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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費

作者:鈕轱祿胖虎|發(fā)布時間:2022-10-25 10:58:32|字?jǐn)?shù):9059

我重生在反派boss的床上,彼時的他正一臉冰霜地饞我身子,我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直接痛出一聲豬叫。

  “閉嘴?!?/p>

  他語氣不善。

  我抱著他的脖子痛得抽氣,“你他媽的,你快給我停下來。”

  他頓了頓,漠然地看了我一眼,“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一直豬叫!

  空氣中似乎傳來極為短促的一聲笑。

  我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

  他收斂了笑意,身下的動作卻沒有停,甚至還帶有幾分惡趣味地專挑刁鉆的地方頂。

  我,祖安土著,直接一路從他的祖宗十八代問候到了他的子孫十八代。

  直到最后我喉嚨啞了骨頭散了躺在床上仿佛一條土狗,他才饜足地下了床。

  我沒有料到,系統(tǒng)說開局一個人,幸福全靠拼,竟然是這么個拼法。

  1

  如你所見,我是宋國的八公主,他是我的駙馬。上一世他謀反的消息傳到京都的時候是真的震驚了我全家。我的老爹怎么也想不明白,娶了漂亮得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貌美八公主的他,為什么謀反,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但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重生的時間點非常尷尬,因為我爹的狗頭已經(jīng)在小混蛋手里了。

  穿好衣服的我剛想去小廚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就目睹了這血腥的一幕,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

  “嗨……嗨?”

  我爹眼珠子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咽了氣。

  他淡淡地拔出插在我爹胸口的刀,瞥了我一眼。

  “小八,回房去。”

  得嘞,床上的時候我還是小甜心,現(xiàn)在我爹一死就成了小八了。

  整挺好。

  我唯唯諾諾地回了房間。

  卷了被子躺在床上我就在想,重生這種好事也能讓我攤上。

  上一輩子,我是這本言情小說里唯一一個在認(rèn)真搞事業(yè)的壞女人。

  可惜我的作者是個戀愛腦,非要給我安一個愛而不得的結(jié)局。

  順理成章的,我,一個事業(yè)心極強的惡毒女配,愛上了完全不是我的菜的男主小李子。

  我愛他,我裝的。

  我每天都被迫營業(yè),去和他的一百零八個綠茶女友爭風(fēng)吃醋互相算計,要在特定場合咬牙切齒潸然淚下。

  我氣抖冷,惡毒女配何時才能真正地站起來!

  但是我沒能站起來。

  因為有讀者反映我這個惡毒女配實在太搶戲了,所以作者敷衍地找個被魘住的由頭把我寫死了。

  就在我歪著脖子走馬燈的時候,我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小混蛋駙馬,哦不,小混蛋皇帝,一把踹開了門。

  小混蛋的眼睛真紅啊,好像快哭了。

  他失魂落魄地跪在我的身體旁,顫抖著用龍袍把我裹成了可以直接下葬的木乃伊。

  “我不會讓你死的?!?/p>

  他說完發(fā)狠地擦去了眼角的水漬,將我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宮女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了一地,只有我在后面一邊哭一邊喊,“狗東西你小心點!”

  我的腦袋磕在柱子上了!

  就在我替我的尸體疼得齜牙咧嘴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的靈體已經(jīng)開始消失了。

  真的真的要離開了啊。

  “喂,小混蛋!”

  我看他瘦削挺拔的背影輕輕喚了一句。

  “我真的走啦!”

  他的背影卻突然一頓,猛然轉(zhuǎn)身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這才看清他染血的眼角和交錯的淚痕。

  還是哭了啊,小混蛋。

“在想什么?”

  我猛的回神,發(fā)覺小混蛋正目光沉沉地盯著我的臉。

  “你干嘛這樣看我!”

  我嚇得一個激靈,像極了被丈夫捉奸在床的壞女人。

  “你到底在想誰?”

