04.好雪知時節(jié)(1)
作者:鵲倌|發(fā)布時間:2015-05-02 19:28:38|字數(shù):2358
見蘇子望愣神,韓晉便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玉佩,交到蘇子望手里,道:“賢弟,當(dāng)年你曾說你相信緣分,不知這想法是否還與當(dāng)年如一?”
蘇子望定睛一看,見這玉佩竟是多年前他所遺失的那塊,于是驚愕道:“你……你是當(dāng)年那位……”
韓晉拱手:“正是鄙人。”
“不敢不敢!”蘇子望慌忙回禮,他怎會想到,自己當(dāng)年所救助的窮酸秀才,竟會有朝一日成為當(dāng)朝太師?心中不禁感慨世事奇妙!
“當(dāng)年若沒有賢弟相助,何來我今日風(fēng)光?這禮你受得起,受得起呀!”
“嘿嘿,一場邂逅,難得太師大人還記得?!?/p>
二人攜手入到園中,憶起當(dāng)年舊事相談甚歡。正是漫天飄雪,銀花飛舞,遠方冬山如睡,山寒水冷。蘇子望命人取了煮酒的器具,一邊煮酒一邊敘談。
“我聽說老兄在朝為官三十載,深得圣上器重,早已貴極人臣,何以在風(fēng)光之時歸隱田園?”
韓晉搖首道:“唉,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賢弟不知,朝中事務(wù)繁雜,當(dāng)今世下人心不古,我剛?cè)氤癁楣俨痪帽闵罡衅浞x。雖早已有心辭官,但念及恩師提攜之恩,倒也愿留下助恩師一臂之力,待恩師去世后更不敢違抗師命,是以又在朝中留任十余年,得圣上器重,也是人生大幸。而今國泰民安,朝中奸邪盡除,圣上賢者在位,我已不負恩師所托,便想回歸故里,與妻兒過上幾年清閑日子,否則我為官三十載,卻享不到半點樂趣,官位再高也是枉然!”
“嘿嘿,明白明白,韓兄半生勞碌,是該享享清福了?!碧K子望又看向韓晉身邊,道:“令郎真是生得一表人才呀!哈,韓兄才高八斗,令郎的才氣定也不輸于你罷?”
韓晉坦笑道:“犬子空有幾分才氣,卻不思進取,一聽說我要告老還鄉(xiāng),便去請求圣上將他調(diào)至臨州出任知府,在京中大好的前程便如此拱手讓人了,真是不思進?。 ?/p>
蘇子望笑道:“韓兄該是知足了,令郎這是孝順得很呀!”
韓序棽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世叔謬贊了?!?/p>
韓晉道:“看賢弟紅光滿面,定然也是家庭和睦,膝下兒女成群,只是不知孩兒都成家與否?”實則他對蘇子望的情況早已了如指掌,有此一問,也是為了引出接下來的話題。
“啊,不敢說兒女成群,荊妻命薄,為我誕下女兒后不久便去了,我常年在外跑生意,若非佳節(jié),也難得有機會回家陪孩子。長子成家已有兩年,為蘇家續(xù)了香火,亦是個做爹的人,遂性子越發(fā)穩(wěn)重,只是不若令郎聰慧,區(qū)區(qū)有幾分做生意的頭腦,勉強能幫我一把。而小女自幼無母親陪伴,性子刁得好似男兒一般,頑劣得很,我至今都不敢找人為她說媒。唉,此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吶!”蘇子望慚愧道。
韓晉聽罷笑言:“賢弟在商界叱咤風(fēng)云,令郎定然也是繼承了你的優(yōu)點,令愛天真活潑,定然是賢弟的開心果,賢弟如此描述,只怕是謙虛了!”又轉(zhuǎn)對韓序棽道:“棽兒,你成家已有三年,何以我至今還抱不上孫子?”
