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勾歡脫口而出，想到對方不是人類，窺探人心對他來說不過是雕蟲小技，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個沒有秘密的透明人，心中莫名的升起恐懼，頭皮發(fā)麻。

付零再次看透勾歡的心思，不屑：“我沒閑到見人就窺探他內(nèi)心，你們是什么模樣都與我無關(guān)。”

“老板，來兩份炒飯?！?/p>

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周圍的白光陡然消失，勾歡又置身黔多多店里，門口站了兩個年輕人，付零不知何時換回廚師打扮，應(yīng)了一聲拿起鐵鏟開始炒飯。

看他嫻熟的手法，勾歡忽然想到一句話：大隱隱于市。

“還有什么要問的嗎？”付零忙完了，摘下手套，順便打包一份飯放到勾歡身前。

勾歡以為一個在街邊賣炒飯的神應(yīng)該很接地氣容易相處，聊幾句下來發(fā)現(xiàn)并非這么回事，他忽冷忽熱使得勾歡對他心存敬畏：“我有辦法了，你不是神嗎？要不你控制我爸媽讓他們離婚吧。就像你今天控制我一樣。”

“神也不能隨便操縱人類，否則違背世間規(guī)律。幫你做題事屬輕急可以為之；壞人家業(yè)為惡，不得為之。”

“像我家這種情況拆散了也是惡嗎？善惡相對而談，你守死理不變通，只堅持理論的善惡，不恤人情，枉為神?！惫礆g氣得失態(tài)呵斥。

付零沉默，神色陰晴不定。

勾歡理了理情緒，平靜下來：“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吧?！?/p>

勾歡月考作弊的謠言在學(xué)校傳開，多位老師澄清這是謠言，但還是有其少部分人在勾歡背后指指點點。接著就是宋弋在校外被人暴打的轟動新聞，據(jù)說是放學(xué)路上被小混混攔住打得很慘，當天住院。

“你在寫什么呢？離婚協(xié)議！”章吳果抽出勾歡夾在書里的紙，驚恐的瞪大眼睛，“你和文若允什么時候結(jié)的婚？”

勾歡無語的翻個白眼，還是回答：“和他沒關(guān)系?！?/p>

“那你寫這個干什么？難道是你爸爸媽媽……”章吳果不知該說些什么，“這個東西也要你代筆？”

“不是的?！惫礆g附在章吳果耳邊低語。

“你這辦法行不通啊，有了離婚協(xié)議不是真能離婚，離婚得讓你爸媽親自到民政局簽字才生效。”

“我知道啊，一步一步來嘛，山人自有妙計?！?/p>

伍怡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進教室在前面座位坐下，對著勾歡忿忿：“勾歡，太過分了！剛剛1班的人在我們班門口晃，說是你找人把宋弋打傷的，要叫你出去說清楚，多虧趙子俊帶男生把他們趕走了，兩伙人差點打起來?！?/p>

“關(guān)勾歡什么事，1班的人都這么不要臉嗎？”

“就是，氣死人了，你說宋弋平時看著一副知書達禮的乖乖模樣，怎么惹到外面的人了被打成熊貓，還害勾歡受冤枉?！?/p>

勾歡雙眼微瞇，勾著嘴角笑起來：“知道他們?yōu)槭裁凑J定是我打了宋弋嗎？因為他們知道是宋弋造謠我作弊，以為我知道了真相報復(fù)宋弋。”

“那宋弋真是你找人打的？”

“怎么可能，不過我能猜到是誰干的好事。不要再理這件事，不然那人要高興得上天?！?/p>

上課鈴不合時宜的響起，學(xué)生爭先恐后的涌進教室，章吳果舍不得回座位，急促的問：“今天要不要去黔多多吃炒飯？幾天沒吃我還有點懷念那個味道?！?/p>

“我要是老板我就在飯里放蠱收拾你們這群花癡?！?/p>

“那我也愿意?！闭聟枪铝送律囝^，在老師進教師的一瞬間坐回位置上。

上學(xué)時代每個學(xué)生都有點超能力。

下班高峰期的黔多多又排起長隊，勾歡看著彎彎曲曲的長龍倍感頭痛，她沒覺得炒飯?zhí)貏e好吃，也沒覺得付零帥炸天際，實在搞不懂黔多多為什么這么受歡迎。

“勾歡，你看那個是不是潘彥？我們可以插隊了?！?/p>

黑色校服在人群中十分顯眼，再加上那人一米九的個兒，歪著身體單肩背包，有幾分痞氣，勾歡看那個背影就知道他是誰。潘彥東張西望，正好看到勾歡，熱情的跟她招手：“歡歡、章吳果，快來?！?/p>

“哇，真的是潘彥，快走?！闭聟枪拥锰饋恚礆g小跑過去，“潘大帥哥，讓我們插個隊唄。”

“當然沒問題。我聽說這家炒飯?zhí)貏e好吃就來嘗嘗，歡歡吃過嗎？”

“潘彥，能不能請你每次見到我的時候都叫我全名？”

“咱倆這么見外干嘛，你還不是可以叫我彥彥?！?/p>

章吳果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來，潘彥這形象說這話著實別扭。

“我不想惹麻煩，你想再和文若允吵一架嗎？”