  他臉色差的嚇人,一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床上,原本就瘦削的身材因為這個動作更顯得形銷骨立。

  “你是不是在想李慎?”

  他的手逐漸收緊,眼底的陰狠愈發(fā)濃郁,可是暴戾的臉上偏偏長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竟讓他沾染了幾分?jǐn)z魂的妖冶。

  我他媽的真沒想小李子??!好家伙!小李子哪有您好看?。?/p>

  饒是我的臉被憋得通紅,卻還是用腐朽的聲音捍衛(wèi)我的尊嚴(yán)。

  “誰喜歡李慎誰他媽的是蠢王八!”

  “那你是蠢王八。

  小混蛋冷著臉下結(jié)論。

  “放你娘的屁!”

  我氣得面紅耳赤。

  “我宋青云絕不和不洗襪子的人做朋友!我敢打賭李慎從來不洗襪子!每次隔著八百里我都能聞見!”

  “哦,你上次還說他風(fēng)流倜儻?!?/p>

  “有……有嗎?”我直接靚仔語塞。

  身邊的人漫不經(jīng)心地卷著我的頭發(fā),然后毫不留情從我頭上薅了一根。

  ???殺人誅心了?。?/p>

  “你說他是天上的謫仙,是全天下最完美的人,而我……”

  他把臉湊近來,用氣音在我耳邊曖昧地講話。

  “我是暗處的老鼠,是淬毒的毒蛇,是見不得光的惡鬼?!?/p>

  “你還記得嗎?”

  他貼近我的耳朵,灼熱的呼吸燒毀了我的理智。

  我給了他一拳。

  很快啊。

  他大意了,沒有閃。

  我說停停。

  你他媽的把我頭發(fā)都薅禿了。

  我覺得小混蛋肯定愛慘了我。

  因為即使被我打得俊臉一歪,他也沒殺了我,眼尾還詭異的上揚了幾分。

 ???

  “大傻bī!”

  我試探的又罵了一句。

  “罵得好!”

  小混蛋粗暴地擼了一把我不再毛茸茸的腦袋笑得神采飛揚,眉尾都要飛進(jìn)鬢角。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上輩子臨死前,他回過頭來滿目血紅的樣子。

  孽緣啊。

  我搖了搖頭。

  和上輩子一樣,我,一個亡國公主,心安理得地在殺父仇人的皇宮里住了下來。

  我不但住下來了,我還膽大妄為無法無天。

  小混蛋上朝我要跟去,小混蛋批奏折我要跟去,小混蛋沐浴更衣我都腆著臉想進(jìn)去。

  他按住躁動的我促狹地笑,“昨天晚上沒看夠?”

  我誠實的搖搖頭,“我就想看看美男會不會一邊洗澡一邊小便?!?/p>

  “爬?!?/p>

  于是我圓潤地滾了出來。

  其實我每天跟著小混蛋不是沒有理由的。

  因為自我獨占小混蛋以來,每天都有人明里暗里來找我。他們不是攛掇我替父報仇宰了小混蛋就是諷刺我侍奉殺父仇人不知廉恥。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我看著眼前氣得面目猙獰的某位妃子的老母親淡定地把最后一塊桂花糕放進(jìn)了嘴里。

  完事了還舔了舔爪子,吧唧吧唧真甜啊。

  她更氣了,插著腰罵我,“你怎么這么不知廉恥???!”

  我撓撓頭回答地理直氣壯,“我臉皮厚啊!”

  我不在乎。

  不在乎的我轉(zhuǎn)頭就哭哭啼啼地把這件事告訴了小混蛋。

  “她說我不配做這個皇后!嚶嚶嚶!”

  小混蛋的臉上露出一絲近乎殘忍的笑意,“正好,那就讓他們都去死。”

  隔天大清早我還躺在床上就收到了小妃子全家升天的消息,開心得我想在小混蛋腦袋上啵啵啵。

  惡毒女配就該有惡毒女配的樣子嘛!

