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釀酒
作者:釋瘋|發(fā)布時間:2020-11-22 09:00:00|字?jǐn)?shù):3796
“溺水身亡”,而他爸爸的臉上和背上則多了兩道處理粗暴、刺目的傷。
汪巴生沒有問那個把他當(dāng)親兒子一樣疼愛了十多年的“二伯”去了哪里,后來也沒有再見過。
他爸爸從此以后對他冷淡而嚴(yán)厲,汪巴生感覺得到那是來自他媽媽那一半,他甚至想,如果不是自己長了一張和他爸爸8分相似的臉,怕是自己也會“溺水身亡”吧!
當(dāng)然這些都和雷鈺沒有關(guān)系。
雷鈺已經(jīng)能夠用竹條編出精致的竹筐、竹籃和竹簍子,他尋思著以后和王逸清結(jié)婚了,還得有房子和家具什么的,而且一切都得是最好的、最有心意的,所以都要自己親手做才行。
他于是央雷書記給他找木工師傅,沒兩日他便背了塞得滿滿的布袋去了當(dāng)?shù)睾苡忻麣獾哪窘硠⒈就摇?
劉本旺木工做得非常好,但脾氣也很古怪,做事不看錢,也不看人臉色,全憑當(dāng)時心情。
當(dāng)然他的心情喜好也不是無跡可尋,他有一個怪癖,不喝酒會叨叨,一杯烈酒下去立馬安靜,如果喝醉了,就不摟老婆摟木頭睡覺。
因為常年做木工,劉本旺的手指畸形,背也駝得比較厲害,人們尊敬而戲謔地叫他:六(劉)駝子。
雷鈺照面先給六駝子一瓶頭道原漿的高粱酒,然后才拿出米、肉以及菜干,開門見山說“我就想學(xué)做家具,桌椅板凳床和柜子”。
六駝子打趣:“咋??!做來娶媳婦兒呢?”
雷鈺激動地直拍大腿,五體投地地嗷:“師傅你咋知道!”
“你爹那么大能耐,還怕給你張羅不上個媳婦兒?”
“我爹張羅的我都看不上!”雷鈺嫌棄地?fù)]手,“媳婦兒還得自己找,才靠譜?!?
“屁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依你還能上天?”
“不能上天但我也不能由著他們老兩口胡鬧啊!”雷鈺一本正經(jīng)地掰扯。
“有出息!不愧是我劉本旺的徒弟!”
雷鈺聽罷一樂,趕緊行拜師禮,六駝子哈哈一笑,這就滿心歡喜收了雷鈺做徒弟。
白天他教雷鈺做木工,完了雷鈺陪他喝酒吹牛,愣是把他說話不喝酒,喝酒不說話的毛病給掰過來了,不過用力過猛,給掰了個180度。
雷鈺還教六駝子打牌,六駝子悟性極高,很快學(xué)會之后,雷鈺便“被”以“功課繁忙”為由在六駝子家住下了。
雷鈺滑得很,和六駝子打牌總是十打九輸,每次輸牌,他都一面干脆利落地把面前的籌碼推到六駝子那邊,一面痛心疾首地嗷嗷叫喊,但其實輸九回也抵不過贏一回。
六駝子心里有數(shù),但九次懸而又懸的險勝他表示很開心?。∽詈笥侄急恍」眍^雷鈺給連本帶利贏了回去他也開心,后來索性免了雷鈺的伙食費。
誰讓雷鈺的不著調(diào)和認(rèn)真都恰好對了自己的胃口呢?六駝子只恨自己沒能生個閨女,不然小師妹許給大師哥,想想就美了十里長街。
轉(zhuǎn)眼一個月過去了。
這天六駝子喝醉了酒,躺在屋檐下自己的專用太師椅上睡午覺,睡得忽而嗨喲。
雷鈺則吹著口哨,忙得不可開交,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他做出來一個50公分高、40公分長、20公分寬,有模有樣的凳子,凳子的一頭,還鑲了個10公分的四方盒子。
趁著師傅六駝子喝醉了酒還沒睡醒,雷鈺偷出他師傅的寶貝油漆,油漆氣味太重,雷鈺一會兒捏鼻子,一會兒扶板凳,刷漆的時候還不忘盯梢,激動而緊張。
因為怕師傅六駝子隨時都會醒來,第一遍油漆還沒干透,雷鈺就迫不及待地要刷第二遍。
不料六駝子卻打了個哈欠,順勢伸了個懶腰,從太師椅上坐了起來,眼神朦朧朧直勾勾地看著雷鈺。
雷鈺嚇得差點扔了油漆桶和刷子,他訕訕地看著六駝子,無辜地傻笑。
“瞅瞅你一下午就他娘的做了個什么破玩意兒,頭遍漆都特么的還沒干呢,你他大爺?shù)挠炙⒌诙?,平時老子刷漆的時候,你特么的都白偷學(xué)了?!?
