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當晚，石頭休息好后，王季帶著他到了流水澗，大不過成河，小不過成溪，這水澗沿山而流，自然伏六丈高山澗成流瀑，且水勢還不小，其力可穿石成池。

客哥東三早已在此地侯有多時，聞之王季石頭腳聲，背道：“石頭脫下衣物，到流瀑下舉起那塊長石?！?/p>

王季：“師父，小師弟還小，這法子會不會？”

石頭：“是，師父。”

石頭卻攔下了王季的話，應聲脫去衣物，赤身游下水潭，到了流瀑下，吃力的舉起比自身小一倍卻寬長的石塊，本說來不吃力，但有流瀑暴力沖擊，這石塊卻成千斤重。石頭從不會膽怯，毅然百般使勁，竟靠蠻力舉起了石塊，并舉至頭頂之上，看之有如巨人力拔泰山之勢。這般承受暴流沖刷，頓感山勢倒下之力，壓得石頭難以喘息。

客哥東三：“石頭，能撐住嗎？”

石頭在暴流嘈雜水聲里模糊中以咬肉呲牙應到：“嗯――能！！！”

客哥東三：“好?！?/p>

這下來過了一柱香左右，石頭舉之石塊漸漸發(fā)出悶裂聲，一瞬時，石塊破砰，流瀑之水直接沖擊石頭身體，石頭身體再承受不住這直接的潮悶之力，癱跪下，任憑烈水流打后背。

客哥東三：“把你小師弟接過來，讓他吃點東西?！?/p>

王季早已不忍看下去了，但又不能不盯著，怕有個什么的時侯能在第一時出手，客哥東三剛開口，王季已經閃出，點水一下，抱著石頭躥到潭邊。自小跟著客哥東三，早已會神領其意。

王季急切的從旁邊籃里拿著水果遞送到石頭嘴邊，石頭聞其果香，雙手猛扣，狼吞虎咽，不多時，一大籃果子皮肉不剩。 王季：“怎么樣？小師弟，好些沒？”

石頭：“好些了，謝謝師兄。”

王季點頭憐目道：“自家人，莫要生分了，道謝作什么?！?/p>

這樣的修行，持續(xù)了三個月。

烏天小雨，雨聲附和山間流水共鳴沙沙樹聲，石頭仍舊在雨中練功，打著一套莫明拳法，時而振背彈拳，時而伏如猛虎，時而躍如戾狼，時而笨如熊走，時而竄如靈猴?？吹猛跫镜热嗣匝坌蕾p。

王季：“師父，為何只教小師弟練這修身調息體功，不教玄門心法？”

客哥東三：“這天下三千法門，你說有幾門不依靠玄氣周天而破敵？”

王季：“這――只有佛門武僧可不依玄氣，全憑一身皮肉與敵打斗?！?/p>

客哥東三：“嗯，但不全對，那一身皮肉下還另有妙玄。”

王季：“但這與小師弟有何干系？”

客哥東三：“你們知道我為何收石頭在門下？”

李玄青：“小師弟雖然經脈平平，甚至可說庸下，但小師弟生性堅毅剛強，這一條并勝過我們這些師兄，所以師父才收下小師弟，日后小師弟可借丹藥擴經洗髓，并可得師父傳承?！?/p>

客哥東三搖頭道：“生性堅毅剛強，你們也有，且天資與經脈都是上佳，為何我還不傳承于你等二十三人中的一人？”

王季等二十三人立刻閃過神來，細想來，確實奇怪，我等二十三人放眼天下，個個都是修行中的奇才，當世年輕一代中，只比四杰差而也，但如師父把他那獨門功法傳于我等，天下還何懼。

客哥東三：“你們并不差，但和你們的小 師弟比起來，卻差上了一大截?！?/p>

王季等二十三人更懵了，個個一愣一愣的。 二十三人心道：‘師父――傻了’

王季：“嘿嘿，師父，是您說錯了？還是我們聽錯了？小師弟經脈我也看過了，若我看走眼了還說得過去，但老十二的本事放眼天下，只有魔如來能比，他也說了，小師弟的經脈確實平庸，只有借助丹藥才能重塑經脈，您說我們不如小師弟，這有點說不過去，是很說不過去。”

客哥東三：“哈哈……”