  有些不該出現(xiàn)的人,就應(yīng)該一開始就讓她消失。

  但是我沒能親下去。

  一只修長的手及時準(zhǔn)確地捏住了我的血盆大口。

  “你沒刷牙?!?/p>

  好吧,我訕訕地縮回脖子。

  他卻突然翻個身,按住我的狗頭把我吻得七葷八素。

  “年輕人不講武德!”

  我齜牙咧嘴像條惡犬。

  他輕笑一聲,剛起床的聲音溫柔繾綣。

  “小八,你最近好像胖了。”

 ???

  人言否?

  “這里好像肉多了點?!?/p>

  他無辜地捏了捏我的胸。

  我又給了他一拳。

我是這個月上旬才開始冬眠的,沒想到下旬就傳來噩耗,說我過幾天要和小混蛋一起參加今年的冬獵。

  上輩子就是這場圍獵,我,一國之母宋青云,為了救臣子李慎被一箭穿胸,不但給小混蛋戴了一定巨大無比的綠帽子,還直接導(dǎo)致了我后面的慘死。

  彼時我剛支走小混蛋準(zhǔn)備暗搓搓喝豬腳湯長長胸,一抬頭,一個囂張跋扈的女人就披著她的貴婦貂皮沖了進(jìn)來。

  我不動聲色地把豬腳湯往邊上撥了撥,用蓋子蓋住。

  “嗯?你在吃什么?”

  女人眼尖地發(fā)現(xiàn)我的小動作。

  “沒什么,就隨便喝點湯?!?/p>

  我舔舔嘴巴,生怕上面沾了點什么讓她看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

  “哦,豬腳湯?!?/p>

  “……”

  這是我的朋友。(怎么感覺和土狗做朋友怪怪的)

  一個胸大無腦喜歡穿皮草拉皮條的女人秦玉環(huán)。

  “說吧,找我什么事?”

  我認(rèn)命地揭開蓋子繼續(xù)咕嚕咕嚕地喝湯。

  “哦,我有個好消息要和你說!”

  “哦?!?/p>

  咕嚕咕嚕。

  “你過幾天要和皇上一起去狩獵。”

  “哦?!?/p>

  咕嚕咕嚕。

  “李慎也會去!”

  “哦?!?/p>

  咕嚕咕?!?/p>

  “嗯?”

  我眼睛直了。

  “是不是特別興奮?”

  秦玉環(huán)眼睛賊亮,笑得像個二十五歲的猥瑣大叔。

  但我相信我當(dāng)時臉上的表情一定宛如吃屎。

  狩獵當(dāng)天,我里三層外三層把自己包成一個貨真價實的呆頭鵝。

  我想著,要是作者又有心要把我寫死,那利箭也必不能穿過我足足六層的布甲。

  “很冷嗎?”

  小混蛋握住了我的手就要像偶像劇那樣放進(jìn)自己的胸口,卻發(fā)現(xiàn)我的爪子暖得像燙手山芋。

  “……”

  我干笑兩聲。

  “我想著待會我們要騎馬,肯定會很冷所以多穿了點?!?/p>

  小混蛋認(rèn)命地點點頭,扶著我的手把我……扛上了馬。

  我昂首挺胸地坐在小混蛋的愛馬追風(fēng)上,像一顆黏在青石板上的田螺。

  身后的小混蛋卻是抓繩,踩蹬,翻身,上馬,一套動作做的行云流水,干凈利落。

  他坐在馬上,身姿挺拔,勁腰寬肩,瘦削卻不羸弱,黑亮的頭發(fā)被紅綢高高的扎起,露出的臉線條鋒利,活像一把剛出鞘的劍。

  我的眼淚不爭氣的從嘴角流了出來,直到有個穿著白衣的少年闖進(jìn)了我們的視線。

  小混蛋嘴角還是噙著一抹自得的笑,但是我分明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你剛剛磨牙了是吧?是磨牙沒錯吧?

