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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費(fèi)

作者:月澤|發(fā)布時間:2022-10-25 12:02:28|字?jǐn)?shù):7942

從和親公主到新朝女帝,我在鋪滿荊棘的道路上踏出了一條血路。

曾經(jīng)陪伴在我身邊的少年,和我風(fēng)雨同舟,說過永遠(yuǎn)不會騙我,也終還是背叛了我。

我能走到如今的帝位,靠的從不是仁慈良善!

1

我曾經(jīng)也是大夏最尊貴的公主,是父皇的掌上明珠。

可轉(zhuǎn)眼之間,父皇便將我這顆明珠許給了草原上的庫力圖可汗。

庫力圖可汗年近五十,足以做我的祖父,此刻他正擁我入懷,卷曲的胡子像鋼針般扎在我的臉上,頓時在我白皙柔嫩的肌膚上留下一片紅印。

“可汗,朱顏跳舞給您看。”

我強(qiáng)忍著心中的不適,伸手撐開庫力圖旋身而起,大紅色的遍地撒金裙劃出如水的波濤,俏然立在場中,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我知道,此刻帳中很多男人的目光都凝在了我的身上,他們之中有庫力圖的兒子,甚至還有他的孫子。

他們的眼神就像是惡狼,而我,便是那只誤入狼群的羔羊。

我全身緊繃,連腳尖都繃成了一條直線,鼻尖滲出一點(diǎn)細(xì)汗,在火光的映襯下,像玫瑰花上晶瑩的花露。

我努力忽視周遭的一切,旋轉(zhuǎn)、跳躍、折腰,這樣華麗的宮廷舞蹈,是這些草原男人們從未見過的,他們癡迷地看著我。

突然,我的手腕被人給握住,我驚懼地抬眸,便瞧見一個滿臉醉醺醺的男人,懷著一臉淫邪的笑意看向我,“朱顏公主可真美,我敬你一杯!”

這是庫力圖的第三個兒子扎吉,他嘴里說著恭敬的話,但態(tài)度卻沒有一點(diǎn)敬意,我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忍不住扭動掙扎。

“扎吉,她是本汗的閼氏?!?/p>

庫力圖也沉下臉來,不悅地看向扎吉。

不過我知道,扎吉是草原上的雄鷹,他統(tǒng)管鷹部,是整個部族的利爪,也是他們的耳目,歷來便很受庫力圖看重。

“是,父汗。”

扎吉不過微微躬身,又深深看了我一眼,眸中閃著對我志在必得的光芒,我心下微涼。

庫力圖年勢已高,等到他百年之后,他的牛羊,他的部族,以及他的女人,都可以由兒子們繼承。

而我,也只是其中一件貨物罷了,想到這里,屈辱的淚水在我眼眶里打轉(zhuǎn)。

如今的庫力圖就像只年老的獅子,雖然外表看起來依然威風(fēng)凜凜,內(nèi)心卻懼怕于年輕雄獅的勇猛。

終究,是英雄遲暮。

夜晚我被推入庫力圖的大帳時,他早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

看著榻上那個肥胖的身影,我蜷縮在角落,雙手緊緊抱著膝蓋,將自己深埋。

燭火就在不遠(yuǎn)處跳躍著,我甚至想揮手將它給打翻,若是這把火能燒了一切,也能讓我免受屈辱。

火光仿佛跳動的惡魔,勾出我埋藏在心底最邪惡的想法。

就在我的手要碰到燭臺之際,一陣?yán)滹L(fēng)灌了過來,我詫異地轉(zhuǎn)頭,便見身后的帳篷被人撩開一角,一個黑漆漆的小腦袋瓜探了進(jìn)來,正好與我錯愕的目光相撞。

我們倆人懼是一驚。

“你是誰?”

我警惕地看向來人,隨手操起一旁搗香灰的銀杵子。

雖然他是個看著不足十歲的孩子,但那一雙眼睛卻是精芒閃爍,像是草原上的狼。

“你就是大夏的朱顏公主?”

那個小腦袋瓜四處張望了一眼,見沒什么危險(xiǎn)竟然一股腦地鉆了進(jìn)來,他身形靈動像只土撥鼠,又歪頭上下打量我,“我叫星海,大夏的公主,你可真美!”

我眉頭一蹙,又聽星海道:“朱顏在咱們這里可是一種圣花,長在皚皚雪山之巔,聽說花開時絕美,你想不想瞧一瞧?”

