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子春城
作者:三冬~|發(fā)布時間:2018-05-29 14:56:36|字?jǐn)?shù):3336
后來,他掙開了我綁他的繩子,一劍劈開了綁他的椅子,劍鋒一轉(zhuǎn),又差點一劍劈了我。
他說,“明黛,我就是死,也不會碰你一個指頭!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這事不知怎么傳揚了出去。誰都知道,明家小女兒沒羞沒臊追著當(dāng)朝護國將軍跑,還不要臉面地給男人用了那種藥。
朝上同僚面前,爹爹至今仍抬不起頭。
我當(dāng)時氣他恨他,可這些過后還是忍不住喜歡他。
可現(xiàn)在我似乎能理解他了。莫說那樣的明黛他不會喜歡,就連我自己,如今回想起來,也鄙夷厭棄得很。
這樣的姑娘,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喜歡吧。誰娶了明黛,無疑誰就淪為當(dāng)街笑柄。
所以,他總是避我如猛獸,不愿與我有半點牽連。
我打開沈靂虛扣在我脖子上的手,同他說,“沈?qū)④?,就算藥是我下的,可我這次也沒綁你不是,深更半夜,你自己跑我房間里算怎么回事?不怕人笑話了?還是說,不認(rèn)得去煙柳巷的路,需我給你引路?”
口渴得難受,我從床上溜下來,繞開他,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絲毫不擔(dān)心,就算他中了藥,就算我一絲不掛在他眼前,他也不會將我怎樣。于是也沒趕他,就隨他在房里站著。
一杯水下去,沒那么渴了,我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
“沈?qū)④?,我要是給你下藥,也該是要你命的毒藥?;蛘?,趁機替宋征討回他的雙腿?!?/p>
“呵,那個逆臣賊子!”
我放下茶壺,覺得他身上酒氣濃郁得有些刺鼻,便順手推開了窗。窗外月華正濃,將軍府里只剩了一路夜燈,橘黃色的微芒,一片靜好。
與侯府不同,侯府里的燈火,要做到徹夜通明,亮如白晝,半盞不能熄??茨且馑迹孟袷菬舯K一滅,就會有誰趁黑來犯。明亮燈火照亮了庭院,也照出了侯府的人心惶惶。
“逆臣賊子又如何?我早就將他視作可托付終身之人。承蒙他不棄,肯要劣跡斑斑的明黛。我既視他為夫,夫君之仇,難道我不該替他報?”
沈靂步步緊逼,直至身后便是窗臺,我退無可退。他一直盯著我看,似乎我又說了什么謊話,有什么陰謀。
可遺憾的是,這次真沒有了。我是真的想殺他。
“明黛,此處沒有別人,我再問你一次。你在侯府待了三月,可是有人欺負(fù)了你?”
這話他問過許多遍了,我忽而覺得有些好笑。
“沈?qū)④娍墒怯X得,我不追著你跑了,是因為受了欺負(fù)?沈?qū)④娺@邏輯有些意思,也不知是如何做的太子師?!?/p>
沈靂這人著實奇怪,他既說自己中了藥,又不急著給自己解。
他窗臺上擺著一盆不知名的植物,我就著月光,順手掐下了一片葉子。一片鮮葉還未碾碎的功夫,他竟然將我的被子往里一掀,騰出了些地方,干脆在我床畔坐下了。
“呵,沈?qū)④娺@是什么意思?”
將隨身佩劍往桌上一放,女兒家的繡床邊上,他坐得筆直。
“不是說要替他討回一雙腿?我就在這里,你砍吧?!?/p>
沈靂這一出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我靠在窗臺上,這回輪到我看他了。他什么也不說,只是坐著。
“沈?qū)④姶搜援?dāng)真?肯讓我沾這大便宜?”
親手?jǐn)嗔俗o國將軍的雙腿,可不是個大便宜么。
窗邊站得久,覺得風(fēng)露愈濃,涼意透單衣。我掩上窗戶,走到他跟前,伸手欲探上他的額。
他反應(yīng)何其快,一下握了我的手腕。
“沈?qū)④娕率裁?,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他一下扔開我的手,“機會只有今夜一次,若是錯過,讓我碰到宋征,一樣要殺!”
“你!”我轉(zhuǎn)身摸起他的劍,“你敢動宋征,我就敢要你的命!”
他那劍竟如此沉,我需雙手使勁拿著才行。
他看我拿著劍晃悠悠的樣子,冷哼一聲,巋然坐在床前。
“好,明黛,今夜我便看看宋征在你心里究竟重幾何?!?/p>
劍鞘落地,我舉著他的劍,仇人就在眼前了,我卻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沈靂微一抬眸,伸手往自己腿上一指,“這兒是腿上關(guān)鍵一穴,你瞄準(zhǔn)了,一劍砍下來,我一定再也站不起來。”
明明才喝過水,口中又干渴得厲害。我將舉著的劍放下,轉(zhuǎn)身又慌忙摸起了小茶壺。
身后傳來他的冷笑聲,似乎在笑我沒出息。
灌下兩口水后,我將桌子一拍。
“沈靂,我若斷了你雙腿,豈不是連累得爹爹和姐姐也走不出這將軍府了?我要你修書一封,放爹爹和姐姐離開?!?/p>
沈靂起身,“原是擔(dān)心這個。行,我寫給你便是?!?/p>
一側(cè)小案上就有筆墨。沈靂掌了一盞小燈,就著昏黃燈光,不出片刻便寫好了。
我將那張紙拿過來,他的字整齊筆直,端然好看。紙上墨香未干,沁人心脾。
他似乎怕我忘了,又將自己膝上穴位一指,道,“看準(zhǔn)些,往這兒砍。”
“好,沈靂,你欠宋征的,我今日都替他討回來!”