  嗅覺靈敏如我,一下就聞出來了。

  這是李慎臟小孩。

  草!

  你快往后稍稍吧。

  我直接把頭扎進(jìn)小混蛋的懷里,只要我埋得快,沒有悲傷只有愛。

  “見到老情人害羞了?”

  小混蛋表情冷冷地把我從懷里拽出來,不想我的口水直接拉了一根絲。

  “……”

  我無辜地擦了擦嘴角,是您秀色可餐,我情難自禁。

  “你不許看他?!?/p>

  小混蛋抵著我的肩膀收緊了手臂,不然我就殺了他。

  最后這句話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不,我一定會殺了他。”

  他在心里陰狠地想。

聽到這話我突然眼皮一跳,那個刺殺小李子的人,不會是小混蛋吧?

  我回頭瞄他,小混蛋身上背著黑金描邊的箭筒,手上正拿著一把龍舌弓無意識地擺弄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的戾氣越來越重。

  我橫看豎看,只能從他臉上看到“我要殺人”幾個大字。

  搞半天是他找人把自己射了個對穿?

  小混蛋!

  我又給了他一腳。

  他回過神一頭霧水看著我。

  “咳咳,我說,待會我們能不能離李慎遠(yuǎn)點。”

  他挑挑眉,“你以前可恨不得把眼珠子貼上去?!?/p>

  我有些愧疚地眨了眨眼睛,好像,是這么一回事。

  前年,我偷騎老父親的白馬對著小李子窮追不舍,結(jié)果馬技不精,摔下來把腿摔斷了。

  去年,我又偷騎老父親的另一匹馬對著小李子窮追不舍,結(jié)果馬技不精,又摔下來把腿摔斷了。

  一時之間宋家天下誰人不知貌美八公主心悅當(dāng)朝的丞相子。

  只有我躺在床上罵罵咧咧,這個作者到底怎么回事!李慎好端端一個男人為什么要他騎母馬,惹得這兩頭發(fā)情的白馬追了半個山頭。

  現(xiàn)在腿斷了不說,還白白搭上了好名聲。

  我面子薄,直吃了一大碟千層糕才勉強把這件事壓下。

  “如果我說,我壓根沒追過他,是我的馬在追他的馬你信是不信?”

  我弱弱開口。

  “哦。”

  “我不信。”

  他眉眼淡淡地扭過了頭。

  然后嘴角就上揚成了一對老耐克。

  “不過我也覺得李慎不像什么有福之人,估計活不過今天?!?/p>

  他輕描淡寫地說。

  我的冷汗都要滲透了我的六層布甲。

  不是,我的皇帝陛下,你已經(jīng)快要把我今天要殺李慎幾個字掛在臉上了。

  就在我以為這次已經(jīng)是萬無一失時,命運還是和我開了個玩笑。

  我原以為,我只要離李慎遠(yuǎn)點再遠(yuǎn)點,這次就不會被人殺穿。

  但我忽略了一個問題。

  小混蛋愛慘了我,他派的人根本不敢動我。

  事實是,這里除了小混蛋的人,還有另一撥人。

  他們,要殺我。

  這是我在長箭穿過小混蛋的身體時才想明白的。

  可惜晚了。

  我看著護(hù)在我前面的這個蒼白倔強的少年,突然想起老父親要替我指婚那日。

  我扭捏了半天,蔥白的手指才堪堪往場下一指,俏生生地開口,“父皇,我就要他了!”