提到文若允潘彥不高興了：“憑什么那小子可以叫你歡歡我就不行？他不過嘴巴厲害，你別被花言巧語給騙了，就像這次宋弋誹謗你他也沒什么實際作為呀，真不知道他比我好在哪?！?/p>

“就算宋弋誹謗我這也不是你打他的理由呀，就算你要打下手也輕點，他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p>

“宋弋是你打的？”章吳果看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兩人，“潘彥你夠男人啊。”

潘彥眉頭微挑：“多謝夸獎。宋弋那小子就是家里捧著長大的，受不得一點挫折，你排名超過他他就開始使壞，我只是教他做人?！?/p>

“潘彥，以后我的事你少摻合?！?/p>

潘彥捂著耳朵狂搖頭：“聽不見聽不見?！?/p>

“果果，我不舒服先回去了，一會兒請潘彥送你到車站?！?/p>

“你不吃飯了？等等我們一起呀?！?/p>

潘彥抓住拔腿要追勾歡的章吳果：“她為什么生氣了？”

章吳果焦急的擺脫他：“勾歡對有暴力傾向的人特別敏感，你說你是不是撞槍口上了？”

潘彥做事從來不考慮后果，有一次籃球友誼賽勾歡被對方撞到了，眾目睽睽之下還不等她自己爬起來當裁判的潘彥一把把她抱起來，引得全場一片噓聲。勾歡三令五申嚴禁他管自己的事，他就是不聽，勾歡也拿他沒辦法。

章吳果追上勾歡，手搭在她肩膀上：“小短腿跑得還挺快，我差點沒追上你。”

“追我干什么？不看你的帥哥廚師了？”

“廚師哪有你重要，再怎么看也不是我的。真羨慕你，有兩個護花使者，文有文若允，武有潘彥，雖然他們有時候做事欠考慮，但都一心為你好。哪像我這朵鮮花，連一坨牛糞都沒有。”

“你要是看得上潘彥就把他拖走，別再讓他惹是生非?！?/p>

“我看得上人家可人家看不上我呀?！闭聟枪扌Σ坏?，“這年頭啊旱的旱死澇的澇死?！?/p>

勾歡和章吳果分別后直徑坐車回家，不知是不是這幾天太累了，她眼皮直跳，總覺得心神不寧。

打開防盜門，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勾歡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鞋都來不及脫就沖進屋。

勾華平半躺在沙發(fā)上吃西瓜，極度不耐：“快點拖干凈，臭死了真倒胃口，幾十歲的人一點用都沒有?！?/p>

廚房的地板布滿鮮血，水池里有一條血淋淋的魚拼命掙扎，楊玨蘭背對這門，抬平左手，右手拿拖把費勁的拖地。

勾歡茫然的走近，踩進血泊中渾然不知：“媽，這是怎么了？”

楊玨蘭回過身，把左手背在身后，勉強笑：“你今天回來這么早呀，我正殺魚呢，魚掙扎得厲害灑了一地血……”

勾歡拉過楊玨蘭的左手，她手背上撒了白色粉末，血還是止不住的往外冒。楊玨蘭慌張的縮回手：“那個魚跳得厲害，魚翅扎到手了，流了點血，沒什么大礙?！?/p>

血流成那樣豈是扎一下造成的？勾歡沒戳破楊玨蘭的謊言，奪過她手中的拖把清理血跡：“你去休息，我來吧?！?/p>

楊玨蘭不知哪來的力氣又從勾歡手中奪回拖把，麻利的收拾：“媽媽會收拾好的，你不要管這些，去靜心學(xué)習(xí)，聽話?！?/p>

又是學(xué)習(xí)！勾歡聽到這兩個字總覺得刺耳，猶如利箭扎在心尖。

“儲藏室有橡膠手套拿給你媽戴上，叫她快點做飯我餓死了?！惫慈A平在外面扯著嗓子喊一句。

勾華平的話就像導(dǎo)火線，勾歡心里頓時冒起無名火，她深深的吸一口氣，硬是把這口氣咽下去：“媽，我去學(xué)習(xí)了?！?/p>

勾歡心里不是滋味，皓月高掛萬物寂靜，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想到勾華平的冷漠和楊玨蘭的懦弱她既心痛又心寒，母親的包容已經(jīng)超過正常人的限度了，這個家到底有什么值得她放棄尊嚴和自由留下？

那張夾在書里的離婚協(xié)議又浮現(xiàn)在勾歡腦袋里，楊玨蘭一定有了離婚的打算，但她在等，在等什么勾歡也想不到。

勾歡悄悄爬起來悄悄爬起來，打開房門便聽見勾華平如雷的鼾聲，她輕手輕腳的來到廁所，舀水把自己渾身淋濕透，提著褲子跑回房間把窗戶開到最大。

夜里的風(fēng)十分清涼，對渾身濕透的勾歡來說涼得有些徹骨，忍著寒意她昏沉沉的睡去，半夜無數(shù)次被冷醒她下意識的扯過被子蓋上幾秒后又踢開，如此反復(fù)一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