“不想?!?/p>

我抿緊了唇角,銀杵橫在胸前,戒備十足,“你快走,不然我就叫人了!”

“好,這就走。”

星海眼珠子一掃,突然伸手抓起托盤上的羊肉揣進(jìn)懷里,轉(zhuǎn)身又貓著腰離開,只是撩起帳篷一角時,他回頭望了我一眼,“美麗的公主,我們還會再見的?!?/p>

2

第二日我便讓銀翹去打聽,才知道星海竟然也是庫力圖的兒子,只是他是奴婢所生,所以沒有尊貴的身份,看樣子庫力圖也沒準(zhǔn)備認(rèn)下他。

“都十二了嗎?瞧著可真小?!?/p>

我一邊對鏡梳妝,一邊與銀翹閑聊。

她將我長長的裙擺理在身后,又抬眼道:“這孩子從小就被欺負(fù),聽說吃不飽穿不暖,能夠活著長大都是奇跡?!?/p>

我輕哼一聲,這狼崽子,在新婚之夜都敢鉆進(jìn)庫力圖的帳篷偷羊肉,可見膽子有多大。

“走吧,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我扶著銀翹的手站起了身,今日的我穿著一身百蝶穿花的鳳尾裙,紫色的長裙神秘又高貴。

出的帳篷才瞧見,庫力圖正在訓(xùn)斥他的屬下,瞧見我時便快步走了過來,他滿臉笑意,伸手就將我攬?jiān)诹藨牙铩?/p>

“可汗,有人看著呢?!?/p>

我故作嬌羞往旁邊躲去,不讓他的大胡子扎在臉上。

昨兒個他喝醉了我才蒙混過關(guān),又扎了指尖的血擦在榻上的白布上,以此來證明我的清白,也讓庫力圖相信了他雄風(fēng)依舊。

可今后我該怎么辦,我得好好想想。

“讓他們看,看看我最美的閼氏,看看大夏的公主?!?/p>

庫力圖顯然興致很高,他單手一托便讓我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還來不及驚呼,便感覺到視線一下遼闊了起來,也順帶瞧見了不遠(yuǎn)處正在放羊的星海。

他站在一個巨大的石塊上,還極為興奮地對我揮了揮羊鞭。

我癟癟嘴轉(zhuǎn)過頭,突然瞧見一個正在擠羊奶的婦人被人一腳踹在地上,一個兇惡的男人執(zhí)起羊鞭便往她身上抽。

星海顯然也看見了這一幕,他臉色猛地一變,扔下羊鞭便沖了過去,小小的身軀一躍便跳到那個男人的背上,張口就去咬他的耳朵。

我不由握緊了拳頭,眸中閃過驚駭。

那個男人被星海咬掉半只耳朵,鮮血糊了半邊臉,然后他發(fā)狠似地伸手往后一攥,將星海重重地?fù)ピ诹说厣?,還用腳去踹他、踢他,嘴里不斷咒罵。

那個擠羊奶的女人哭著撲了過來,一邊求饒一邊哭喊,可沒有人來幫助她。

這在草原上似乎已經(jīng)司空見慣。

星海被打倒在地,卻緊咬著牙不說話,疼痛讓他的額頭都皺成了川字,小臉一片蒼白,他虛弱的目光掃向我時又連忙轉(zhuǎn)開,卻不是求救,更多的是一種在我面前丟丑的屈辱和難堪。

汰,這孩子這般小自尊就這樣強(qiáng)了。

我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吩咐銀翹道:“快去,別打死了!”

銀翹領(lǐng)命而去,她是我身邊的侍女,既能照顧我的生活,也會一身武藝。

我又揪著庫力圖的大胡子?jì)珊┑溃骸翱珊梗页鮼碚У讲欢菰囊?guī)矩,您就把那兩個人賞我吧?!?/p>

說罷還揪著胡子撒起了嬌。

庫力圖似乎瞇眼瞧了一陣,半晌后才哈哈大笑,“那可是只狼崽子,本汗怕嚇著你了?!?/p>

“大汗忒小氣了?!?/p>

我手上微一使力,便扯下庫力圖一小撮胡須,這可謂是在老虎身上拔毛。

看他驟然一變的臉色,我心中不由滴下冷汗。

但片刻后庫力圖卻笑了,粗糙的大手抹了把我柔嫩的小臉,“行,都依你!”

