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逼我。”目光焦凝在少年臉上，這是她最后一句忠告。

　　“夫人，來日方長?！鄙倌杲器镆恍?，留下意味不明的話施施然離去。

　　暮色一分分暗了下去，堯七沒有回來。

　　棠梨坐在地面，側趴在屋中的圓凳上，眼瞳渙散呆滯。

　　“夫人。”千秋與往常一樣，按時進來更換茶水，低眉順眼地朝棠梨行了一禮。

　　夫人一詞，不知是有意之舉，還是無心之失。

　　棠梨噌的站起了身，悄然跟在千秋身后走出了院落。

　　一路上，她面色如常，無波無瀾。

　　“哼，這幾日的好心情全被棠梨給破壞了，真是越想越氣憤，越想越……”正兀自在石子小徑散步的蘇阮說著說著，忽地住了口。

　　前方廊下掠過的人影，與棠梨有七分相像，經(jīng)一盞燈籠的照射，蘇阮便確定是棠梨無疑。

　　鬼鬼祟祟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如先上去瞧一瞧，沒準還能抓住她一些見不得人的把柄。

　　“千秋?！碧睦娉雎暎瑫r在袖袋里取出了樣東西。

　　是兩條青銅色的鈴鐺鏈戒。

　　“夫人？”被叫住的千秋側身回望棠梨。

　　棠梨兩三步走上前，鈴鐺手鏈緊緊攥在手心里，發(fā)出一兩聲細微的“鈴鈴”聲。

　　在千秋跟前站定，她略微抬高了手，三指一松，一串音色響起，鏈戒自她手中垂下，唯有拇指和食指拈著鏈戒的一端。

　　千秋表情有些不自然。

　　棠梨搖了搖手，鈴鐺聲不斷。

　　動作僵硬的取下發(fā)間的一只簪子，千秋竟拿簪子尖端對準了自己的脖頸狠狠刺下，又拔了出來，一下接著一下，仿佛沒了知覺，對疼痛完全麻木了般。

　　暗處的蘇阮，將這一幕看了個完整，捂著嘴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惶恐間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脖頸。

　　重物落地的聲音，是千秋倒下了。

　　“呵呵?！碧睦孑p笑出聲，隨隨玩弄著手中鏈戒。

　　笑聲和著鈴鐺聲，說不出的詭異。

　　“阿嬈?！庇嗲橼s到的時候，千秋已無生還的跡象，再看笑的有些癡的棠梨，這更驗證了他之前的想法。

　　一聞到鈴鐺聲，他就知道要出事了。

　　棠梨只輕輕地笑，這笑比之癲狂大笑愈加滲人。

　　笑了會后，棠梨恢復了無波無瀾的表情，然后浮現(xiàn)出驚恐不安的神色。

　　抓上余情的手，她語無倫次道：“余情，我又殺人了，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不，不是我殺的，是她自己弄死自己的，不關我的事?！?/p>

　　將因害怕而渾身顫抖的棠梨拉進懷里，寬大的黑袍遮住她嬌小的身軀，余情安撫道：“黑夜能夠掩蓋很多東西，那些骯臟的，丑惡的，沒有人看得見?！?/p>

　　是的，黑夜能夠掩蓋很多東西，她懼怕黑夜，更喜歡黑夜。

　　直至棠梨和余情離開，蘇阮仍心有余悸，大著膽子上前，探了探千秋的鼻息，立馬嚇得縮回了手。

　　她一直以為棠梨就像表面一樣天真無害帶點嬌氣，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有這么可怕的一面。

　　千秋脖頸處的血未停，越流越多，她必須把這件事盡快告訴爹爹，由他定奪。

　　離開之際，蘇軟眼梢不經(jīng)意的一撇，讓她停止了離開的動作。

　　如果讓堯七知道了自己的徒弟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樣，一定會很有趣吧？

　　蘇阮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