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駱駝駱駝
作者:蘇禪|發(fā)布時間:2017-07-19 17:39:41|字數(shù):3309
噩夢,又是噩夢。
無比真實的噩夢,無比恐怖的噩夢,又一次侵襲而來,拼命拉緊了方寞睡著之后的神經(jīng)。
方寞似乎是剛剛進入睡眠,噩夢就不請自來,這一次,方寞夢到了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
那是完完全全陌生的兩個人,方寞無法從他們身上看到一點自己可能熟悉的地方,而且,他們還都戴著面具。
噩夢里,方寞不知他們從何而來,也不知自己要往何處而去。他只看到自己在一個天地都布滿了方格子的地方慌張盲目地走,然后,突然之間就四面八方地看到了那一男一女。
是的,那一男一女就是從四面八方而來的,不管從哪個方向去看,都有一對他們,但不管看向哪一對,其他的都會在那一對被看到的同時消失無蹤,所以,從始至終連貫呈現(xiàn)在方寞眼睛里的,都依舊只有一對男女。
因為他們是從四面八方而來,所以不管方寞走向那邊,都成了無可回避地走向他們。方寞對他們感到很恐懼,所以方寞想逃,可又避無可避。方寞慌張起來,咬牙切齒地開始朝他們吼叫,希望可以嚇走他們,甚至找到一根粗粗的木棒揮舞起來,可他的虛張聲勢根本無濟于事,那一男一女走啊走,終于走到了他的跟前。
然后,那一男一女對他說話了,說著不似人類的,他完全聽不懂的話,并在面具后面發(fā)出了像哭像笑又像不停打嗝一樣的聲音。
從那一男一女的“笑聲”中,方寞感受到強烈的不還好意,他受不了了,他決定先下手為強地反擊,于是他舉起木棒,狠狠地向那一男一女刺了過去。沒想到,“噗噗”兩聲,又粗又臟的木棒,竟然同時穿進了那一男一女的身體,那一男一女倒地而亡,死了之后嘴里還持續(xù)不斷地發(fā)出“笑聲”,越發(fā)讓方寞毛骨悚然。
方寞要發(fā)狂了,他一定要那一男一女徹底發(fā)不出聲音,所以他狠呆呆地扯下了那一男一女的面具,想找點什么堵住他們的嘴,可當(dāng)他扯下面具,他赫然發(fā)現(xiàn)扁平的面具下,那一男一女竟然都長著一張駱駝的臉,他終于驚叫一聲,跌坐在地。
手掌觸碰到了黏黏的東西,方寞低頭一看,看到兩個駱駝人的身下流出了大量的血,洇洇擴散,慢慢形成了一幅詭異卻美麗的圖畫……
然后,“啊”地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方寞睜開了眼睛,結(jié)束了這一晚的噩夢。
這時候,是方寞的大四剛剛開始的時候,他不知自己得罪了哪路邪神,開始掉進一個個明顯屬于同一系列的噩夢。
這一晚,已經(jīng)是方寞第六次掉進噩夢了,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這一次,方寞還是在噩夢進行到駱駝的血形成那幅圖畫之后才被“允許”醒來,醒來在滿身冷汗之中。
寢室里的其他人都沉沉地睡著,呼嚕聲此起彼伏。但因為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他們也只是呼嚕相聞。
方寞坐在床上,無力地弓著背大口喘息著,像極了一頭溺水的駱駝。
——這到底是特么的怎么了?!
方寞想知道。
自己這可不是一次兩次地夢到那該死的駱駝了,這已經(jīng)是第六次,無論如何,方寞也無法將這些噩夢視作等閑了。
——是因為我被第一晚的駱駝噩夢嚇到了,心里留下了陰影,所以后面幾晚繼續(xù)夢到駱駝,只是因為我對噩夢的恐懼反而形成了促成噩夢的潛意識嗎?