沒想到這老家伙竟然吃我這一套,我心下微微松了口的氣。

3

星海護(hù)住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奴隸母親喀萊依,庫力圖顯然是知道他們母子的存在,卻放任了這種欺凌,我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原本我還對父皇存著怨尤,怨他將我嫁到了草原,可在未出嫁之前我也是受盡疼寵。

所以我沒辦法想像,原來也有父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甚至根本視若無睹。

喀萊依收拾出來后那模樣也是標(biāo)致的,只是長年底層的勞作讓她顯得有些蒼老,渾濁的黑眸中漸漸失去了亮光,只擔(dān)憂地守在星海的榻前。

星海受傷還頗重,我讓隨行的劉御醫(yī)給他診治,劉御醫(yī)可比草原上的巫醫(yī)靠譜。

喀萊依對我感恩戴德,看著她匍匐在我身前磕頭的模樣,我心里突然有了個想法。

夜里庫力圖再來我?guī)ぶ袝r,便聞到了一股好聞的熏香,他顯然對我很是著迷,伸手就要來抱我,被我旋轉(zhuǎn)著躲開,我笑聲如銅鈴,“大汗且稍等,我去梳洗一番再來侍候您?!?/p>

“快去快回,你們大夏人就是麻煩,太愛干凈了?!?/p>

庫力圖大刀闊馬地坐在榻上,看著我的眼神中閃過癡迷。

我強(qiáng)忍住心里的不適,轉(zhuǎn)身便進(jìn)了旁邊的小帳,不一會兒銀翹便悄悄將裝扮后的喀萊依送入了大帳,回來稟報(bào)道:“公主,咱們這樣會不會出事?”

“那就要看喀萊依侍候得好不好,放心,沒事的。”

我雖然這樣說著,但雙手仍然絞在一起,眸中也是擔(dān)憂的。

合歡香雖然能夠迷惑庫力圖的心智,但若是我騙他我們倆行了房事,又根本沒有行房的痕跡,或許會瞞過一時,怎么能永遠(yuǎn)騙得下去?

所以在看到梳洗后的喀萊依時,我心中才生了這一計(jì)。

雖然有些自私,但我是公主,能夠救了他們母子的性命,喀萊依本就該報(bào)答我,何況她也曾是庫力圖的女人,這樣也不吃虧。

只是看著沉睡在榻上的星海,我還是沉沉嘆了口氣。

半夜里喀萊依便悄悄回了小帳,她穿著我的衣裳,深深磕首,恭敬道:“公主,大汗已經(jīng)睡熟了……他沒有發(fā)現(xiàn)?!?/p>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抬起她的下頜,這才發(fā)現(xiàn)她脖頸上有一圈吻痕。

喀萊依似有些羞赧地撇過了頭,我問她,“你可后悔?”

“不,不后悔?!?/p>

喀萊依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目光又轉(zhuǎn)向了熟睡的星海,這個時候,她的眸中才蕩漾出一絲母性的光輝。

我揮揮手,壓下心里那點(diǎn)愧疚,換了衣服后起身回了大帳。

第二日醒來后,庫力圖果然沒發(fā)現(xiàn)異樣,還賞了我許多珠寶首飾,牛羊馬匹。

一時之間草原上都在盛傳我被他專寵,風(fēng)頭無兩。

出風(fēng)頭的人勢必就會受人忌憚,庫力圖的女人又那么多,不是這個部族的公主,就是那個部族的貴女。

連可敦都命人來傳我過去。

4

薩拉可敦是個年近五旬的女人,她早已不再年輕,溝壑布滿雙頰,看起來還算慈眉善目,只是那眸中一閃而逝的精光與算計(jì),也讓我知道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畢竟能夠坐鎮(zhèn)草原那么多年,還是眾人尊敬的可敦,她的影響力不容小覷,更別說她還為庫力圖生了五個兒子,扎吉便是她的第三子。

“朱顏,過來?!?/p>

薩拉可敦一見我便露出親切的笑容,還對著我招了招手,仿佛只是個慈祥的長者。

我越過人群,坐在她的下首,唇角露出一抹適時的笑意,“好些天沒來看望可敦了,我給您帶了新調(diào)制的蜂蜜茶,可好喝了。”

說罷,便讓銀翹把蜂蜜茶給端了上來。

薩拉可敦滿臉笑意,又與我閑話家常,似乎一點(diǎn)也沒有留意到周圍女人或羨慕或嫉妒的光芒。

半晌后,她才話峰一轉(zhuǎn)道:“聽說這些日子大汗常常宿在你帳里?”

