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滅門
作者:安涼|發(fā)布時間:2016-06-07 10:35:26|字數(shù):1659
大齊,乾圣三十二年春夜子時,蘇州城南雪浪山山麓。
百味堂醫(yī)館濃煙滾滾,火光直沖天際,方圓十里之內(nèi),陷入沉睡住戶被呼救聲和煙味驚醒,周圍的山民拎著水桶前來撲救。
一桶又一桶水澆了上去,無濟于事,火舌隨著東風瘋狂地舔舐著百味堂,木質(zhì)建筑在大火之中很快被吞噬了。
百味堂前廳和醫(yī)館除了噼里啪啦的火燒房屋的聲音,幾乎沒有人的聲音,后堂女眷的尖叫聲哭泣聲困在大火之中。
“啊!”一聲尖銳的聲音在大火之中似乎格外嘹亮,“卓陽哥哥,我沒有做錯事,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蘭澤忽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驚得一身冷汗。
剛剛,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她眼前躥過,驚得她跌坐在漂浮的牢籠之中,卻正對著一雙銅鈴一般幽綠的眼睛和血盆一樣的大口,周圍響起咔擦咔擦彼此起伏的大魚的撕咬聲,在暗不見天日的空間里,聲音凄慘無比。
她心臟跳得極為紊亂,心口疼痛得厲害,上不來氣,這種夢幾乎天天做,雖然從深淵野獸口中撿了一條命,平日里她都以為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只有這種夢像一把刀子一樣夜夜在剜著她的心,仇恨像是被自己強制撲滅的火,雖然滅了,火星還在。
還沒來得及平復(fù)起伏不定的情緒,一股濃重的煙味嗆得蘭澤喘不過氣來。蘭澤本能地抓住放在床邊的手帕,踉蹌幾步撲到案幾旁,往手帕上倒了一杯隔夜的涼茶水,掩住了口鼻。
火勢已經(jīng)開始蔓延,從門邊燃燒到房梁之上,一根燃燒的椽子從房頂?shù)粼诎笌咨?,火星碰在蘭澤的羅裙上,火開始在她身上燃燒,蘭澤慌里慌張撲打身上的火,她身后的繡床也開始燃燒起來。
外面早已經(jīng)慌亂聲一片,救火的聲音,喊救人的聲音。
“怎么辦?怎么辦?”
"姑娘,姑娘!" 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蘭澤環(huán)視了一圈,在濃煙中看不到任何人,正有些發(fā)愣的工夫,一個有力的大手穿過重重煙霧拉著她從朝著窗口的方向走去。
窗戶還沒有燒著,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托著她的腰幾乎不費力氣就將她推到窗口外,外面的醫(yī)童萱草看到蘭澤舒了一口氣,伸手將蘭澤扶了下來,看到蘭澤只穿了件中衣,榮姨慌忙解下披風給蘭澤穿上。
過了一會兒,他身輕如燕地從窗口跳了出來,蘭澤朝他感激地點頭致謝,便投入到救火的人群當中。
火陸陸續(xù)續(xù)被熄滅了。
院內(nèi)一片狼藉,斷壁殘垣,有些地方還在冒著煙,大火之后的百味堂滿目蒼涼,與昔日的繁盛大相徑庭。
昔日的百味堂默默無聞,坐落在蘇州雪浪山深處,因堂主邊成昭治病救人樂善好施聲名鵲起,百味堂逐漸壯大起來,擴建之后的百味堂樓榭歌臺自不必說,僅僅醫(yī)堂就上百間,隨之門庭若市起來。
一些被燒焦的尸體陸陸續(xù)續(xù)地抬了出來,一具,兩具,三具……二十具…二十五具……三十具…..
數(shù)字查起來觸目驚心,蘭澤踉蹌后退了幾步,用手掩住了嘴巴,不是慶幸自己活著,而是驚懼百味堂被滅門了……
“堂主!”
“堂主!”
百味堂殘存的人撲了過去,團團圍在了堂主身邊。
“快去,鮮側(cè)柏葉4.8兩,川大黃、當歸、地榆1.2兩.....”蘭澤看了看堂主的傷勢,抬頭就吩咐萱草趕緊去藥方找藥。
“藥房也被燒了!”萱草哭喪著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作為百味堂的藥童,她雖然對醫(yī)術(shù)不算很精通,但根據(jù)堂主的傷勢,別說沒有藥,即便有藥那也是無力回天了。
“趕緊去買??!哭有什么用!”蘭澤雖然在吼萱草,拼命將心中的驚恐、酸楚混亂情緒壓下,這個時候不是掉淚的時候,突如其來的火災(zāi)讓一切變得混亂,三十五具尸體已經(jīng)完全被抬了出來,阿沫,小丁,老長……三十五具病人的尸體,一字排開,昨晚還是鮮活的生命,此時此刻變成了一具具面目全非的焦尸。
“小蘭,你不用再費勁了,我知道我的傷勢,這是掌門印,你戴上,”胡子花白的堂主伸開滿是鮮血的手掌,將掌門印交給蘭澤,接著喘息了一口氣,說道“小蘭,我死后你要照顧好這些活著的人,重振百味堂的名號,還有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不是天災(zāi),是有人故意為之,老夫?qū)Σ黄鹉悖阋?.....”
嘭的一聲,一只箭矢破空而來,正中老堂主的左胸,邊成昭悶哼一聲,口吐鮮血,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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