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老子是FBI?。　鄙嘲l(fā)上的人一下子窩火地坐起身，一把扯過他面前的資料，“你沒看到嗎？那件事在當(dāng)時沒多少天就了結(jié)的，當(dāng)時的那五個小混混……”他從中抽出幾張紙，“年齡都在18以下，但是是以綁架罪恐嚇勒索罪強jiān罪進入管教所的，這兩個，進去沒幾天和里面的打群架，被刀捅死，這個，得了一種怪病，沒多久就死在醫(yī)院，這個勞教了兩年出來，死于吸毒，還有這個，出來后混入黑幫，死于非命！所以，和當(dāng)時有關(guān)聯(lián)的五個人全都已經(jīng)死了！”

　　他望了眼有些目瞪口呆望著面前攤開的資料的安承羽，有些無奈道：“所以兄弟，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安承羽還真是有些驚訝的，能想像這件事絕不會車禍那么簡單，但是，這也太……

　　“你的意思是……這五個人不在了，所以對于當(dāng)年的事情就一點也查不出來了是不是？”他拿過那幾張資料看著，最晚一個是在五年前死于非命的。

　　“你覺得，這么好死不死的當(dāng)年和這事有關(guān)的五個人全都死了，會是巧合嗎？你覺得如果還有有利的證據(jù)在，能留得到今天嗎？你覺得就憑你我兩個人，能查得出來嗎？唉好了，沒事我回去了！”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了個懶腰，起身就要出去。

　　“這個不行，那我們就換個方向！”安承羽一拍桌子，一副非要揪出事情真相的堅決態(tài)度，轉(zhuǎn)頭望向已走至門邊的人，對著他說出三個字，“季建輝！”

　　那人一聽到，頓時腿軟：“哥哥你行行好，我下沒有小上也有老，我還想活命還要吃飯啊……”

　　“我給你一個星期吧，好了你可以回去睡覺了?！卑渤杏饘⒆雷由系馁Y料整理好，經(jīng)過門口時，拍了拍那人的肩，迎上一張笑臉，“放心，事成之后，哥哥給你介紹女朋友……”

　　“還是算了吧?！彼芙^，一呼兒溜了出去。

　　……

　　清綾整理了行李，臨離去的時候，又好好看了一下，這幢別墅有太多的歡樂與痛苦，或許還藏著太多的秘密，不是一個她能扛得起經(jīng)受得住的。

　　出門的時候，雪姨和沈伯站在門口望著她，有些不知所措。

　　清綾望向他們，相處沒幾天，也沒有多少感情，要作以前，她還是很熱情的，只不過現(xiàn)在，冷了心情滅了熱情，人世間的一切全都變得淡然起來。

　　“這個房子，我以后就不住了，從明天開始，你們也不用過來了，我會和單叔叔說的，謝謝這幾天你們的照顧?！鼻寰c對著他們說道，說完，對著他們彎腰表示感謝，隨后將行李提上了車子。

　　“小姐……”雪姨跟在她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清綾沒理會她，上了車子，絕塵而去。

　　年三十前兩天，公司算是真正放了假，清綾除了去醫(yī)院看季建輝外，就是一個人窩在屋子里看碟。還是會做夢，但不是惡夢，是一些以前她一直想要回憶卻一直記不起來的快樂片段。然而每次醒來，還是會濕了枕頭。

　　原來快樂，也會哭泣。

　　單牧爵沒再出現(xiàn)，估計是回了美國。安承羽也沒再出現(xiàn)，只是打了個電話問她搬進去了沒有。日子一天天過。

　　接到采桑電話，才知道原來已經(jīng)大年三十了，采桑非要讓她去她家過年，她拒絕不了，只得跟著她去。

　　采桑家的條件在她的印象中應(yīng)該是不差的，至少在當(dāng)時，她爸爸的公司也是小有名氣，她還記得她們讀書那時候，采桑家就住起了別墅，她們當(dāng)時都好羨慕，成天圍著季建輝說采桑家有多好多好，以至于季建輝后來咬牙買了那棟別墅。

　　“別介意啊，家小了點，但是很溫馨……”采桑挽著她進了小高層，按了15樓的位置，“爸爸這幾生意做得不好，一直要死不活的，兩幢別墅都賣了……”采桑聳聳肩，一副無奈的樣子。

　　“現(xiàn)在生意都難做……”清綾不知道說什么，人總有落魄的時候，很少有人能風(fēng)光一輩子。

　　秦媽媽看到她，很明顯怔了下，以前兩家的關(guān)系挺好，當(dāng)然也知道清綾家發(fā)生的事。

　　“原來是清綾啊，唉呀都長這么大了，真漂亮，快快進來……”秦媽媽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將她看個遍，“清綾，你是怎么聯(lián)系上我家采桑的？”

　　“這叫有緣千里來相會，命中注定我們這輩子會是最好的姐妹！”采桑邊吃著桌子上的菜邊含糊說著。

　　“別亂吃，奶奶他們還沒來！”秦媽媽一把打掉采桑偷吃的手，拉住她往里走，走了兩步又對著清綾道，“清綾你別客氣，自己坐啊……”

