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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婉轉(zhuǎn)驚魂

作者:蘇禪|發(fā)布時間:2017-05-31 10:10:33|字?jǐn)?shù):3693

  這晚,曾玲玲第一次允許張大偉和夜店請了假沒去唱歌,她需要張大偉在家看著自己,以防自己再跑出去。

  因為知道自己會夢游,曾玲玲心里不安,這晚很晚才睡著,而肩負(fù)著看護(hù)她的任務(wù)的張大偉,則雖然沒有去夜店,也終究還是不得不熬夜。

  張大偉心里沒什么抱怨,他愿意整夜不睡看著曾玲玲,他比曾玲玲自己更不希望曾玲玲出事。

  閑話少敘,轉(zhuǎn)眼就到了凌晨一點(diǎn)。

  在家畢竟不同于在夜店,缺少刺激的張大偉無聊地躺在床上玩著手機(jī),玩著玩著就玩困了自己,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就在張大偉馬上要沉入夢中的時候,他突然近在咫尺地聽到了一陣歌聲。

  “孤獨(dú)不是寂寞的理由,

  寂寞不是放縱的借口。

  我在細(xì)雨中走過你的愛情,

  你在雨后松開了我的手。

  殺了我啊……殺死了我啊……

  你松開了我的手?!?/p>

  那是一首節(jié)奏舒緩,旋律詭柔的歌,由一個略帶沙啞卻充滿魅惑的女聲唱著,靜夜里分外驚心。

  張大偉猛地睜開了眼睛,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在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中,張大偉側(cè)頭看到了歌聲的來源。唱歌的,竟然是曾玲玲。

  是的,曾玲玲在唱歌是需要用到“竟然”這個詞的,因為,曾玲玲分明還閉著眼睛保持著睡姿,可她的隱含微笑的嘴里卻偏偏正飄出歌聲。

  其實,即使曾玲玲并不是睡著,她唱歌也會嚇到張大偉,因為曾玲玲五音缺了四個半,她根本不會唱歌,也正因如此,她才完全不理解張大偉對單一音樂形式的執(zhí)著??涩F(xiàn)在,她分明音準(zhǔn)驚人地在唱歌。

  這場景實在詭異——是誰在唱歌,溫暖著寂寞?

  從戀愛到結(jié)婚,這還是張大偉第一次聽到曾玲玲這么悅耳地唱歌,可曾玲玲的歌聲沒有帶給他一丁點(diǎn)美好的感受,只讓他覺得通體冰涼。

  這是曾玲玲另一種形式的夢游嗎?一個五音不全的人,會在夢游的時候變成歌唱達(dá)人嗎?

  張大偉無法給自己確定的答案,曾玲玲還在唱著,他趕緊搖晃著喚醒了她。

  曾玲玲醒來了,醒來的一瞬,歌聲就被她咽進(jìn)了肚子。

  “怎么了?我又夢游了嗎?”

  從夢中被推醒,曾玲玲也很慌,看著張大偉驚恐的神色,她趕緊提出問題。

  “沒有,”張大偉咽了口唾沫,遲疑了一下說:“你唱歌了?!?/p>

  “啊?!”曾玲玲果然表現(xiàn)的比聽說自己夢游跑出去了還吃驚。

  “剛才你睡著唱歌了,唱的還非常好?!狈€(wěn)了穩(wěn)心神,張大偉重復(fù)說。

  “怎么可能?我也不會唱歌啊!”曾玲玲不敢相信。

  “我也希望不可能。”張大偉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說。

  第二次醫(yī)院之行也沒什么有用的收獲,反而得到了住院的建議,思考了一下,張大偉和曾玲玲選擇了拒絕。

  回家后,張大偉和曾玲玲上網(wǎng)查了查,還進(jìn)網(wǎng)站咨詢了幾個專家,對曾玲玲唱歌這件事,沒有哪位專家給出聽起來能讓人信服的答案。

  好端端的生活里突然出現(xiàn)這樣的插曲,讓人著實郁悶。

  接受張大偉的提議,曾玲玲嘗試唱了一下歌,結(jié)果醒著的她完全沒有夢中的本事,依舊把調(diào)子跑到了天邊。

  曾玲玲開始懼怕夜晚了,她讓張大偉再請幾天假,但張大偉打給夜店經(jīng)理時卻被拒絕了,因為昨晚張大偉沒去唱歌,幾位專門為他去夜店的客人已經(jīng)發(fā)了火。