  是當(dāng)朝新科武狀元,老將軍家的二公子,鄭乘月。

  他在場下奉命舞劍,招式綿中帶剛,看似花哨卻暗藏殺機。

  舞畢,他負(fù)劍而立,終于屈膝低頭。

  “謝主隆恩。”

  我當(dāng)時想,如果不是我,他又該是哪一番春風(fēng)得意的人生。

  我鼻子酸酸的。

  他們都笑我愛而不得,八公主又怎么樣,皇家又如何,不是一樣身不由己。

  只有我知道,這是我傀儡般短暫的半生里,最真心的一次。

  小混蛋已經(jīng)足足昏迷了五天。

  宮里宮外的太醫(yī)郎中換了一批又一批,外面的神棍騙子殺了一個又一個,我的小混蛋還是沒醒。

  最終我還是用刀抵住了上一世預(yù)知李慎“氣吞天地”的神棍的狗脖子。

  “說吧,怎樣才能救他。

  老神棍暼了床上的人一眼,冷笑一聲。

  “自作孽不可活?!?/p>

  我咬咬牙,一把扯住他的花胡子,手上施力,鋒利的刀鋒當(dāng)即嵌入他的肩膀半指深。

  “老騙子,你可想好了再說話?!?/p>

  老神棍慘叫一聲,染血的指頭指著我罵,“重活一世,你竟然還是這般朽木不可雕!”

  “重活一世,你還是這么陰陽怪氣!”

  我反擊。

  “我……我活了這么多年,斷不會被你威脅!”

  老神棍顯然是痛得緊了,咬著后槽牙,臉皺成了痛苦面具。

  “哦,是嗎?”

  我裝作無意地吹了吹另一把長劍,發(fā)出锃的一聲刀鳴。

  “這把可是有毒的哦?!?/p>

  他哆哆嗦嗦馬上就交代了。

  “宋青云,你有沒有想過,這次我?guī)土四?,你重生的事就瞞不住了!到時候……”

  “好了。”

  我淡淡一笑,心里有了計較。

  “我的事情就不勞你這個老東西費心了?!?/p>

 其實我和這老神棍算是老熟人了。

  為什么我會認(rèn)識他是吧?

  因為一開始,我才是這本小說貨真價實的女主。

  只可惜,我愛上了反派男二。

  當(dāng)然,我也承認(rèn),作為書中的提線木偶,對于爬墻男二這件事,我是不該。

  我也曾經(jīng)痛恨自己,喜歡男二還怎么做女主?

  做不了女主還能那么多大把大把的好東西吃嗎?

  能。

  當(dāng)然能。

  而且能吃很多。

  如果把我的小混蛋變成男主,我相信天下美食皆會入我囊中。

  于是我想起了工具人小李子。

  饒是我深知主角有龍傲天光環(huán),但是他的命可太硬了。

  半個山的人都在追殺他,什么野兔野雞都快被屠了祖宗三代了,他卻還是撿回了一條命。

  “下落不明?”

  我抽空咬了一塊糕點,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話。

  “辣就讓我把他揪豬來。”

  我?guī)е藲鈩輿皼暗靥唛_了尚書府的大門。

  “都給我搜仔細(xì)了,要是放過了一只蒼蠅,可仔細(xì)你們的腦袋?!?/p>

  “宋青云,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

  尚書大人正在宮中當(dāng)值,尚書夫人早逝,現(xiàn)在擋在正廳里的便是尚書府上的千金,秦玉環(huán)。

  “呦,今天沒穿貂了?”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女人今天穿著平常官家女子的夾襖,渾身冒著涼氣,顯然是剛剛回府。

  她冷哼一聲,“今年冬獵出了這檔子事,哪有余下的貂給我做衣服。”

  “也對。”

  我從善如流地點點頭,“我記得往年都是李慎給你獵上幾只剝了皮送到你府上,我還因為這事和你鬧過幾次別扭,對吧?”

  她神色更加肅穆,“以前的事你翻出來說是什么意思?”

  我聳聳肩,“那我們說說現(xiàn)在的事吧?!?/p>

  “李慎在哪?”