“嗯,可汗喜歡聽我講故事?!?/p>

我從善如流地點(diǎn)頭,眸中都是嬌憨,畢竟我才十五歲,比起她們這些女人,不就像是一朵剛探出枝頭的嬌花。

“哼!怕不只是聽你講故事吧?!?/p>

阿爾泰冷冷地看著我,她是一個小部族的族長之女,算是庫力圖眾多妻妾中最年輕的一個,當(dāng)然,這是在我來之前。

“不然呢?”

我淡淡地掃了一眼阿爾泰,對薩拉可敦我是可親可敬,但一個小部族的族長之女,憑什么以為可以騎在我頭上?

“狐媚子!”

阿爾泰唾了一口,她倒是性子直,也不怕得罪人。

周圍女人都一副看好戲的心態(tài),我知道,若是這次我服軟了,下一次她們便都可以在我頭上作威作福。

我不慌不忙地?fù)u著手中的團(tuán)扇,輕蔑地看了阿爾泰一眼,眸中盡是傲然與得意,“誰叫大汗喜歡我呢,阿爾泰姐姐若有辦法,盡可以把大汗請去,我絕不霸著他。”

“你這賤蹄子,我撕了你!”

阿爾泰這一點(diǎn)就燃的性子,已經(jīng)讓她不管不顧地沖向了我。

我還沒什么動作,銀翹便上前將她按在了地上,雙手反轉(zhuǎn)不得動彈,阿爾泰還在那里叫罵不休,嘴里都是些污言穢語。

我眉頭一豎,冷喝道:“掌嘴!”

“啪啪??!”

兩個巴掌直接將阿爾泰給抽懵,銀翹在我的示意下是下了狠手的,阿爾泰的唇角滲出了血跡,雙頰更是紅腫不堪。

我目光掃向庫力圖的那些女人,冷淡卻又高傲,在我的注視下,她們紛紛垂下的頭顱,不敢與我對視。

薩拉可敦的臉色也不好,直接斥責(zé)我道:“都是姐妹,朱顏你怎么可以動手打人?”

“在我們大夏,都是要分尊卑的,阿爾泰姐姐想來是從前沒有學(xué)好規(guī)矩,我讓人出手教訓(xùn)她一頓,免得今后出丑于人前,大汗還會責(zé)怪可敦管束不力呢?!?/p>

我話語嬌柔,卻是不卑不亢。

薩拉可敦那張慈愛的模樣頓時繃不住了,看向我的目光有些陰沉。

5

晚些時候,喀萊依侍候我更衣,有些擔(dān)憂道:“公主今日太沖動了,不該和可敦對上。”

“她若不來惹我,我自然也不會懟她?!?/p>

我知道喀萊依是好意,可我忍不了。

當(dāng)我不知道薩拉可敦打的什么主意,表面上對我慈愛有佳,卻縱容著那些女人欺辱挑釁我,不過也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罷了。

“今后公主得小心些……”

喀萊依說到這里四下張望了一眼,才壓低了嗓音道:“可敦勢力不小。”

那暗示明明白白,我忽而挑了眉,“你是擔(dān)心她對我出手?”

“大汗如此寵您,可敦明面上應(yīng)該不會對您怎么樣……但她能讓您生不出孩子。”

喀萊依說到這里,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有了孩子您才有了依仗,不然若是大汗百年后,您就……”

“好了,我明白?!?/p>

我對著喀萊依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怕是以為我只是年紀(jì)小才怕做這種事,今后總有想明白的一天,會心甘情愿地成為庫力圖的女人。

其實(shí)不然,大夏的皇宮藏污納垢,我原比她知道得更多。

等著一個人待在帳中時,我才撐額細(xì)想。

我不想侍候庫力圖這個足以做我祖父的男人,卻反而讓喀萊依以身相侍,她心里就真的沒有對我有一點(diǎn)的怨尤?

這一晚庫力圖留宿在薩拉可敦的帳中,我微微松了口氣,揮手讓喀萊依退下。

卻沒想到不一會兒,多日未曾出現(xiàn)的星海竟然撩簾進(jìn)了帳中。

“你來干什么?”

我瞪了他一眼,這小子在我小帳里養(yǎng)了些許時日傷便好了,許是草原上的狼崽子,這筋骨也特別強(qiáng)勁,都被人打得吐了血,短短幾天卻又活蹦亂跳。

“來送你花!”

