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堂哥膝蓋摔破了皮。

全家人圍著他團團轉(zhuǎn)。

我腦袋磕了個洞，血流一片卻被要求在門口罰跪。

小小的我跪在冰冷的石磚上，看著一屋子的人圍著抽泣的堂哥噓寒問暖。

越想越委屈，哇地哭出聲。

最后還是聽到消息的我媽，匆匆趕來紅著眼圈把我送去了醫(yī)院。

那一次我縫了三針，額頭永遠地留下了疤。

雖然后來有一個小孩頂不住壓力，告訴了我爸真相。

可是他沒有任何誤解我的愧疚。

只是云淡風輕地來了句。

“知道了。”

這件事他從來沒對我道過歉，從來沒有！

……

晚上吃年夜飯的時候，所有人圍坐在一起。

幾個小孩子在外大笑打鬧。

噼里啪啦的煙花在漆黑的夜空綻放。

餐桌上奶奶關切地問著堂哥的工作，什么時候生孩子，手里的錢還夠不夠。

我心不在焉地戳著碗里的餃子，祈禱趕緊結(jié)束。

“聽說你媽給你買了套房子？”

餐桌猛地安靜。

我后知后覺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奶奶正盯著我。

她有些不滿地皺眉，但沒說什么。

“歲歲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女孩要房子有什么用。你爸賺錢不容易，你怎么這么自私就不能考慮考慮家人？”

說罷，沒好氣地看向我爸。

“建國你也是，買房子那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商量，說買就買，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媽嗎？”

“再說了，一個女孩要房子有什么用！你侄子到現(xiàn)在還住著那破房子，你作為家里的老大能不能有個老大的樣子！別忘了當年你哥可是為了你才放棄上學。做人要懂得感恩！”

我媽臉色明顯變差。

奶奶口里的破房子，是我媽當年拿了二十萬給他們在村里建的二層別墅。

要知道那時候才二零零幾年。

二十萬對于農(nóng)村人算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了。

雖然寫了欠條，可是誰都知道這筆錢是不可能要回來的。

相當于白送了大伯家。

我不拍了拍我媽，示意別生氣。

我奶噴完了我爸，又開始陰陽怪氣我媽。

“建國媳婦別怪我說你，這些年你不幫扶家里就算了，小輩終身大事你怎么也一點都不上心。你和建國沒兒子，將來還不得指望我大孫子？歲歲將來總要結(jié)婚嫁人，萬一出了什么事有他堂哥撐腰，誰還敢欺負她？你呀這人太自私了！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想想?！?/p>

“再說了你一個女人賺那么多錢有什么用！”

“聽媽的，趕緊把那房子轉(zhuǎn)過去，將來老了還能有個倚靠?！?/p>

我看著她身上價值不菲的金鐲子和翡翠，都是媽媽掏錢買的，嘴里卻左一個摳門右一個自私。

大伯滿臉得意，清了清嗓子。

“還有車，歲歲今年也二十多了，讀完研究生就該結(jié)婚了。要車有什么用。”

“你嫂子現(xiàn)在二胎，車座位不夠。聽說你媽給你買了個SU什么來著，能坐五六個人。這兩天有時間一起把房子和車給你哥轉(zhuǎn)過去?！?/p>

“我也不占你便宜，那車我給你一萬塊轉(zhuǎn)讓費，算是我買的。”

真夠大方的，那車落地價就二十五萬。

他可真有勇氣舔著個臉開口。

這么奇葩的要求竟然還有人給他幫腔。

“就是，不管怎么說也是你堂哥，你家那么有錢幫幫怎么了?！?/p>

我抬頭掃了一圈等著看笑話的眾人，斬釘截鐵。

“不給！”

06

我爸眼睛一瞪。

還沒等他開口，我奶奶先拍了桌。

“我們大人說話，哪里輪到你一個黃毛丫頭插嘴！”

說完轉(zhuǎn)頭看我爸，語氣不爽。

“建國好好管管你閨女，還大學生呢，連禮義廉恥都不懂！”

我爸氣得指著我鼻尖大罵。

“反了你了，誰讓你這么和你奶說話！”