  張大偉只有兩個選擇,要么趕緊去,要么干脆走。張大偉想選擇后者,但曾玲玲回憶起一萬五千塊的手感,克服自己的恐懼,硬是讓張大偉選擇了前者。

  曾玲玲確實顯得有些不夠溫柔,尤其是結(jié)婚后,但張大偉依然非常愛她。

  張大偉和曾玲玲的愛情始于兩個人大三的時候。

  他們是大學(xué)同學(xué),那時候,曾玲玲是一朵?;ǎ瑥埓髠ナ莻€不起眼的文藝普通小青年,本來張大偉是沒有勇氣和自信去追求曾玲玲的,但有一次他參加學(xué)校的歌唱比賽,一首原創(chuàng)歌曲,卻幫他意外吸引到了曾玲玲。

  曾玲玲于是開始了對張大偉的倒追,并輕松拿下,就這樣開始了他們持續(xù)六年的愛情。

  張大偉不會忘記,這六年來,家境并不優(yōu)渥的曾玲玲曾為自己做了多少事。

  她靠著自己節(jié)省,兼職,甚至貸款,幫自己買過那么多音樂設(shè)備,幫自己聯(lián)系過那么多專業(yè)老師,資助過自己那么多次參加選秀比賽,甚至最后還為了和自己結(jié)婚跟家里斷絕了往來,如果不是她,才華一次次碰壁的自己,恐怕早成了什么小公司的小職員,自己實在是欠著她太多。

  也正因如此,雖然萬般不情愿,張大偉還是在曾玲玲終于對自己的才華可以成就自己的夢想陷入絕望,開始逼著自己去夜店賺錢“順便學(xué)習(xí)磨練”的時候,選擇了接受。

  他不能否認(rèn),內(nèi)心里,自己覺得曾玲玲變了,變得世俗了,但他的良心告訴他,至少要知道曾玲玲的“改變”是什么原因。

  盡管到底還是被曾玲玲趕回夜店上班,但張大偉的班上的并不安心,他和經(jīng)理好說歹說,總算得以在十二點(diǎn)前后就離開夜店回家。

  催促著出租車一路飆出速度與激情,張大偉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家,萬幸,曾玲玲還在床上睡著,沒有離家出走,也沒有睡夢而歌。

  張大偉悄悄在曾玲玲身邊躺了下來,這兩天都沒怎么睡,他也很困了,躺下來,沒堅持多久就睡了過去。

  醒著疲憊,睡著了也不輕松,張大偉很快掉進(jìn)了噩夢。

  他夢到曾玲玲又夢游了,自己的眼睛跟著夢游的曾玲玲走出家門,走出小區(qū),走上空曠的大街,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一條陌生的街。

  忽然,路上出現(xiàn)一群人,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點(diǎn)就是他全不認(rèn)識。那些人出現(xiàn)后,并沒有和曾玲玲有什么交集,而是分散開,每人占據(jù)了一根路燈柱,敏捷地爬了上去。

  路燈本來是亮著的,那些人爬上去后,路燈卻都熄滅了,這時那些人每人拿出一把手電,齊刷刷把手電光照到了曾玲玲身上。

  那么多的手電光束就像舞臺燈光,于是,曾玲玲身姿曼搖,在大街上唱起歌來。

  曾玲玲唱的是:

