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xí)期結(jié)束后，我獲得了一家五百強(qiáng)公司的offer，為了這次的入職我埋頭苦學(xué)了好幾個月，好在面試和筆試都順利通過，就是入職流程有點(diǎn)繁瑣，需要等上大半個月。

姨媽怕我一個人在家無聊，叫我去她家所在的鎮(zhèn)子上住一陣，我也想著放松一下，就回去了。

鎮(zhèn)上空氣很好，就是大家都喜歡串門，讓我有些社恐，便總喜歡一個人去河邊釣魚，其實就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待著。

這天姨媽不在家，表哥神秘兮兮地告訴我，要帶我出去見見世面。

我還以為他要帶我去哪家農(nóng)家樂吃野味嘗嘗鮮，卻不料表哥帶著我東拐西拐，鉆進(jìn)了一條昏暗的窄巷。

巷子的盡頭是一間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建筑，臺階都缺了口，門看起來也破破爛爛。

表哥熟絡(luò)地和看門的老大爺打了個招呼，掃了個二維碼從他那里拿了兩張票，塞給我一張。

這卻是一張門票，上面寫著“舞廳入場券”，底下標(biāo)記著價格，二十元。

我有點(diǎn)驚訝。

雖然我平日里忙于學(xué)習(xí)，并沒有去外面的舞廳，夜店這樣的地方玩過，但多多少少也從網(wǎng)上和朋友那里知道一些。

哪怕是最普通的夜店，開臺費(fèi)也得是上百起步，好一點(diǎn)的卡座更是要好幾千的最低消費(fèi)。這個舞廳居然只要二十塊錢？

表格注意到了我的神情，神秘地一笑，揚(yáng)著小票對我說道：“實惠吧？里面還有更實惠的等著呢！”

我總覺得表哥話里有話，但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穿過一條漆黑的甬道，在二樓的階梯前，我終于看到了這家舞廳的招牌，黑底紅花，看起來有些老舊，上面寫著鳳凰歌舞廳的字樣。

這間舞廳從大門到招牌都給我一種九十年代，老年舞廳的印象。這樣的地方，按理說人應(yīng)該也不太多，但是在跨進(jìn)大門之后，穹頂?shù)哪藓鐭粢幌伦娱W花了我的眼！刺激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冷不丁從外面進(jìn)來，我的眼睛一下子有點(diǎn)適應(yīng)不了這里的光。

略微習(xí)慣之后，我也看清了這座舞廳里的場景。

舞廳分為中間的跳舞區(qū)和外圍的座椅區(qū)兩個地方。跳舞區(qū)的燈光打得閃一些，忽明忽暗的。座椅區(qū)這邊的光線有點(diǎn)昏黃但是穩(wěn)定些。

我這邊雖然是入口，但是離跳舞的區(qū)域更近一些，一抬眼就能看到許多男男女女正在舞池中間跳舞。

這些人什么年紀(jì)的都有，不過年紀(jì)大的多一些，甚至還有花白頭發(fā)的老頭子，也有許多眼熟的人。

不過這些老頭子人老心可不老，我剛才清楚地看到，有幾個趁著黑燈的時候，手往舞伴的屁股上摸呢。

跟他跳舞的是個五十左右歲的大媽，穿著個大V領(lǐng)的白上衣，領(lǐng)子里的黑蕾絲文胸都露出來了，隨著舞動的姿勢一晃一晃的，對面老頭子眼珠子都快掉在里面。

這場景怪辣眼睛的，我有點(diǎn)看不下去，扭開了視線。

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又看到斜對面有個中年人，摟著舞伴在脖子上蹭。

一時間，我感覺眼睛都有點(diǎn)不知道要往哪里看了！

表哥看到我的樣子，笑我沒見過世面，笑瞇瞇地跟我說，“這座舞廳叫‘黑燈舞廳’，主打的就是這種動作比較親密的‘黑燈舞’。”

“有的地方叫砂砂舞，說是因為這種舞蹈跳起來，好像是砂輪互相打磨一樣。”表哥擠眉弄眼地道，“黑燈舞是咱們這邊的叫法，因為在跳舞的時候，燈光會變得很暗，到時候就……嘿嘿嘿?！?/p>

“看到角落里那些衣服暴露的女人了嗎？那些女人都是舞女，只要給錢就能跟她們跳舞，十塊錢一只曲子。你別看這幾個姿色不怎樣，要是運(yùn)氣好的話，還是能碰到好貨的?！?/p>

我看向?qū)ξ倚Φ靡荒樀靡獾谋砀?，再看他上下打量舞池里那些大姐和大姨的眼神，我?nèi)心泛起一陣惡心和不適，我打算掙脫開表哥，想出去。

表哥一把拉住我，手指指向一個角落，我順著表哥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yuǎn)處或坐或站著許多衣著暴露的女人。