一席話說得雷鈺醍醐灌頂:
原來老家伙裝睡了一下午!
原來老家伙知道他各種偷學(xué)!
雷鈺面兒上尷尬,不過心里可歡樂了,還有一點年少輕狂的不服氣,他不動聲色地在心里懟六駝子:
老子當(dāng)然知道得等第一遍漆干了再刷第二遍!老子不是怕你大爺?shù)耐蝗恍堰^來嗎!
六駝子從太師椅上起身走到雷鈺跟前,確切地說是板凳跟前,他斜著眼瞅了一眼,眼眸深處閃過一抹贊嘆,卻嘴巴一癟,臉拉得比驢臉還長,那感情,要多嫌棄有多嫌棄。
“浪費老子的漆!”說完六駝子轉(zhuǎn)身往客廳走去,給自己倒了碗冷茶水,咕咚咕咚灌進肚子里。
這時候雷鈺的師娘卻提著個籃子從外面回來了,一看雷鈺面前不是駝子風(fēng)格的板凳,她眼眸一亮,“哎呀呀”地贊嘆了一聲,然后便天花亂墜地夸了起來。
“這個凳子做得有意思,手工不錯,尤其是這木盒子,比你師傅那木魚疙瘩可強多了!他這輩子怕都想不出要在凳子上加個盒子,方便放……(此處鍋碗瓢盆家什名堂省略成千上萬字。)”
最后六駝子聽不下去了,他心里嘀咕,勞資怕他小子驕傲故意打擊他,你個傻娘們兒倒好,一套一套地夸!
“你給我到廚房弄飯去!球都不懂,凈瞎哐當(dāng)。”六駝子板著臉吼了他老婆一句。
雷鈺師娘一聽,火霎時就騰上來了,原本笑盈盈的臉扭過去看向六駝子的時候瞬間涼涼,聲色俱厲地訓(xùn)起了六駝子:
“怎么???睡一下午不干活還給你睡出驕傲來了?使喚老娘顯得你個子高還是本事大?。炕钅岈斠淮蟀涯昙o(jì)了飯都不會煮,丟人不丟人你?我要是你……”
“滾滾滾……”六駝子知道錯了,趕緊揮手打發(fā)他老婆走。
他老婆也沒真跟他計較,碎碎念著把兩串葡萄放桌子上,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雷鈺一見葡萄兩眼霎時就放了光,他差點跳了起來:哎呀我媽呀!我們種那葡萄也熟啦!
那是那年他和王逸清去2大隊彭豆腐家偷的,還害得王逸清被狗咬傷了呢。
雷鈺耐著性子等頭遍漆干透,又打著燈一絲不茍地走了一遍,好不容易熬到第二遍漆干透,他飯都沒吃,和六駝子吱了一聲,扛著板凳便飛奔了回去。
似乎是有著心靈感應(yīng)一般,這一天王逸清竟然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了回去。
當(dāng)雷鈺把“王大師傅專用裁縫凳”放在王逸清面前時,王逸清害羞而驕傲地一笑,從帆布包里拿出一件白色背心放在凳子上。
“給我做的?”雷鈺眼睛都笑彎了,卻明知故問。
“給豬做的。”王逸清白了雷鈺一眼,有些小聲地說。
“豬做的?”雷鈺抓起背心,里里外外地瞅著,嘚瑟起來,皮一下很開心的樣子。
“給豬做的。”王逸清一字一句一粉拳。
“哎喲!哎喲!”雷鈺煞有介事地嗷嗷,卻并不躲閃,滿臉壞笑和享受,末了又一本正經(jīng)地對王逸清說:
“別人都是做鞋子,你就做個小背心!嘖嘖,算了,你這么笨,做鞋子是有點為難你,哎!我就勉強收下吧!”