韓序棽臉色一紅,也不作答,惹得長輩二人哈哈大笑。
韓晉對蘇子望道:“不知賢弟可是替愛女相中了乘龍快婿?”
“這倒沒有,不過小女已及笄,此事也不宜久拖?!碧峒芭畠夯槭拢K子望也頗為擔(dān)憂。
韓晉喜道:“眼下正有一門大好親事,不知賢弟可愿聽我一言?”
蘇子望一怔,道:“韓兄但說無妨?!?/p>
韓晉道:“不瞞賢弟,此次我來正是有意與蘇家結(jié)親。幼子序楚雖是剛及弱冠,但年紀輕輕卻已是垣州節(jié)度使兼觀察處置使,是我孩兒兼門生之中的鼎能之輩。我本意是想待過幾年再為他尋一門親事,但如今重逢賢弟,得知令愛尚未出嫁,便想將這門親事訂下。因令愛已是適婚之齡,賢弟若是同意,便將此事早早辦了吧!”
這也正是韓晉此番目的。
蘇子望大驚失色,還道是自己聽錯了,道:“這……這個……韓兄不是開玩笑吧?”
韓晉板著臉道:“賢弟莫不是怕犬子會委屈了令愛?”
蘇子望駭然道:“不不!韓兄這番好意,我豈敢懷有不滿?只是……只是你為人賢德,受百姓愛戴,不說其他,單是這身份就乃人上之人,而我家世代行商,身份難登大雅之堂,若蘇韓兩家結(jié)合定會受世人不恥,這些,你可想清楚了?”
“我為人如何,世人自是清楚,倘若他們要說瘋話,我也是無可奈何,倒不如由他們說去。當(dāng)年圣上年幼時,恩師權(quán)傾朝野,同樣免不了遭奸人污蔑,然心正則名正,只要問心無愧又何懼流言?此事我是作真的,可不是開玩笑呀!”韓晉鄭重道。
蘇子望擔(dān)心道:“可是令郎如此優(yōu)秀,小女修養(yǎng)不好,只怕般配不上?!?/p>
韓晉笑道:“般不般配由我說了算,況且小孩子活潑是好事,我那女兒就是太靜,性子沉悶得很,連帶結(jié)識的那些大家閨秀也沒個意思,和長輩說話都是戰(zhàn)兢兢的,雖看起來莊重一些,卻好似不愛與人親近一般,我是欣賞不來啦,我覺得閨女還是鬧騰些好。”
蘇子望大駭,這番言論說給人聽,恐怕都無人相信這是出自當(dāng)朝太師之口。
其實蘇子望并不理解,韓晉固然貴為當(dāng)朝太師,但自幼出身鄉(xiāng)下,也沒見過什么大家閨秀,而鄉(xiāng)間姑娘性子大多爽利,所以在韓晉入京以后,反倒覺得富貴人家的姑娘嬌滴滴的,連句玩笑也開不得,沒個意思。而他之所以會娶韓章氏,不僅是因為章元的關(guān)系,更是因為韓章氏敢不懼世俗目光向他表達愛慕之情。
簡而言之,他就是喜歡性子爽快的姑娘。
蘇子望道:“嘿,我那女兒就是性子驕縱了些,待我好好管教過,也能上得廳堂吧。既然老兄都不介意,我豈有不準許的道理?”蘇子望便不再顧慮,拿出韓晉剛剛交還給他的玉佩道:“這玉佩便當(dāng)作是迎親信物,從此我們就是親家了!”
韓晉原以為蘇子望要考慮再三,卻沒想到他竟答應(yīng)得如此之快,不免激動道:“哈哈,好親家!好親家!你我結(jié)識在冬季,重逢亦在冬季,這情誼潔如白雪,堅比寒冰,當(dāng)真是好雪知時節(jié)呀!”
“說得是,說得是……”
于是以上種種,導(dǎo)致了蘇家的幺女蘇蕉,莫名其妙的成了待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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