“王霖看看你養(yǎng)的好閨女！”

其他幾人趁機火上澆油。

“哎喲當年窮的時候你爸靠著百家飯長大，現(xiàn)在有錢咯，看不起窮親戚了?！?/p>

“果然養(yǎng)女兒沒用，看著就吃里扒外的?！?/p>

大嬸嬸的大嗓門幾乎傳遍全屋。

“真是喪良心了，我家那口子當初為了建國下學，現(xiàn)在出息了，看不起我們了！”

她指著我爸，表情憤怒。

“要是我家那口子還念書，現(xiàn)在說不定比你出息多了。至少不會連老婆閨女都管不住，真是白瞎了家里對你這么多年的扶持！”

我差點笑出聲。

扶持？

這些年這幫子吸血鬼沒吸干我爸的血就不錯了。

還扶持！?。?/p>

我爸卻被他一番話激紅了眼。

大步朝我走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就要證明父親的尊嚴。

我按住被氣得渾身顫抖的我媽，大聲道。

“房子給堂哥可以！”

所有人都愣住了。

似乎沒搞明白，我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我諷刺地笑了笑，看向堂哥。

“問你一個問題。將來我爸媽老了，你準備出多少錢給他們養(yǎng)老？”

我堂哥用一種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看我。

“你爸媽關我什么事，你又不是死了。”

“你窮瘋啦，憑什么讓我養(yǎng)老！”

我嘲笑出聲。

我爸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

我清了清嗓子。

“堂哥要換房子當然是大事。家里人出力是應該的?！?/p>

我奶奶這才欣慰的點點頭。

“你想明白就好，你一丫頭要房子有什么用。”

“既然想通了，等初八一開門，就趕緊把手續(xù)給你堂哥辦了?！?/p>

“還有那車子，你也不差那一萬。對了，到時候給你堂哥寫個合同，你這丫頭我不放心，可別半路返回又想要回去?！?/p>

“等等！”

我打斷她。

“我說了是家里所有人！”

“要沒記錯的話，這家里可不止我爸沒兒子！”

我目光一轉(zhuǎn)，找到剛才幫腔得那人。

是二姑姑。

她生了仨閨女，因此一直很不受奶奶待見。

我沖她笑了笑。

“姑姑我要沒記錯的話，你家里仨閨女吧？”

她臉色鐵青，似乎已經(jīng)意識到我要說什么。

“反正你也沒兒子，那你為什么不給堂哥買房子呢？ 沒兒子的又不是我們一家，既然都是一家人，當然要公平！我贊同堂哥換房子，但是這錢要大家一起出！”

“我家又不是冤大頭，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既然要換那就大家一起出錢給表哥換個別墅！五六百萬的那種！我算了算，咱們家親戚十二個，每個人只要出四十來萬就行?！?/p>

餐桌瞬間死寂一片。

07

我嘴角嘲諷地勾起。

“對了還有裝修，怎么著也得個一二百萬吧。既然這樣一家拿六十萬足夠了?！?/p>

沒有人應聲，一個個面面相覷。

我心里冷笑。

“奶奶你不用擔心，我手上這套房子賣了也有七八十萬，這錢啊等大家一起給堂哥買別墅的時候，我會一分錢不少的全拿出來?！?/p>

我奶奶臉色鐵青。

大伯清了清嗓子。

“這就不用了，我看你家那房子挺合適的。住你堂哥一家足夠了?！?/p>

我急忙打住。

“大伯可別，都說了要大家一起拿錢的。你只盯著我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故意針對我爸媽呢？”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一家人，拿點錢給堂哥買房子是應該的。是吧？”

沒人應聲。

死寂一片。

“我這次回去啊，就把房車全買了，這錢我存銀行里，就等堂哥買別墅了。”

我拍了拍我媽。

“媽，現(xiàn)在車還沒來，咱們趕緊去4S店給退了。”

“省得整天有人惦記。”

“這世道啊，真是奇怪，自己生的孩子沒本事養(yǎng)，成天指望別人出錢。既然這樣干脆把孩子過戶給別人算了！”