  我冷著臉,一雙狐貍眼凌厲地向上挑起,臉上不帶一絲笑意。

  她古怪的尖笑一聲,“皇后娘娘都找不到的人,我怎么知道?!?/p>

  “你知道?!?/p>

  我微微一笑,“當(dāng)時狩獵的官員女眷都搶著往山下跑,怎么獨獨你帶著隨從往山上去?我可不記得秦小姐有什么古道熱腸?!?/p>

  她臉色稍變,嘴硬道,“我那日只是迷路了,并非有意上山。”

  “哦!”

  我恍然大悟,“那你之前應(yīng)該也是無意給我的白馬喂藥讓我摔斷腿,無意在晚宴上推我下水讓我出盡洋相,無意攛掇不受寵的妃子給我下藥想要辱我名聲的對吧?”

  秦玉環(huán)臉色越來越白,可是說出來的話仍在逞強,“你在這胡說八道什么?”

  “我知道你喜歡李慎,從小就喜歡。可是你沒資格和我爭,就算我是個草包空有美貌和地位,我也是當(dāng)朝八公主。只要我想要的,你一個指頭都沾不得。”

  “你怨我妒我,我都理解。但是念在兒時你救過我和我們這么多年的情分我不和你計較,但是這件事不行?!?/p>

  “今天李慎我必須帶走?!?/p>

  秦玉環(huán)感覺現(xiàn)在像是個跳梁小丑,那些她自以為高明的伎倆原來早就被她識破。那些得逞后升騰在心中的扭曲的快意如今像是胃里的隔夜飯一樣,裹挾著十多年來通天的嫉妒險些將她的理智吞沒。

  過了半晌,她顫抖著開口,“你為何非要找他?當(dāng)日情況你并不是不知道?!?/p>

  “哦,我就打算問問他當(dāng)時的情況?!?/p>

  我輕描淡寫地說,努力露出自以為最和善的笑容。

  我接受過專業(yè)的訓(xùn)練,無論我多么想殺他,都不會顯露出來。

  “你想殺了他?”秦玉環(huán)紅著眼。

  啊這。

  打臉來的太快,我心虛地摸摸鼻子,“都說了就是問問情況,你別想多了?!?/p>

  “你每次在我面前說謊都會摸自己的鼻子!別以為我不知道!”

  啊這啊這。

  我立馬就把手放下了。

  “他那么喜歡你,你為什么要殺他?是因為鄭乘月那個狗皇帝嗎?”

  狗是挺狗的,我認(rèn)同地點點頭。

  但是你要說李慎有多喜歡我,我還真察覺不到。畢竟大家都是打工人,都是按劇本辦事,只是人家更敬業(yè)一些罷了。

  沒準(zhǔn)人家還更喜歡秦土狗這一款呢,人家也沒給我送貂不是?

  但這話我不能對這女人說。

  我瞪她一眼,“鄭乘月怎么了,鄭乘月吃你家大米了?”

  “他殺了你的父親滅了宋國,還把你囚在宮里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我像看傻子一樣看她,“你覺得我吃的這么白白胖胖的,像是被囚禁在宮中的樣子嗎?”

  ……

  她竟一時語塞。

  我不急不緩地走到她面前,貼在她耳邊輕語,“另外,如果說,他弒君滅國這件事,是我授意的呢?”

  我對她笑著眨眨眼。

其實上一世,我的故事有幾分惡俗,無非是我和李慎虐戀情深,小混蛋專注被虐。

  自我出生起,我就是大宋最受寵的公主。

  我外公是開朝鎮(zhèn)國大將軍,大舅驍勇,二十歲便官至護(hù)軍統(tǒng)領(lǐng),二舅儒雅,天平年探花,為太子少傅,剩下母親柔媚,嫁入宮中后生了我,成了最受寵的貴妃娘娘。

  毫不夸張的說,倘若我在宮里放個屁,整個京都都能聞見味。

  但是樹大招風(fēng),盛極而衰的道理我是知道的,更何況我那個老爹并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主。

