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說我才明白過來，我這番淡定，全是袖里那枚小藥丸給的勇氣。

　　我掩唇一笑，趁機嘗到了那枚藥丸的味道。

　　安永候府要人命的東西，嘗起來竟然是甜的。

　　“呦，這女人一笑，爺的骨頭都要酥了，四下無人，干脆就在這里吧！”

　　好東西之所以是好東西，就是毒藥的甜味還在口中，我身子已經越來越重，也越來越不受控制，任那男人過來拉扯。

　　按這速度，我該是能搶在他前頭吧。但愿他對尸體沒有興趣。

　　身子忽然傳來鈍痛，是要拉我的那人將我丟在了地上。結結實實摔了一跤，讓我清醒了片刻。

　　好像就是那么一瞬的功夫，方才還在叫囂的幾人已經同我一樣，倒在了地上。

　　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走！”

　　我分不清來了幾人，將我身邊的人一一拖走。我只覺得今夜的月格外的明，風格外地清，沈靂格外地可惡。

　　他若早來一步，我便不用死了。

　　只可惜，我大概和他八字不合吧。

　　“還不起來，難不成等我請你！你放心，你便是趴在這里一晚上，也不會有人扶你！詭計多端，你當我還會上當不成！”

　　我躺在地上瞧著他，想同他說，沒有人扶不要緊，有人埋就行了。奈何已經發(fā)不出聲音來。

　　我突然覺得這事是有那么些可笑。明黛的一生在別人眼里就是個笑話。在我遇上宋征，準備認真重新活著的時候，偏偏又要這么可笑的死去。

　　不知道我這算自殺還是他殺。

　　我忍不住一笑，先前口中甜味瞬間變成苦澀腥咸，一股劇痛自胸腔驟然而起，逼得我吐出一口血來。

　　“明黛！”

　　他還是扶我了。他不僅扶我了，他還抱我了。

　　可我好像并沒有預期中那般高興。短短幾日，他抱了我三次，每次都覺得惶恐至極，膽戰(zhàn)心驚。

　　“他們給你吃什么了！”

　　人快死的時候會出現幻覺吧。比如這會兒我聽沈靂說話，覺得他聲音里顫得厲害。大概是因為眼里的世界扭曲了，耳朵里他的聲音也跟著扭曲了吧。一定是這樣。

　　又或者，他以為，惱人的明黛永遠不會死。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一向自持的護國將軍也有些掩飾不住的雀躍。

　　我一直認為自己心地還算良善，也愿意替那幾個惡徒澄清幾句。

　　“不是他們，是我，我自己吃的。如實相告，省的你冤枉惡人。將來閻王那里投胎，我也好求他，下輩子別讓我遇見你了。”

　　“什么下輩子，你以為這輩子就算完了嗎！明黛，你生生世世，都欠我的！”

　　唔，他還是恨我啊。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沈將軍，若這回也是我的心機，那么該是得逞了吧?？上Я?，沈將軍，三月來，我明白了一件事。你可知道人最難的是什么？”

　　他不說話。

　　“是體面地死。謝謝沈將軍，我這么招你的厭煩，你還能讓我體面地死，不至受辱。就沖這份恩情，明黛答應你，下輩子絕不再煩你了。”

　　我有些看不見今晚的明月了，耳邊清風也式微。

　　“你敢死！你死了我今夜回去就弄死宋征！”

　　“宋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