她們中的大多數(shù)看著年紀(jì)都不小了，臉上濃妝艷抹，衣著也暴露，模樣和身材都與“漂亮”兩個字不搭邊。

但是這里的客人也是年紀(jì)大的偏多，對舞女似乎不怎么計較。我甚至還看到一個禿子抱著一個齙牙女在舞廳里搖。舞廳里曖昧的燈光和露骨的音樂，仿佛是這群人的情感催化劑，眼看大家越來越直接，我臉上也泛起紅韻，心臟在胸腔劇烈跳動，我有些不適地低頭看著腳尖。

“哎，你不會還是個雛吧，這樣就臉紅了？我記得我媽給你介紹過女朋友??！不過這都沒啥好看的，現(xiàn)在查得嚴(yán)，舞廳大部分都是素場了。”表哥嘆氣道，“以前晚上還有葷場，那場面可比現(xiàn)在刺激多了。”

這還是“素場”呢？我實在無法想象表哥口中的“葷場”會是什么樣，紂王的酒池肉林也不過如此了吧，我腦海里不禁陷入了各種想象，身體也有些發(fā)熱。

表哥非說我來了就走是糟蹋了他的門票錢，根本不像個男人，拖著我往舞女堆里走，非讓我跟舞女跳過一次后才能走。

我沒能捱過表哥，被他拉著往后方扯去。

“傻小子，今天有好貨，我才帶你來的，可別錯過了機(jī)會?！?/p>

表哥一邊念叨我，一邊把我扯到了一排舞女前面。

比起之前看到的那些舞女，這些舞女要年輕許多。年紀(jì)都在二十左右歲，比我大的應(yīng)該也還不到三十歲。

她們俱都穿著熱辣短裙短褲，小吊帶碎花上衣，口紅厚厚一層，打扮艷俗但是又勾人眼球。

見我們走過來，甚至還有兩名舞女主動迎上前，手直接挽上我和表哥的胳膊。

挽住我手的舞女容顏嬌媚，臉上畫著濃妝，年紀(jì)比我大一些，看起來有二十四五歲。

她穿著淡粉色無袖連衣裙，栗色的長發(fā)打著卷披在肩上，身姿綽約，像是熟透的桃子，鮮紅的唇往我耳邊一湊，笑瞇瞇地道：“小哥哥，來跳舞呀~”

尾音翹翹，吹得我耳朵滾燙。

表哥哈哈一笑，反手便摟住了他身邊舞女的腰。我則像被熱水燙了的青蛙一樣，火速抽回手。

那舞女被我行為逗笑了，正要說什么，我的目光卻落在了她頸間的小痣上，再透過濃妝細(xì)看她的臉，一個滿含著驚訝的聲音從我喉嚨間蹦了出來。

“陳，陳露，是你嗎？”

對面的女人一下子愣住了，她上下打量我，有些詫異地道：“你是……”

“我是張俊??！”我著急叫道，“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高中時候的學(xué)弟！”

我與女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空氣都仿佛凝結(jié)了。

陳露，我從七年前就一直在暗戀的?；▽W(xué)姐。

萬萬沒想到，我與她多年以后的相逢，會是在這樣的一座黑燈舞廳里。

陳露是我高中時候的學(xué)姐，也是學(xué)校里的?；?。

我可以負(fù)責(zé)任地說，她是我整個高中，甚至大學(xué)期間所見過的女生里最好看的，甚至跟一些女明星相比也并不遜色。

據(jù)說追求者們給她寫的情書，雪片一樣多，堆得書桌都塞不下。對于任何一個女生來說，這都可算是人生中的高光時刻。

而我則恰好相反。

高中時候的我，正處于人生的最低谷，父親離世，母親重病，學(xué)費(fèi)都是親戚鄰居勉強(qiáng)湊的，生活的重?fù)?dān)像山一樣壓在我身上，導(dǎo)致我都習(xí)慣低頭走路，逃避大家同情或玩味的眼神。

母親治療的費(fèi)用十分高昂，她卻不肯用那些貴的藥，只是為了把錢省下來給我做學(xué)費(fèi)。

那天，我實在是受不了壓力，打算去辦理退學(xué)，然后到去飯店或者是工地打個工，來給家里減輕些負(fù)擔(dān)。

結(jié)果在前往教導(dǎo)處的路上，遇到了陳露。

我至今還記得，她當(dāng)時穿著一條淡黃色印著碎花的裙子，頭發(fā)上還別了一只櫻桃發(fā)卡。窗外的陽光打在她身上，簡直美得炫目。

她沒有像班上那些見到我就撇嘴的女同學(xué)一樣繞開，反而主動迎上前來，問我怎么會來教導(dǎo)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