笑得像位父親一樣看王季等人。

王季等人更像是孩子一般扭頭相望，莫明摸頭撓發(fā)，還陪著似笑非笑的凝惑望著客哥東三。

客哥東三：“老十二，你也有看錯的時候呀。你說說你師弟平庸在那里？”

這時王季等人中的一位少年上前來，少年一頭垂發(fā)不系，細眉長枊，丹鳳利目，秀臉清膚，實在有少女之嫌，但卻真是少年，名為孫農，那張潤紅巧口道：

“弟子在師弟過草堂路后替他療傷時，格外留意了師弟的天資，師弟筋骨確實不錯，但只是硬朗而也，其經脈卻細小窄……”

客哥東三：“想到了？”

王季等人又莫明看著發(fā)呆的孫農，更詫異了。

王季：“喂！老十二！怎么了？！”

孫儂低語道：“難怪師父要收小師弟，原來當真有這種人存在?！?/p>

說得王季等人更是抓頭撓發(fā)咬牙道：“是什么？！倒是說明白呀！十二！”

孫農轉頭看著王季等人道：“你們可知道世間曾有一人瘋挑天下，而天下卻敗在他一人，而且頭到尾他從未動用過一絲玄門法決，只憑一身蠻力讓天下奈何無用?！?/p>

這一說讓王季等人立刻靜下。

“好像聽說過，但又不清楚。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p>

王季：“刑罡！”

孫農：“對，并是刑罡。此人原名張平，因從小好斗，十歲那年并上山求法，皆因被指資質平庸，游走天下叩遍山門，無人收之，非常失意，那時他已三十，不得已而入了深山，不想五十年后，他滿頭白發(fā)，以枯瘦之身力挫他曾經叩拜的山門，全憑一身罡氣所向披靡，撓動天下不寧，因其好戰(zhàn)，又不用玄門法決，所以他自名刑罡，后被佛門一掃地僧伏下，從此剃渡佛門。想來當世佛門武僧并是傳承于他了?！? 王季：“十二，唉――不，他資質平庸，怎么就那般歷害了，難道他入深山后有奇遇，吃了什么天材地寶，洗經換髓？” 孫農：“不，因為他資質極高，與小師弟一樣極高?！? 李玄青：“十二，別瞎扯，經脈細小窄厚，怎說是極高？”

孫農：“沒錯，就因為細小窄厚，更因為厚，才能承受罡氣的漲壓，平常之人經脈細小窄，但不厚，而是很薄，所以無法修行至高處，半道并無法前進，平平一生，而經脈粗大者，并能存下周天玄氣，博發(fā)修行，乃至巔峰。放眼天下，能修得罡氣者，自今止，只出現(xiàn)過二十一人，刑罡，武僧十八人，還有師父，最后一人并是小師弟。而罡氣天下極少人知，是門極度秘法修行功決。而且只怕只有佛門掌握其功法?！? 客哥東三：“沒錯，這罡氣只有少數(shù)人修行，因為有這等經脈的人萬中無一，所以至今才有寥寥二人，刑罡，還有石頭” 王季：“嗯？師父，我不懂，我亂了，您不是也會罡氣嗎？” 客哥東三：“不，只有刑罡與石頭二人而已，因為我與佛門十八人都不具有，我與他們都扛不住罡氣的反噬，所以我的經脈才會出現(xiàn)斷裂無法醫(yī)治，我也找過魔如來，但他也沒辦法治好我，且斷言我只能活三十年?！? 客哥東三：“能在最后的時間里遇到石頭，你們也應該替我高興才是，莫要喪臉紅眼，我還沒死?！?/p>

孫農：“師父放心，我之前去了一趟無量山，向長老求得一方濟術……”

客哥東三：“算了，巫族確有另類法門，但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要有救早解決了，不必拖到現(xiàn)在。而且恐怕沒有三十年，最多二十年而也。還有就是，不能讓你們小師弟知道，我不想遺憾的去見師父他老人家。”

王季：“師父，我……”

客哥東三：“好了，不必再說什么，如果天下真的不需這門功法，到時你們也不用作什么，為師之道，你們是知曉，為師認為天下并無對錯，每個人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并足矣，看的就是活著的人怎樣接受而也。”

王季等人默然不語，他們知道再說下去也是無用，因為師父不喜歡羅嗦，更重的是，他們二十三人已做好了準備。

石頭依然在雨中不厭其煩的重復其動作，靈動灑脫，又有種隱秘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