這話說得屬實是不客氣了。

我大伯騰地站起身，指著我開罵。

“小兔崽子說什么呢！”

我也站了起來，毫不客氣地一字一句回擊。

“我說大伯你既然這么想要我爸媽的財產(chǎn)，干脆直接放棄表哥撫養(yǎng)權，讓他上我家戶口就完了！”

“反了你了！”

我大伯擼起袖子就要沖過來打我。

現(xiàn)場竟無一阻攔。

我奶奶還撫著胸口，惡狠狠地罵我爸

“死丫頭沒大沒小，我看就是被你就是被慣壞了！”

我媽猛地站起來擋在我面前，歇斯底里。

“我看看今天有誰敢動我閨女！老娘砍不死你！”

我媽素來溫婉，即使和我爸吵架的時候也沒說過臟話。

就算是在月子里被我奶奶天天指著鼻子罵喪門星、生不出蛋的母雞，也只是不輕不重的還擊兩句。我第一次見她發(fā)這么大火。

我媽扭頭看向我爸，聲音哽咽。

“孫建國，你就看著別人這么欺負歲歲！你算個什么男人！”

我爸胸口鼓了鼓，語氣極差。

“有什么事回家說，少在這兒給我丟人現(xiàn)眼的！”

我媽把我護在身后，全身顫抖，表情猙獰。

“從小到大，你看著你們家的孩子欺負歲歲，連個屁都不敢放！”

“要不是你那好侄兒，歲歲怎么會毀容！怎么會頭上多了那么道疤痕！你做爸的不趕緊送醫(yī)院，還忍心讓閨女給他們下跪，你們老孫家算個什么東西，憑什么這么欺負我閨女！”

大嬸嬸冷笑。

“這么點芝麻小事還計較呢，她這不也沒死嗎？”

“說不定她能考上學，就因為當年那一摔，給摔靈光了。”

“再說了，你要不給你閨女買那車，我兒子能搶嗎？自己管不好孩子，還賴我們家！真不要臉！”

我奶奶舉起碗筷，碰地砸到我媽身上。

濃稠的湯水，濺了一身。

“好啊，你今天總算說出心里話了！”

08

“我告你我大孫子就是我們孫家的命疙瘩！你那女兒算個什么東西！”

“要不是建國這個沒用的東西攔著，我當初早把她溺死了！”

“就算是研究生了又怎么樣，不還是個賠錢貨！”

“我今天把話撂這兒，這房子你必須得給我孫子過戶！現(xiàn)在馬上給我寫合同！”

“要今天不寫，你就給我滾出孫家！”

說完舉起拐杖狠狠打了幾下我爸。

“看你娶得好媳婦，生的好閨女！”

“今天要是不把房車給你大哥，你以后別叫我媽！我沒你這么背信棄義狼心狗肺的兒子！”

我爸紅了眼，大步走到我媽面前

“王霖！今天咱們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話說請！”

“這房子你到底給不給！”

我媽站直，干脆利落地甩出倆字。

“不給！”

我爸氣得連說好幾個好字。

“行！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

“當初就不應該娶你！還生下這么個孽種！這家不要也罷，咱倆離婚吧！”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著我們?nèi)恕?/p>

我呼吸一頓。

以前每次我爸吵著要離婚的時候，我媽最后都妥協(xié)了。

我害怕這次也是這樣。

不是我不孝順，而是我這爸爸實在糊涂。

他這些年和我媽結(jié)婚，天天想方設法從我媽身上扣錢補給他兩個兄弟。

他這些年的工資，我媽一分沒花過。

因為都被他偷塞給了大伯和二伯。

家里從小到大的開支都是媽媽賺的。

也就是說我爸在家里沒出過一分錢，白吃白喝了二十多年，就這樣他還不滿意，天天要求我媽給奶奶和他倆兄弟買房買車。甚至偷偷把我媽給我攢的嫁妝，鐲子項鏈什么的都給了奶奶和堂哥媳婦。

這些年，只要我媽拒絕他們家里人吸血。

我爸就開始哭訴我奶奶當年如何不容易。

帶著他們?nèi)齻€兒子如何辛苦。

最后來了一句。

“我媽吃了那么多苦，你可得好好對我媽！”