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陳露似乎看出了什么，沒有追問，但也沒離開，而是手中的試卷放在窗臺上，跟我聊起了天。

“你是高一的學(xué)弟，叫張俊對嗎？”她笑瞇瞇地問道。

“你……怎么知道？”我沒想到全校聞名的?；ň尤荒苤牢业拿?，一時間不禁紅了臉。

“我看到前陣子校報上報道的新聞了。你父親為了救落水的孩子犧牲了對不對？”陳露拍了拍的我肩膀，安慰著，“別難過，你是英雄的兒子，要堅強(qiáng)?！?/p>

我咬住嘴唇，忍著眼眶里快要涌出的淚水，用力點(diǎn)點(diǎn)頭。

陳露一低頭，看到了我露出腳趾的鞋，我有些窘迫地想將腳趾藏起來，卻無處可逃，陳露眼神立馬看向我的眼：“你是來申請補(bǔ)助的嗎？”

“不……只是因為母親生病……”目光灼灼的陳露，讓我更加羞愧，我甚至想逃跑。

“跟我來?！彼话炎プ∥业氖滞?，帶著我進(jìn)了教導(dǎo)處。

接下來，陳露帶著我走遍了各個大小的政務(wù)處，花了整整一周的時間，幫我申請了學(xué)費(fèi)減免和貧困補(bǔ)助。

“不用說謝謝?！蹦玫綄W(xué)費(fèi)減免通知書的那天，陳露如是道，“我是學(xué)生會會長嘛，對有困難的同學(xué)負(fù)責(zé)任是應(yīng)該的。”

“你要努力考上一個好大學(xué)，這樣才能真正改變自己的命運(yùn)。”

貧困補(bǔ)助的錢不多，卻解了我燃眉之急。

而陳露的話，更是讓我rì日夜夜不能忘，時刻響徹心靈。

接下來的兩年，我發(fā)憤圖強(qiáng)，每天學(xué)到半夜十二點(diǎn)，總算是考上了一所知名大學(xué)。

這也是傳說中陳露當(dāng)年考上的那所大學(xué)，我一直期待著，在大學(xué)見到她后，可以向她表白我隱藏了數(shù)年的心意。

可是上了大學(xué)之后，我卻意外得知，陳露沒上完大一就退學(xué)了。

接下來的幾年，我打聽遍了所有的同學(xué)和老師，但沒有一個人知道陳露的去向。

直到今時今刻，此分此秒。

我看著面前穿著艷俗舞裙，噴著劣質(zhì)香水，一臉濃妝的陳露，心里翻江倒海一般，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昔日皎潔似明月的?；▽W(xué)姐，怎會變成今日如此模樣？

“咦，小俊，這是你們以前?；?？”表哥聽到了我和陳露之間的對話，好奇地湊上前來，對陳露上下打量，伸手去摟她的腰，“來，陪我跳一曲?！?/p>

“不，我要和她跳……”我著急之下，忙推開表哥，搶先拉住了陳露。

才抓住她的手，我心里登時便是一蕩。

陳露學(xué)姐的手又滑又軟，柔若無骨一般。

見我搶先動手，表哥有些失望地“嘖”了一聲，目光依舊在陳露身上流連不去，連聲對我道：“那小俊你先跳，你跳完了再讓她跟我跳。”

我咬緊牙，拉著陳露滑進(jìn)了舞池，決定要一直跳到表哥走為止。

舞廳里光線昏暗，哪怕明燈也跟晚上休息時的那種臥室燈差不多。暗燈就更不用說，燈一滅，我連陳露的臉都看不清，只能感受到她溫?zé)岬暮粑粫r吹拂過來，吹得我臉上癢癢的。

曲聲響起，是一首有些古老的調(diào)子，唱歌的女人聲音軟綿綿的，歌詞里也是哥哥妹妹，纏纏黏黏。

周圍的人都開始跳起了舞，我垂著雙手，有些不知道該不該抱上去，這時候陳露卻先伸出一雙藕臂，摟上了我的脖子。

陳露的身子軟軟的，還有一股女人香，搞得我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我們在舞曲里輕輕搖擺。

陳露的頭就偎在我身側(cè)，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可以看到她小巧的耳朵，像是白玉一般，讓人很有一種咬上去的沖動。

她還是這么美。

我很想問她為什么會退學(xué)，又為什么會來當(dāng)舞女。

但看著她深邃如泉水的眼睛，我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能問出口。

她也沒有跟我說任何一句話。

我們只是跳舞，跳舞，不停地跳舞。

……

我和陳露一共跳了四首曲子。

跳一首曲子是二十塊錢。

我直接給陳露塞了五百，這是我今天帶的全部現(xiàn)金。

表哥看著我的動作，有些皺眉。

等到我們走出舞廳后，他才把話問了出來：“小俊，你給的錢數(shù)好像不對吧？你跟那?；ㄋ较陆灰琢?？”