方寞嘗試以“科學(xué)”的態(tài)度去思考自己這一系列噩夢的成因,并以此來寬慰自己,可惜他想到的這種解釋,對他寬慰自己實在并沒有產(chǎn)生多少效力。
方寞很了解自己,自己可從小到大就不是什么膽子小的人,如果說僅僅因為一個噩夢,就在自己心底深處留下如此效力驚人的陰影,給他錢,他都不會相信。
所以,思考的最終,他只能把自己堵到了“噩夢是有自主意識的,是故意潛入我的睡眠中的”這個想法的死胡同里。
而因為如此,他也不得不開始猜測起“噩夢”到底有什么“動機”。
寢室里黑的相當(dāng)徹底,在那樣純粹濃烈的黑暗里,思考這樣的問題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所以方寞想著想著,被結(jié)實肌肉拉緊的緊致皮膚,不知不覺便長滿了雞皮疙瘩。
激靈靈打了個寒噤,方寞決定暫時終止思考,畢竟,前面幾次噩夢的經(jīng)驗已經(jīng)告訴他,噩夢只要結(jié)束,就不會同一個晚上再來,接下來,自己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關(guān)于噩夢的事,方寞沒有和室友哥們兒們說,不是大家關(guān)系不好,而是一向以“寢室特種兵”的硬漢形象示人的他,不想讓自己成為他們的笑柄。
然而噩夢已經(jīng)影響到了方寞上課的心情。
作為一個從小就充分展露出在學(xué)習(xí)上的廢柴特質(zhì),之后因為“奇跡”才考上大學(xué)的人,他方寞可是背負著都身為高中教師的爸爸媽媽超級無敵的期待的,爸爸媽媽都希望他可以在大學(xué)期間改頭換面重新做人,至少把專業(yè)課的課程學(xué)好,他自己也曾偷偷告訴自己要爭口氣,所以,被影響了上課的心情這件事,“相當(dāng)要命”。
每一天每一晚,噩夢疊加累積,方寞越來越懊惱甚至氣憤起來,想揪出噩夢的根的不靠譜想法,也越來越強烈地占據(jù)了他的意識。
方寞于是開始出入醫(yī)院和圖書館。從醫(yī)院獲得助眠藥,從圖書館尋找夢的起源,雙管齊下,兩手都很硬,奈何,噩夢微笑著,完全無視了他的反攻。
轉(zhuǎn)眼間就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噩夢也已經(jīng)進行到了第十二場,這一晚,再一次從噩夢里醒來,渾身上下都滲出冷汗后,方寞進入了氣急敗壞的狀態(tài),忍不住捶打著床板罵了贓話。
方寞的這種舉動驚動了他的室友們,室友們接力醒來,都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將方寞置于了燈光中心。
“滾滾滾,都特么拿開,別照著爸爸!”方寞用手遮住眼睛,不耐煩地罵道。
室友們沒一個聽話的,卻都發(fā)出了猥瑣的笑聲。
“怎么了?我們方大帥哥夢到被校花甩了?”寢室老三猥瑣地笑問。
“滾蛋!”方寞罵道。
寢室老二也附和著罵了老三一句“滾蛋”,但卻接著說出了比老三更討厭的話:“老三,你別瞎說,老方可是咱們老大,你哪能這么開他的玩笑,老大才不會被?;ㄋδ?,他一定是被體育系的哪個小猛男甩了才對!”
然后,老二老三一起發(fā)出欠揍的大笑聲。
方寞被噩夢嚇醒,本來就煩躁的不行,所以聽到這些本來平常完全不會在乎的調(diào)侃也覺得惱火,又罵一聲,跳下床沖過去就要收拾那兩個家伙,這時,寢室老四忽然陰陰地說了一句:“老大,你是不是做了噩夢?”
第二天,方寞請寢室老四吃了飯,和這個來自偏遠山村,平時就喜歡說些神神鬼鬼傳奇故事的干巴男生聊了半天。
方寞詳細地和老四講了自己一系列的噩夢,老四越聽臉色越不好看,搞得方寞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然后,老四果然對方寞說出了一件嚇人的事情。
老四竟然說,方寞的一系列噩夢,如果按照他們老家的方法來說,其實是和方寞爸爸媽媽要遭遇的某些不幸在呼應(yīng)。
老四說,方寞夢里的駱駝,其實就是他的父母形象的代表,駱駝在他的夢里總是死亡,很可能代表著,他的父母……可能要生病,而因為駱駝死亡前總是纏著方寞的,所以如果方寞的爸爸媽媽真的“生病”,也一定和方寞在某些方面有什么關(guān)系。
方寞很聰明,他從老四的話語里,聽得出他的有所保留,他不敢去想老四猶猶豫豫用“生病”這兩個字代替的,本來該是什么內(nèi)容,但可想而知,既然需要被和諧,那就一定是比生病更嚴重的事情。
方寞不是個迷信的人,但是這一次,他卻被這唯心的東西亂了心。他已經(jīng)不僅僅是上課無法專心了,他開始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心思時刻出于一種緊張的狀態(tài)中。
他給爸爸媽媽打了電話,得知他們的狀態(tài)都好的不行,可他依然不放心,卻又沒敢對爸爸媽媽說出自己經(jīng)歷的這番事情。
方寞沒有對爸爸媽媽說,一來是因為他覺得說了會挨罵,二來是覺得說出來就像詛咒,當(dāng)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雖然他完全被噩夢們亂了心,但畢竟還無法發(fā)自內(nèi)心地堅信“噩夢對應(yīng)父母出事”,這種玄虛到陡然脫離了現(xiàn)實世界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最后的這份糾結(jié),方寞才會在爸爸媽媽出事后有那么大的自責(zé),才會陷入無法自拔的后悔和痛苦,他覺得,根本就是自己的“自大和無知”,才最終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媽媽。
是的,方寞的爸爸媽媽出事了,他們在方寞的糾結(jié)地打了電話,卻最終沒有對他們說出噩夢的事情,沒有給他們以“應(yīng)該給的提醒”之后的第二天,雙雙出了車禍,一起失去了生命。
接到電話后,方寞這個一米八幾大個子的硬氣小伙,躲在寢室里嚎啕大哭,后悔的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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