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淮王陳安看到眼前閃過一個人影。一時間，勒緊韁繩的馬蹄聲，旁邊商販們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淮王陳安費力地穩(wěn)住他的愛駒，破口大罵："那里來的小子走路不長眼睛！丟了自己的性命不說，再傷了我的愛駒，你擔當?shù)闷鹈矗?

殷?？戳丝磁赃吙礋狒[的百姓："陳兄，你若無事。我們就趕快進宮吧，陛下還等著我們呢。"

淮王陳安略微思索了一下，也覺得萬不能因小失大，點點頭。準備繼續(xù)趕路。誰料，正要前進，就被剛剛撞倒在地的年輕人扯住了韁繩。年輕人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我說，你撞了人不能就這么走了吧。"

淮王陳安看竟然有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惱怒，抽出身側(cè)的寶劍橫于年輕人的頸側(cè)，怒目圓睜："你還想怎么樣。"

年輕人一下子躺到地上，嘴里哼唧著："我腰疼，你們得給我治病。"

殷常怒極反笑，翻身下馬，來到年輕人身旁，俯下身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你最好馬上給我站起來，否則我有一百種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

年輕人眼角含笑，鎮(zhèn)靜地回答："殷大人總不會猖狂到，敢在天子腳下的鬧市之中殺人吧。"

殷常心中一凜，暗忖，這個人怎么會知曉他的身份。他瞇著眼打量眼前的年輕人，布帶荊釵，粗布麻衣，怎么看都看不出異常，卻總讓殷常心中覺得不同。"你想如何？"

"殷大人，素來聽聞大人家蒙陛下垂青，家財萬貫，無人可比。我想，養(yǎng)一、兩個閑人應該不是問題吧。"年輕人言語挑釁。

殷常十分想手起刀落地做掉眼前這個無賴。此時，有些不耐煩的淮王陳安吼道："來人，把這小子給我拖出去喂狗。給臉不要，還真以為自己是顆蔥了。"

殷常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什么："慢著。把他帶到我府上，好生養(yǎng)著，不可怠慢。"

"殷兄，你沒事吧你。這么個窮小子，給點錢打發(fā)了就行唄。"

殷?？粗呀?jīng)站起來的年輕人正在整理衣袖，略微勾勾唇角，知道自己所猜不錯，轉(zhuǎn)身對淮王陳安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快些走吧，陛下還等著呢。"

淮王陳安哼了一聲，上馬揚長而去，留下濃煙滾滾。殷常在馬上看著年輕人對自己做了個揖后，也不屑的策馬而去。

若說剛剛的事情使淮王陳安好奇大于惱怒，那么此時此刻，他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冷意。

陳千暮在階上拍案而起，滔滔不絕；宰丞顧琨在階下條理清晰，對答如流。大司馬殷常倒是被晾到一旁，只有時不時才能插上兩句話。

他們探討的是曲州鎮(zhèn)災之事，因為三個月后是太后五十圣壽，所以陳千暮決定下周即刻啟程，趕在太后圣壽之前回來。本來陳千暮為了節(jié)省時間，決定按照原路折回；但顧琨的一句話使陳千暮改變了主意，同樣讓淮王陳安從頭涼到腳。

顧琨說，陛下，淮地十萬精兵恐怕已經(jīng)認不得王旗了。

擁兵自重，武將為王，是自古以來所有皇帝的一大逆鱗。此言一出，滅門抄家已是輕罰。陳千暮眼中跳動著懷疑的火光，他需要親自去看看，去看看他的天下，究竟臣服于誰。

離開宮圍之后，淮王陳安沖著顧琨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東西，敢在本王面前明目張膽地陷害。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他像他爹一樣死不瞑目！"

殷常擔憂地皺起眉頭："他不會知道了吧。"

宮墻外種滿了高大蒼翠的楊樹，清風吹過，滿城飄絮。柳絮掙扎著打轉(zhuǎn)，落在地上，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