“你什么意思啊?”王逸清忍住心中的歡喜追問。
雖然他們還是少年,但風(fēng)俗民情卻是懂的,鞋子那可是送給意中人的,雷鈺這算是含蓄而直白地對王逸清說: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雷鈺沒有回答王逸清自己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兩個人心里都懂。
雷鈺突然很認(rèn)真地問王逸清:“你真的會釀葡萄酒?”
“嗯!”王逸清愣了愣,敬業(yè)地點頭。
雷鈺看著王逸清,雞賊而誠懇地笑了起來。
王逸清愣了愣,突然眼睛一亮,她看著雷鈺,眼眸中全是欣喜和不可思議。
雷鈺點頭,嘚瑟地眉毛直挑挑:對,我們的葡萄熟了!
雷鈺家門外有一個石磨,石磨旁邊是一株高大的杜仲樹,那株葡萄就種在杜仲樹旁邊。
葡萄藤慢慢長高,開枝散葉,雷鈺沒有及時給它搭架子,葡萄藤就附著杜仲樹攀爬。
如此藤樹相依、不舍不分,竟讓人覺得別有一番意趣,雷鈺和王逸清也歡喜地由著這一藤一樹相依為命地過日子了。
因為沒有噴農(nóng)藥、套果袋?;ū9咸呀Y(jié)得并不多,成熟的果子又被小鳥吃了一些,倔強到最后的就更少了。
王逸清站在地上扶著竹梯子,雷鈺爬上去兢兢業(yè)業(yè)地采摘,本著顆粒歸倉的態(tài)度,他把半生不熟的葡萄一并摘了。
王逸清唱著小曲兒,把葡萄捏碎去籽兒,然后往玻璃瓶里囤,雷鈺不搭調(diào)地附和著,凈顧把葡萄往嘴里塞。
雷鈺吃一顆葡萄,王逸清白他一眼,雷鈺嘿嘿一笑,喂給王逸清一顆。
雷鈺再吃一顆葡萄,王逸清又白他一眼,雷鈺又嘿嘿一笑,再喂給王逸清一顆。
“這樣弄碎了裝進去,沒幾天就壞了,到時候跟粑粑一樣,怎么弄成酒啊?”
王逸清忍不住“噗嗤”一笑,看著雷鈺搖了搖頭,才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那不是壞掉,而是發(fā)酵,說了你也不懂,總之,就是會生出酒來,哼哼!”
“我知道,壞了的葡萄聞起來不就有股酒味兒嘛!那叫乙醇,具有可燃性,還具有揮發(fā)性。你知道可燃性吧?”
王逸清想了想,點了點頭,她雖然會釀葡萄酒,卻不知道純葡萄發(fā)酵的酒根本就不含乙醇。
“嗯,對,就是可以燃燒的意思,那知道揮發(fā)性不嘛?”
王逸清自然不知道,她于是看了一眼雷鈺。
“就是不把它保管好它就會自己跑路,最后跑沒了的意思,哈哈。”
王逸清沒覺得有什么笑點,于是沖雷鈺“哈哈”假笑兩聲,安安靜靜地捏她的葡萄。
加上半生不熟的葡萄,裝了欠欠的兩酒瓶,沒有白糖或者冰糖,雷鈺把她媽媽補身體吃的葡萄糖挖了幾勺倒在瓶子里,然后擰上瓶蓋,在地上轉(zhuǎn)著圈圈,搖了又搖,那夸張的姿勢又把王逸清逗得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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