星海神秘地從身后拿出一把花來,湛藍(lán)色的花瓣上有著金色的紋路,看起來既幽冷又華麗,還未拿到近前,那股清冷的幽香便在帳中彌散開來。

“這是什么花?”

我好奇地接過,湊近了細(xì)看才知那花瓣薄如蟬翼,金色的紋路竟是葉子的脈絡(luò)。

“這是朱顏花啊,我特地為你去采的。”

星海晶亮的眸子看向我,一臉求表揚(yáng)的神情。

我這才留意到他一身衣服都有些破破爛爛,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刮爛的,甚至好些地方還有已經(jīng)凝固的暗色血漬。

一張小臉更是凍得通紅,兩只手背上都是開裂的凍瘡。

“你跑到雪山去了?”

我驚訝地看向星海,他好似說過有一種花與我同名,長在雪山之巔,還邀我去同看,可我并沒有放在心上。

這大半個月都沒瞧見星海的蹤影,竟是上山摘花去了。

我沉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朱顏花,花兒雖美,卻易逝,就如同女人的青春。

若是我注定要在草原蹉跎歲月,那么絕對不能讓別人隨意主宰我的命運(yùn)。

“星海,你想要變強(qiáng)嗎?”

我突然抬頭看向星海,他的容貌長得更像喀萊依,有一種柔美和細(xì)致,與粗獷的庫力圖一點(diǎn)也不像,這也讓他看起來比實(shí)際年齡更小,容易被人欺負(fù)。

但見識過星海咬人的那股狠勁,我覺得這孩子若是好好培養(yǎng)起來,說不定將來就會成為我手中的一把利劍。

6

許是薩拉可敦對庫力圖的勸誡起了作用,他竟然也開始雨露均沾起來,不再頻繁地往我?guī)づ窭镢@,反倒是將時間均分給了其他閼氏。

這其中當(dāng)然就屬阿爾泰分得最多,她畢竟年輕,顏色也算靚麗,再見到我時她便有些高傲起來。

不過顯然阿爾泰還記得銀翹給她的教訓(xùn),多有收斂,再不敢正面挑釁。

我想著她定是在庫力圖面前給我穿過小鞋,可沒見庫力圖對我有什么動作,慢慢地也就偃旗息鼓。

不過庫力圖不常來我?guī)ぶ校业故歉吲d的,至少能讓喀萊依喘口氣,也讓我騰出手來教導(dǎo)星海。

我從大夏遠(yuǎn)嫁而來,除了帶著豐厚的嫁妝以外,父皇還給我配了劍術(shù)高超的曹統(tǒng)領(lǐng),他兵法謀略樣樣精通,被派到草原來著實(shí)屈才了。

但如今我給曹統(tǒng)領(lǐng)安排教導(dǎo)星海,也算是給他找了事做。

星海還有些孩子脾性,喜歡玩樂大過于學(xué)習(xí),被我狠狠地訓(xùn)了兩回,到底老實(shí)了些。

曹統(tǒng)領(lǐng)教他劍術(shù)、打仗、行軍布陣,我便傳授他大夏文化,教他識字,讓他明理。

日子一天天過去,隨著我年紀(jì)漸長,少女的青澀褪去,漸漸現(xiàn)出成熟女人的風(fēng)姿與嫵媚。

庫力圖又起了色心,開始往我?guī)ぷ永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年紀(jì)大了漸漸力不從心,雖有那個色心,但著實(shí)成不了事。

為了這個,庫力圖有段時間焦慮得很,我心里卻暗自歡喜,只勸他道:“咱們大夏向來注重養(yǎng)身之道,大汗雖然勇猛依舊,但到底房事不宜過于頻繁,再說就算大汗沒有疼寵朱顏,朱顏對您的愛慕也不會有絲毫消減?!?/p>

一番話哄得庫力圖心花怒放,來我?guī)づ窭锏娜兆訚u漸多了起來。

不與他做那種事情,我的反感稍稍減輕了些。

可庫力圖不虧是個老色胚,即使成不了事,這手上動作也不歇著,我只能在心里暗自吐槽。

不過借著庫力圖的寵愛,我的權(quán)力也大了些,甚至為星海爭取到了狼部的指揮權(quán)。

星海如今也是十六歲的少年郎,身形挺拔,容顏如玉,與草原上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到底有些不同,又加之他熟識大夏與草原文化,在各種繁瑣的政務(wù)上,常常都有奇思妙想,解了庫力圖之憂,漸漸地被他重用起來。

我瞧著時機(jī)到了,便窩在庫力圖懷里撒嬌道:“大汗,我想要個兒子。”

我感覺到庫力圖的身體明顯一僵,旋即大手才輕輕撫著我的背,猶豫道:“我也想給你個兒子,只是如今,如今……”

這有損男人雄風(fēng)的事情,即使渾黃膽大如庫力圖,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誰要您給我兒子了?”

