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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共處的第二夜

作者:鏡焉|發(fā)布時間:2018-02-18 20:00:00|字數(shù):3455

  “你把我當(dāng)兇手?”上官淵收起之前的玩世不恭,俯視邢梓夕,質(zhì)問的時候,很有些咄咄逼人。

  “呵!”邢梓夕嘲笑,“縱然不是,只怕你也脫不開干系!”

  “小邢捕快,抓人也得講證據(jù)!”上官淵用扇子一敲邢梓夕拽著他脖子上鎖鏈的手,“你不會執(zhí)法犯法吧!想要屈打成招?”他原本還想仔細給邢梓夕講講他進了帳子之后的情形,幫邢梓夕尋找線索。然而邢梓夕此時的態(tài)度,他半點都不想再配合了。

  “小侯爺可是上官昭儀的侄兒,圣人親封的逸樂侯,誰敢打你?”邢梓夕的語氣明顯不屑,“不過是請小侯爺?shù)礁脝栍崋栍?!?/p>

  “問訊?”上官淵忽然笑了,桃花眼里自有一段風(fēng)流,眼角帶著幾分薄粉,竟比女子還勾人。他彎身在邢梓夕耳畔,悄聲,“昨夜小邢捕快在我房里共度良宵的時候,我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是小邢捕快還想問訊,不如,今晚,依舊在房中恭候?”

  邢梓夕被上官淵輕薄,氣得抬手就給了上官淵一個巴掌。

  上官淵躲避不及,被打得一愣,半邊臉上迅速紅了,連眼角都殷出緋色。

  邢梓夕都為自己這一下給驚了一下。方才氣急,不管不顧打了這一巴掌,也沒想到上官淵躲不過去。然而她卻不肯示弱,硬挺著昂首,立在上官淵面前,不退不避,不亢不卑:“小侯爺可要置我不敬之罪?請吧!左右不過是你們這些高門貴介皇親國戚的一句話,我一個小小捕快,惟受著而已!”

  上官淵簡直氣笑了,他還沒發(fā)作,邢梓夕倒好像他仗勢欺人一般:“邢梓夕,你這是看不上我這高門貴介皇親國戚?”

  “不敢!”

  “我看你倒是,敢得很?!鄙瞎贉Y語氣輕佻,短短一句話,被他說出一波三折。他并沒有如邢梓夕以為的那般暴怒,慢條斯理的取下脖子上的鎖鏈,丟在地上,脖子上能清楚看見被邢梓夕勒出的痕跡,“沒有證據(jù),你便鎖不得我。邢梓夕,待你找到證據(jù)之后再說吧!”轉(zhuǎn)身出了帳子,邁著施施然的方步,搖著折扇的模樣倒是不愧那風(fēng)流紈绔之名。

  邢梓夕站在帳子口,就見上官淵的仆從撕書顛顛的向上官淵迎過去,正午陽光耀眼,灑在上官淵身上,更襯得他衣飾華貴。

  邢梓夕知道,方才她沖動了。然而從昨日開始,她便一直懷疑上官淵。怎么就恰恰好上官淵在帳子里與尸體獨處?半夜追著進入郡公府的人影功夫不弱,怎么就進了府里之后就沒影兒了?上官淵說是害怕,扣了她一夜東拉西扯,到底什么意思?身為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侯爺,上官淵看仵作驗尸都絲毫沒有不適,可能么?還有一直跟在她身邊看她搜集證據(jù)辦案,難道就真的是對她感興趣?更何況,上官淵撒了謊,他進帳子的時候,綠蟻還活著!上官淵到底知道些什么?綠蟻的死到底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邢梓夕深吸一口氣,平復(fù)自己的心情,大步向前。她還得再去尋找綠蟻的行蹤,看看到底綠蟻是什么時候,怎么離開榮華班的院子。

  戲班里的人所謂的“家”,當(dāng)然不是各自的家,那是班主的家。有錢的,便買一套房子;沒錢的或者非京籍的,便賃一套房子。房子的院子必要大,方便排演練習(xí);房間倒未必很多,兩三個三四個人擠一擠,能住下就行。戲班所在的“家”,基本都在北城,“東富西貴,南貧北賤”,并不是隨意說說的。就如邢梓夕的家是在北城靠西,而天水郡公府則是在西城上好的地段。

  榮華班的人說走的時候綠蟻還在家。然而老仵作卻說綠蟻的傷勢在下午造成的,并非黃昏之后。這兩點相互沖突,必有蹊蹺。還有血跡的問題,綠蟻倒地的位置,血跡濃厚,但藏過綠蟻的箱子里雖然潮濕卻沒什么血跡,這也明顯不對。疑點太多,邢梓夕只能一點點解決。

  在北城繞了一圈,尤其是榮華班的院子附近,周圍鄰居挨個問了各遍,卻一個個都說酉時之后不曾見過有女子從榮華班的院子里離開。那綠蟻是什么時候離開的?又或者說綠蟻是怎樣在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離開的?老仵作說綠蟻的傷口是下午造成的,可琴師月魄又說酉時二刻綠蟻還在家里,矛盾得很。

  這一天里,邢梓夕腦子紛紛亂亂。得到了諸多線索,卻偏偏一個個都各自不同甚至相互違背,讓她理不出頭緒。昨夜又一夜沒睡,邢梓夕頭痛欲裂,精神卻更亢奮,一雙眼睛亮得堪比明燭。

  婉拒了費維與他家女眷共進晚飯的邀請,邢梓夕買了幾個饃饃,配著一些小菜,坐在天水郡公府的房頂吃。汪辛仁替她跟阿娘說晚上不回去了,只說衙里執(zhí)勤,并沒有具體說她到底要做什么。她怕阿娘擔(dān)心。

天水郡公府到底是好風(fēng)景。邢梓夕在的這一處是后院一間亭子頂上。亭子建在假山上,正是全府里最高的位置。從這里下望,整個府邸的情況盡收眼底,包括昨天害她迷路失了追蹤人的花園,從亭子頂上望下去,也可以將路看得清晰。不說沒有隱蔽的死角,起碼若是走動,便總會被她發(fā)現(xiàn)。

  邢梓夕不知道的是,她在監(jiān)察天水郡公府,天水郡公府里也有人在盯著她。

  “好好好!”上官淵在房間里走了兩圈,“她還真是盯上我了!”