寒鋒還未落下,房門被人推開。
我被人從身后推了一把,手中劍有些沉,一時不妨,轉(zhuǎn)身之際,劃過身后人。
那人嬌嬌氣氣輕呼一聲,我才看清了,剛才沖進來推我的人,是姐姐明瑜。此時她的胳膊被我劃破,正滲著血。
她大概是真的喜歡沈靂吧,顧不上自己的傷,先去問沈靂,“沒有受傷吧,明黛她一時沖動,你不要怪她-----”
如此識大體,又體貼溫柔的姐姐,怎能讓人不愛。
我不曉得是誰如此恰到好處驚動了爹爹和將軍府里的人的。這么會兒功夫,爹爹和沈安都到了。
沈靂將明瑜扶起來,吩咐道,“沈安,叫大夫!”
爹爹上前,高高揚起手。我挨了此生第二個巴掌。
爹爹氣得雙手發(fā)抖,指著我道,“你這孽女,當(dāng)真要謀反不成!還傷了你姐姐!”
“這世上,除了我娘,誰都沒有資格打我!就連爹爹你,也沒有資格!還有,爹爹行走御史臺,不問緣由,動輒巴掌伺候,可還有一點御史的修養(yǎng)與頭腦?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爹爹為了與所謂反賊劃清界限,巴上沈靂,保住官位,是非可以不分,黑白也可以混淆?若是如此,娘當(dāng)真是看錯了人!”
“你,你,沈?qū)④娚罡胍乖谀惴坷铮隳弥鴦σ鍪裁?!還有什么好問的,你當(dāng)我瞎不成!”
大夫?qū)⒔憬愕膫幚砗谩=憬闫鹕?,去安慰爹爹?/p>
“爹爹,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p>
“還請姐姐說清楚,什么不是第一次了?”
姐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旁立著的沈靂。
“非要我將話說清楚么?明黛,誰不知道,你勾引沈?qū)④?,給沈?qū)④娪盟帲?/p>
是啊,明黛不擇手段勾引沈靂,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爹爹身子一顫,竟朝沈靂行了大禮。姐姐見勢,也跟著跪在一旁。
“爹,你別跪他!”
我去扶爹爹,卻被他推開在一旁。他執(zhí)意要跪沈靂。
“養(yǎng)女不肖!望沈?qū)④娨娬?!?/p>
沈靂親自將爹爹攙起來。
“如此大禮,叫沈靂如何敢當(dāng)。明大人誤會了,今夜來這里,是沈靂一人所為。是因為突然想起些事要問她,所以并不干明黛的事?!彼址愿赖?,“今夜之事,誰若敢傳揚出去,斬?!?/p>
他以為,這時候說些好話便有人領(lǐng)情么?
我摔門而去的時候,依舊能聽見爹爹在身后罵我的聲音。
夜涼如水,有將軍府里的下人認(rèn)出我來,道了聲,“二小姐”便匆匆而過。余下身后一片議論聲。
明里,圣上命明家住到將軍府來。可我知道,實則是另一種方式的囚禁和監(jiān)視。因為反賊宋征的下落,只有我可能會知道。
我是在琉璃小湖旁遇見太子的。
太子手里拿著一柄樹枝,飛身而起,手中樹枝掠過如鏡湖面。漣漪蕩開,劃破一池月光。
我在湖邊堤邊柳下一站,他將手中樹枝一收,矯燕一般,從湖面落到我身邊。
“明黛!早就聽說你今日來了將軍府,白日里一直在軍機處忙,也未能來看你!”
我朝他福身行了個禮,“見過太子?!?/p>
他將樹枝丟在一旁,拍了拍手,有些詫異,笑問,“明黛,你何時與我這般客氣了?往日可都是直呼本太子名諱,直言春城的?!?/p>
當(dāng)今太子陸春城,一早拜了沈靂為師,在將軍府里并不為怪。
“往日的明黛,不懂規(guī)矩,給太子添麻煩了?!?/p>
這太子為人謙和有趣,我認(rèn)得的人里頭,他從未說過我一句不是?;蛟S是身居高位,自然無所畏懼,在所有人避我不及的時候,這太子依舊敢大庭廣眾之下與我談笑。
“這么晚了,太子怎么還不回府?”
他與我沿湖緩緩走著,“嗨,還不是因為笨?!?/p>
“笨?”
他點點頭,“嗯,師傅今日教了我三招,說是能于陣前擊敵,亦能逃命。師傅命我rì落前練好,可這都什么時候了,我一招都沒參透。怎么還有臉面回去睡覺?”
“太子勤勉,非常人可比。”
堤柳盡頭,月華正濃。太子忽然停了下來。
“明黛?!?/p>
“嗯?”
他目光落在我左邊臉上。我忽然明白他為什么不走了。臉上還火辣辣地疼,伴隨著麻木腫脹的感覺。
我碰了碰自己的臉,說,“讓太子見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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