  “孤獨(dú)不是寂寞的理由,

  寂寞不是放縱的借口。

  我在細(xì)雨中走過你的愛情,

  你在雨后松開了我的手。

  殺了我啊……殺死了我啊……

  你松開了我的手?!?/p>

  夢境迷離,但歌聲無比清晰真實,張大偉只覺得將要窒息,全身一顫,從噩夢里驚醒過來。

  夢醒了,歌聲卻沒有消失,像是從噩夢里追了出來。

  張大偉驚恐地去看曾玲玲——小夜燈迷離的光里,曾玲玲闔目含笑,嘴里正唱著那首詭柔的歌。

  張大偉渾身冰冷——說起來,張大偉和曾玲玲還都曾很希望“治療”曾玲玲的五音不全,可現(xiàn)在曾玲玲“夢中痊愈”了,張大偉卻只覺得毛骨悚然。

  這已經(jīng)違背科學(xué)了——在這個深夜,剛剛從噩夢中心有余悸地驚醒的張大偉,深切地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

  同時,他也意識到,曾玲玲唱歌時發(fā)出的音色,根本不屬于她的聲音。

  也許是有噩夢的作用在,張大偉不可自抑地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此時唱著歌的曾玲玲的軀體里,住著的是別人的靈魂!

  張大偉被自己的想法嚇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伸手想推醒曾玲玲,卻一時失去了“招惹”她的勇氣。

  “咯咯咯……”

  就像察覺了張大偉的恐懼,曾玲玲忽然發(fā)出一串充滿得意感的笑聲。

  笑聲就像間奏,歌聲完全沒停。

  天亮后,張大偉有了濃濃的黑眼圈。

  被自己的可怕想法左右,昨夜張大偉一直沒有叫醒曾玲玲,他想看看如果一直不叫醒曾玲玲,曾玲玲到底還會做些什么。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得到答案。

  曾玲玲一曲唱罷,半睜著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后只穿著睡衣拖鞋走出了家門。

  她又夢游了,但張大偉還是沒有叫醒她,而是打開手機(jī)攝像頭,緊緊地在身后跟上了她。

  曾玲玲似乎重復(fù)了張大偉的噩夢,她走出家門,走出小區(qū),走上大街,一直走,一直走,竟真的把張大偉帶到了一條陌生的街上,那街上空曠無比,路兩旁排滿路燈。

  張大偉渾身都冷透了,握著手機(jī)的手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不停祈禱著千萬不要突然出現(xiàn)一大群人爬路燈,還好,上帝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

  但雖然沒有出現(xiàn)很多人爬路燈,曾玲玲卻竟然走到了一根路燈下。她在路燈下停了下來,仰起頭看著,似乎產(chǎn)生了爬上去的沖動。

  噩夢照進(jìn)了現(xiàn)實,張大偉實在是慌了,他實在不敢目擊曾玲玲真的爬上去,于是終于上前叫醒了曾玲玲。

  “玲玲,玲玲!”張大偉走到曾玲玲身邊,抓住她的手,邊搖邊輕喚。

  “啊?啊?怎么了?”

  曾玲玲從夢中醒來,機(jī)械地發(fā)出驚慌而茫然的詢問聲。

  張大偉被曾玲玲的聲音驚動,也猛地睜開了眼睛。

  張大偉懵了。

  他發(fā)現(xiàn)眼前根本不是什么街頭路燈柱下,而依然是他們的臥室。

  小夜燈光里,曾玲玲茫然驚悸地看著自己,自己則坐在她的身邊正拉著她的手無意識地?fù)u……

  剛剛那么真實的,竟然還是夢?自己做了一個無比真實的連環(huán)夢?!

  張大偉心里一陣發(fā)慌,他意識到,自己坐著搖曾玲玲手的行為,似乎說明自己也一定程度上夢游了。

  張大偉的心里塞滿了恐懼,噩夢的余威使他腦海里充滿了各種嚇人的壞念頭。他沒敢對曾玲玲說任何,把一切都憋在了自己的心里。

  “我又唱歌了?”曾玲玲緩了緩神,擔(dān)心地問。

  “沒,沒有,是你……打呼嚕了。”本能的不希望把恐懼傳染給曾玲玲,張大偉順口說了個蹩腳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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