  撕書低著頭,不敢看上官淵。除了小時候,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家郎君有這么明顯的情緒。然而這情緒并不能完全歸結(jié)為怒,何況這么點小事,也不可能讓他家郎君惱怒。倒是有點兩相較勁的意味。不過撕書什么也不敢說,只等著郎君發(fā)泄完。

  “她不是想盯著?好啊!讓她盯個夠!”上官淵吩咐,“叫風(fēng)崖來!昨天不是他被邢梓夕發(fā)現(xiàn)的么?今兒就帶著邢梓夕再跑跑!”

  撕書剛應(yīng)了一聲,還沒退下,又被上官淵叫住了。

  “不!我親自去!”上官淵抬手脫了外套,準(zhǔn)備換裝,“總不好辜負了小邢捕快!”

  于是,當(dāng)邢梓夕在亭子頂上吹著秋初的涼風(fēng)有點昏昏欲睡時,卻發(fā)現(xiàn)一名夜行人正從上官淵的房里出來。

  邢梓夕立時精神了,緊跟上去,謹慎的不遠不近,防止被夜行人發(fā)現(xiàn)。她倒是要看看,這名出自天水郡公府的夜行人,到底是什么來頭,做什么的,又與上官淵有什么關(guān)系!

  夜行人一路向北,直到北城,路過了邢梓夕家附近,又向更北而去。到了榮華班的院子,夜行人停駐下來,盯著院子里的情形。

  此時榮華班的人都已睡下了,只個別人還在院子里練舞。劍光在月下閃耀,是肖十一娘。

  夜行人直奔肖十一娘而去,疾如閃電。邢梓夕大驚,怕夜行人傷害肖十一娘,連忙上前攔截。誰知對方輕功比她還好,竟然半空扭身轉(zhuǎn)了方向,又向外頭疾射而去。只剩下邢梓夕來不及跟上,落在肖十一娘的面前。

  肖十一娘驚覺,雙劍一轉(zhuǎn),招式凌厲,攻向邢梓夕。邢梓夕用刀鞘架住肖十一娘的劍。

  “是我!”

  肖十一娘這才發(fā)現(xiàn):“小邢捕快?你這是……”

  “我正追人,你小心些!”邢梓夕只來得及留下一句話,便再縱身上了房頂。

  然而舉目四望,哪里還有夜行人的影子?

  邢梓夕懊惱,人又被她追丟了。本來想再下去榮華班的院子里問問肖十一娘,眼角余光忽然發(fā)現(xiàn)一道人影在半條街外躍起,顯然正是她要追的夜行人。邢梓夕大喜,再度追了上去。

  夜行人就在邢梓夕前方釣著,跑完西城跑北城,轉(zhuǎn)完北城奔東城,東城走罷再去南城。一夜之間,長安被他逛了個遍,直到天邊啟明星升起,那人又轉(zhuǎn)回西城,向天水郡公府去。

  到了這時,邢梓夕哪里不知道對方是故意,簡直七竅生煙。索性也不再尾隨,直接搶到夜行人面前,提刀招呼。不管這人是好是壞,總要先讓她砍兩刀泄憤!

  夜行人沒拿武器,見著邢梓夕攻過來,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躲過迅如疾風(fēng)的一刀。邢梓夕去勢不減,直接一變方向,改劈為抹,刀刃寒光凜冽,直奔夜行人脖頸。

  夜行人連連后退,躲過邢梓夕。他才要開口,不想邢梓夕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接連幾刀再砍上來,舞得密不透風(fēng),刀刀都對著夜行人的頭顱。

  夜行人也惱了,一掌擊出就是邢梓夕握刀的手腕,想要先卸了邢梓夕的兵刃。只邢梓夕的功夫也出乎他意料的人,竟是對他狡黠一笑,左臂攔過夜行人的掌,右手刀趁著兩人距離近,直接挑了夜行人的面巾。兩人即時后退,分開站立在天水郡公府的墻頭。

  “小侯爺當(dāng)真好功夫!”邢梓夕嘲諷,“這紈绔名頭可有點名不副實!”

  “誰說紈绔就不能有好功夫的?”上官淵輕笑,在墻上走得如履平地,步步接近邢梓夕,“我還有別的功夫更好,小邢捕快要不要試試?”

  “不要臉!”邢梓夕又是一掌扇過去,這次卻被上官淵抓住了手腕。

  “小邢捕快害羞什么?”上官淵向邢梓夕越湊越近,“說起來,我們兩個可是共度兩夜了!”

  邢梓夕想要擺脫上官淵的糾纏,上官淵偏偏要纏著邢梓夕,兩人也不用兵刃,近身的小擒拿施展起來。只是邢梓夕到底是女子,比上官淵力弱,倒被上官淵攬住腰,箍在懷里。

  兩人掙扎間,卻聽見遠處有人氣喘吁吁的找來,呼喚:“小侯爺,小邢捕快!出事了!又有舞娘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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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30 0:1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