我趕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看她不容易，想著稍微幫一下?！?/p>

“舞廳里的女人，玩玩也就算了，當(dāng)真不得，你小子可別犯傻！”表哥在我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把，警告道。

我忙表示我沒這個意思。

表哥一臉不信的樣子，扯著我耳朵給我說了半天舞女騙人的事。

他告訴我，別覺得她們可憐，那些女人在舞廳里舒舒服服跳一晚上舞，賺的錢搞不好頂外面的人打工三天。

“不過你也算運(yùn)氣好，這舞廳里一般都是老女人多，沒想到被你碰到個極品。我看她穿裙子可短呢，你小子摸到了吧，花點(diǎn)錢也不虧?！北砀缦蛭覕D了擠眼睛。

黑燈舞廳里的規(guī)矩是，穿裙子的，會比穿褲子的能更接受更進(jìn)一步的交易。

學(xué)姐她……為什么要這樣呢？

我心里有些難過，接下來的好幾天都一直夢見陳露。

夢里的她，一直在用飽含著悲傷的眼神看著我。

也許是意識到了什么，接下來的日子里，表哥沒有再帶我去那家鳳凰歌舞廳，而是領(lǐng)我去鎮(zhèn)上其它的熱鬧地玩，還嚷嚷著要給我介紹女朋友。

但我心里藏著事，參加了幾次后，實在是沒什么心情，便以要準(zhǔn)備入職為理由拒絕了表哥的好意，自己卻一個人又來到了那家黑燈舞廳。

舞廳分早午晚三個場次，我從早上就過去蹲，一直等到晚上八點(diǎn)半，才看到了陳露的身影。

她今天穿著一身黑色蕾絲小舞裙，露出筆直纖細(xì)的長腿。頭發(fā)松松地挽起，兩縷打著卷的劉海垂在鬢邊，襯得臉蛋愈發(fā)的小。

她的臉上依舊化著濃妝，黑眼線，紅嘴唇，別有一番艷麗火辣的風(fēng)味。

我清楚地看到，她一進(jìn)門，就吸引了舞廳內(nèi)不少男人的目光。甚至已經(jīng)動身要往她那邊去了。

“學(xué)姐。”我突然開口，吸引了陳露的注意力。

她看到我，眉心微不可查地一皺，下一秒又露出笑容，走過來挽住我的手。

一個已經(jīng)走到附近，穿著黃色皮夾克的男人向我投來不滿的目光，我不客氣地反瞪回去。

我和陳露再次滑進(jìn)舞池里。

這次她對我比上一次熱情許多，臉上笑容也多了些，雙手主動抱上我的脖子，叫我的名字：“張俊。”

我們再一次在舞池中相擁。

“學(xué)姐?！蔽蚁肫饎倓偪吹降哪莻€皺眉，心里有些揪著，“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來這里？”

“怎么會？”陳露立即否認(rèn)，“你來找我，我很高興。”

“不過，我怕你那個哥哥不喜歡你來這里……”她的聲音低低地響在我耳邊，聽起來沙啞。

“他管不了我的事的。”我趕忙道，“我想來看學(xué)姐，誰也阻止不了我?！?/p>

陳露看起來有些感動，她摟緊我的脖子，道：“張俊，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我在這里的事，能不能不讓別的人知道？”

“我知道你一定瞧不起我?！彼曇糇兊玫统涟?，“但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p>

我有些慌亂，忙發(fā)誓我對她絕對沒有任何看不起的心思。并且向她保證，我不會把在這里看到的一切對任何人說。

“你怎么對我這么好？”陳露嘆息一聲，目光復(fù)雜地看著我。

“因為……因為我……”喜歡兩個字在我的舌尖滾了又滾，就在我即將把它吐出口的時候，陳露突出伸出手，擋住了我的嘴。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标惵稖厝岬乜粗?，突然欺身上來，在我的嘴唇上輕輕一吻。

我的腦袋登時轟的一聲！

“假正經(jīng)，假正經(jīng)，你的眼睛早已經(jīng)，溜過來又溜過去……”

舞曲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舞廳的燈光也恰時地變黑。模糊中，我看到周圍的男人的手都開始在身邊的舞女身上游動。

而陳露的紅唇再一次湊了過來。

我無法呼吸，只能手足僵硬地感受著她的柔軟。

一曲歇停，陳露趴在我的肩頭。

我感覺到她的唇含住了我的耳垂，輕輕一抿，我的身體也不由得隨之打了個哆嗦。

陳露在我耳邊輕笑起來，她似乎很享受這種游戲我的感覺。

而緊接著，她貼著我的耳朵，說出了一句令我愈加手足無措的話。

“去我家里吧，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