我稍稍坐正了些,又嗔了庫力圖一眼,媚眼如絲,“這不就有個現(xiàn)成的兒子嗎?我把星海認(rèn)了兒子,將來讓他給我養(yǎng)老送終?!?/p>

庫力圖的眼神微微有些閃爍,旋即沉吟道:“這事……容我再好好想想?!?/p>

我在心里冷哼一聲,老家伙,這是在防備我,還是在防備他自己的兒子?

面上卻是不顯,又撒嬌地拉著他的衣袖道:“星海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與我自己生的沒兩樣,大汗連這點(diǎn)小事都不答應(yīng),難道真要看著朱顏后繼無人嗎?”

我一邊說,一邊還嚶嚶哭了起來。

庫力圖哪里受得了我的這番攻勢,不一會兒便敗下陣來,點(diǎn)頭應(yīng)允。

我心里一喜,眸中不由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7

沒想到我的提議卻受到了星海的強(qiáng)烈反對。

“我才不做你的兒子!”

少年的臉龐堅(jiān)毅俊郎,但那眉眼中卻多了一抹桀驁不馴。

好家伙,狼崽子這就開始不聽話了,他日是不是還要噬主?

“這事由不得你做主?!?/p>

我冷冷地看向星海,裙擺一動,便轉(zhuǎn)身離去。

卻沒想到星海又快走兩步攔在了我跟前,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那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光。

我心里暗自有些心驚,我竟然不知道星海何時對我有了不該有的情愫。

我深吸了一口氣,又攥緊了裙擺,冷喝道:“走開!”

“不!”

星海沒動,他的固執(zhí)與堅(jiān)持我領(lǐng)教過,那就真是一匹不服輸?shù)睦恰?/p>

卻沒想到,斜刺里突然有人一腳踹來,星海臉色一變,猛地一把攬過我的肩膀,將我護(hù)在了身后,同時對來人怒目相視,“扎吉,你想干什么?”

“我還問你在干什么?把你的臟手從朱顏肩膀上拿開!”

扎吉的目光一如從前那般高傲,只是在看向我時更加垂涎,炙熱的目光似乎狠不得將我當(dāng)場給剝光,“小雜種也敢肖想朱顏?!”

我羞惱不已,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還未說些什么,星海已經(jīng)怒吼一聲,一拳頭猛地砸向了扎吉。

兩人飛快地扭打在了一處。

星海出手快、準(zhǔn)、狠,像不要命的孤狼。

扎吉雖然是個成年男子,但酒色熏陶之下,他已經(jīng)沒有了年輕時的強(qiáng)壯與勇猛。

星海一腳撂倒扎吉之后,便騎坐在他身上,一拳一拳打在他臉上。

扎吉的臉很快就紅腫一片,連牙齒都被打掉兩顆,人也被打得昏死過去。

星海卻還沒住手,我雖然心中快意,卻也不想出了人命,不然不僅是庫力圖要追究,恐怕薩拉可敦也不會放過他。

“住手!”

我喊了兩聲沒有喊動星海,不由伸手去攥他。

星海猛地轉(zhuǎn)過頭來,我看見雙眼赤紅,眸中泛起的殺意猶如浪濤一般席卷而來,我不由微微怔了怔,旋即才輕拍他的肩膀,柔聲道:“好了,別打了?!?/p>

“他不該對你有齷齪的心思!”

星海狠狠咬牙,唇角都泛出了血絲,我用帕子給他一一抹去,輕嘆道:“自從我來到草原后,對我有心思的男人不在少數(shù),如今尚還有大汗能夠壓制住他們,但若是大汗去了……”

我深深地望向星海,眼中含著期許,“所以,你要做我的兒子,今后才可以保護(hù)我!”

“不,我只做你的男人!”

星海突然伸手,將我來不及收回的手強(qiáng)按在了他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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