　　“媽你干嘛呀……這么鬼鬼祟祟的……”采桑被母親拖進房間內(nèi)，又看到她關(guān)起門，不禁蹙起眉頭。

　　“桑桑，你怎么和她在一起的？是她找你的？”秦媽媽一下子收起和藹的笑容，嚴肅望著采桑。

　　“媽你干嘛呀？不是說了……”

　　“我告訴你啊桑桑，你爸現(xiàn)在的事業(yè)正處于低谷，你可別再給他添麻煩了……”

　　“我怎么了？”

　　“季家以前發(fā)生了什么事，這有點歲數(shù)的人都知道，那名聲有多壞？你要是和季家的女兒在一起，人還不知道我們和季家有多好……”

　　“媽！你怎么說話的？”秦媽媽的話還沒說完，采桑便打斷了她，聲音也提高了八度，這小小的地方，本就沒有多少的隔音，此刻，更是像在對著她說一樣。

　　清綾站在那里，望著緊閉的房門，聽著采桑母女說得話。

　　“不管季叔叔以前做了什么，那和清綾有什么關(guān)系？你怎么能這樣？爸爸的事業(yè)不好，那是爸爸自己的事，關(guān)清綾關(guān)季家什么事兒？”

　　“說什么哪？！”也不知道秦爸爸從哪里回來，聽到采桑的話，直起喉嚨就罵，“也不看看你自己幾歲了？成天都不知道在做什么？！”秦爸爸本來心情就不好，采桑的做法他也不滿，正在火頭上。前幾天就有聽說她和季清綾在一起，他和她媽媽說了好多的話，結(jié)果，她今天居然還把那季清綾帶回家了，這怎能讓他不火？

　　清綾嚇了一跳，看到秦爸爸打開門，她忙奔上前。

　　“采桑，我還是走吧……”她不想讓她為難，更沒有想到她的出現(xiàn)，會引起她們的家庭戰(zhàn)爭。

　　采桑聽到清綾的話，過來一把拉過她，對著秦爸爸：“爸，請不要老是將你所有的意愿都強加到我的頭上行嗎？我也是個人，我也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見，我也有自己喜歡和不喜歡的事情……”

　　采桑的話還沒說完，秦爸爸突然就掄起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我養(yǎng)了你二十幾年，我還不把你當(dāng)個人了??！”秦爸爸顯然聽得很生氣，怒瞪著眼睛，直喘著粗氣。

　　“叔叔！”清綾想要上前勸，卻是被采桑一把拖過：“走，我和你一起走，這年我不過了！”采桑二話沒說，拉起她就走。

　　“采桑，采桑別這樣！”清綾被她拉得跌跌撞撞，采桑的性格她知道，就是這么一副倔強直爽的脾氣，還未脫去的青春的沖動。

　　采桑還在氣頭上，不肯聽她勸，拉著她進入電梯，又直沖地下停車場。

　　“采桑！”清綾去拉她。

　　“清綾什么都不要說了，我代我媽向你說聲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沒有想到我媽會這樣……”采桑望著清綾，大大的眼睛里寫滿了委屈與內(nèi)疚，她是那種可以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人，她既然是她的朋友，那么誰也不能傷害她，哪怕是她父母也不行。

　　清綾沒再說話，只是覺得心涼，對這個世界心涼。

　　原以為她失去了一切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卻原來連世界都拋棄了她。

　　大年三十，沒有一家店能讓她們坐著吃飯聊天，兩人只得從超市買了吃的坐在公園內(nèi)，聊天喝酒。

　　“你不用覺得抱歉，我爸對我是憋了一肚子怨氣了，接他班我不干，讓我找個好男人回去我也當(dāng)耳邊風(fēng)，成天無所事事只往自己喜歡的東西上研究，現(xiàn)在公司家里都變得很拮據(jù)，但我仍然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他能不火么？”

　　采桑灌了一大口酒，望著天空有些自嘲地笑笑。

　　“沒有…… 我只是覺得，乘著現(xiàn)在你還能聽他們對你吼，你還能孝敬他們的時候，讓他們開心點吧……”清綾也喝了口酒，她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有些事情你還沒想到要做的時候，老天已經(jīng)剝奪了你能做的權(quán)力了。

　　“我懂，我明白的……謝謝你清綾，來，干杯！”采桑拿起酒，對著清綾干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你一口我一杯，從天南聊到地北，坐在那里呵呵笑，躺在地上看漫天煙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罐，身邊積了一大堆的罐頭。

　　腳步有些踉蹌，但腦子還是挺清醒，想著要去醫(yī)院，陪著老爺子一起過新年。

　　醫(yī)院有些冷清，能出院的病人都出院回家過年了，就連平時熱鬧的護理站現(xiàn)在也冷冷清清的。

　　清綾坐在季建輝床前，拉著他的手輕輕說著。

　　“我今天……去采桑家了……你還記得嗎？采?！夭缮！齻兗摇^得不好……可是，他們……”她頓了下，聲音有些哽咽，“他們對我很好……我……好開心的……我都已經(jīng)……都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過……兩個人以上的新年了……”她低著頭，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好半晌，才又低低說了句，“爸，新年快樂……快點醒來吧……不要丟下……不要丟下綾綾……一個人……”她的聲音漸漸小下去，人也匍匐到床邊，沒一會兒，睡著了。

　　到底還是酒喝多了的緣故，她至始至終都沒有發(fā)現(xiàn)，靜靜坐在角落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