  我一個黃口小兒能想到的,我的外公舅舅們自然也能想到。

  可是母親和我都在宮中,雖說享受皇威的庇佑,但也可以說是一種挾制。

  果然,我才無法無天了幾年,我的外公便被人尋了個錯處捅到朝堂上丟了官職,我大舅氣不過,公然在朝堂上頂撞皇帝,被外放北地,就連我二舅也平白無故受牽連連降三級。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整個京城都知道皇帝這是要整治孫家,一時之間冷眼嘲諷無數(shù)。

  我母親為外公舅舅的事在皇上面前苦苦哀求卻只遭厭棄,最后竟然閉門不見??蓱z她日日在宮中流淚,心情憂慮,久而久之竟一病不起。

  內(nèi)宮見我母親已經(jīng)失勢,別說妃嬪冷眼,就連下人都暗自克扣銀兩吃食,偌大的長春宮竟比冷宮更甚。

  母親去世前把我喚到床邊,用枯槁的手輕輕撫摸我的頭發(fā),眼底閃著盈盈淚光。

  “我的兒,母親走后,你再不能任性了?!?/p>

  “一定要尋個靠山,斷不能像母親一般,滿腔深情終是錯付了?!?/p>

  我望著她迅速蒼白衰老的臉頓時感到一陣悲愴,眼角濡濕卻只能輕輕喊出一聲母親。

  “這個錦囊你拿著,把這個拿給皇上,希望他能念些舊情?!?/p>

  我低頭看著手心,一個素色錦囊靜靜地躺在上面,面上繡著一朵并蒂蓮。

  我這時候才明白,為何她從生病到如今身死,都從來不告知父親一聲。

  帝王的真情太少,少到要用她的死才能換取對方對我的一絲憐憫和庇佑。

  母親的死訊傳到皇帝耳朵里時,我那春風(fēng)得意的父親終于也有一晌的愣神。

  我哭著跪在他的面前,將那個錦囊呈上。

  “父皇,母親想見你想的緊,走的時候緊緊攥著這個錦囊,說此生無悔遇云郎?!?/p>

  眼前的這個男人盯了錦囊半晌,終于是落下幾滴淚來。

  皇帝將我交給了皇祖母撫養(yǎng)?;首婺干皩δ赣H頗為喜愛,如今見我沒了生母孤苦伶仃,更是憐愛幾分。

  可是我卻依然如之前那樣吃喝玩樂不學(xué)無術(shù),因為我知道,只有這樣我才能在這宮中完好地生存下來。

  我沒有倚仗,孑然一身在這宮中,若是搶了別人風(fēng)頭,又該有多少明刀暗箭等著我呢。

  天成年,皇祖母去了,我也到了婚配年齡。

  那年恰好鄭老將軍被重新啟用,從北地回了京都,其二子武藝非凡,一路過關(guān)斬將,被欽點為當(dāng)科武狀元。

  二舅托人帶話給我,攜風(fēng)青云上,乘月樹梢頭。

  那日我在晚宴上喝的半醉,踉蹌出門卻在湖邊見一人懶散地坐在樹上,手上正拿著匕首削樹葉。

  他刀功極好,眼神雖漫不經(jīng)心,但手上的樹葉卻被削得細(xì)可穿針。

  我裝模作樣地拱手一笑,帶著幾分少女的嬌憨傻氣。

  “請問樹上坐的可是鄭家二將軍?”

  那人挑挑眉頭,一縷樹葉帶著幾分清香落在了我的眉頭。

  “何以見得?”

  我把樹葉在手指上繞了繞,笑瞇瞇地說,“早聞鄭二風(fēng)流瀟灑,武藝精湛,天底下這樣的妙人,我以為只有閣下這樣的,才當(dāng)?shù)钠?。?/p>

  我聽到樹上傳來一聲輕笑,再抬頭時,樹上就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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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9 7:27: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