我擔心地捏了捏我媽的手。

她不為所動。

伸手擦干凈衣服上的食物殘渣，紅著眼聲音無比冷靜。

“今天說清楚也好！孫建國我早就想和你離婚了，要不是考慮歲歲沒長大，你以為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天天吵架？”

“你從小到大給閨女花過一分錢嗎？”

“閨女過生日你人都看不見，連個蛋糕都不舍得買。你侄子過生日，你倒好一送就是好幾千的鞋！我倒要問問你這些年你管過我們母女倆嗎？”

“這個家就像賓館，你吃飽喝足拍拍屁股走人?！?/p>

“我讓你去接閨女回家，你倒好去小學等了半天。咱們閨女那時都高三了！”

“我知道這些年你覺得自己去了我這農(nóng)村人，覺得丟臉?！?/p>

“既然這樣，咱們好聚好散。歲歲現(xiàn)在大了也不用操心了，我也該過自己的人生了！”

我媽話音落下，餐桌一片鴉雀無聲。

誰都沒想到我媽竟然真同意離婚了。

我也沒想到?。。?！

畢竟看到他們?yōu)檫@個話題吵了這么多年。

冷不丁同意了，還有種活在夢里的感覺。

09

我爸聽我媽這么說，氣得漲紅了臉。

“你你你……好！離就離！我怕你不成？”

其他人臉上卻泛起了猶豫。

我知道他們在猶豫什么。

這些年我媽開公司，可給了他們不少好處。

逢年過節(jié)每家好幾千的紅包，還有兩千多的禮物。

尤其是我奶奶，每年過年都要送她一件價值不菲的首飾。

當然這些都是因為我爸的要求。

甚至這些親戚里還有不少人的孩子，是托了我媽的關系才給孩子弄進了好學校。

如果真要離婚，靠我那個爸爸怕是什么事都干不成。

幾個親戚擠出笑臉想要緩和氣氛。

“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的，你倆置什么氣??！”

“歲歲澤還沒結(jié)婚呢，現(xiàn)在單親家庭可不好找對象??！萬一被嫌棄怎么辦。”

“你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真要離了婚誰還要你呀。我家建國就是嘴笨點，其實心不壞，你呀別總那么小心眼記仇！”

我爸還在氣頭上。

一看不看我媽，高抬的頭顱好像驕傲的孔雀。

他以為我媽還會和以前一樣，氣完了就會和他道歉。

但是這次怕是要讓他失望了。

我媽拉住我的手。

“今天這飯也沒必要吃了。等初八民政局開門，咱倆先去把婚離了?！?/p>

“至于財產(chǎn)，我會拜托律師?！?/p>

“還有他大伯，那房子和車是我買給我女兒的，和你們孫家沒半毛錢的關系，你就給我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起身拉著我就走。

我爸撇了我媽幾眼，發(fā)現(xiàn)她好像是玩真的后，瞬間急眼了。

“王霖你再給我走一步試試！你要今天出了這個門，就再也別回來了！”

我媽身子頓了頓，毫不猶豫地跨出門檻。

我回頭看著一臉鐵青的眾人。

心里總算長長出了口惡氣。

10

車上我媽疲憊地嘆了口氣，摸了摸我的頭。

“歲怪媽媽嗎？”

我搖頭。

“媽我早就說了，無條件支持你的一切選擇。”

她抬手輕輕擦掉眼角的淚水。

似乎終于松了口氣。

“走，我們回家！”

……

那天之后我媽就搬出了原本住的那套。

和我一起搬進了給我買的新房里。

當年我媽早早就看清了我爸媽寶的性格。

多年來一直不敢把財產(chǎn)放在名下，生怕有一天自己出了意外，我爸那個糊涂蛋把所有財產(chǎn)拱手送給他媽和那倆兄弟，讓我流落街頭。

所以那些財產(chǎn)一直記在我小姨名下。

她倆并簽下合同，等我成年后如數(shù)歸還。

早在十八歲剛成年那年，我小姨就已經(jīng)做了公證，把所有財產(chǎn)轉(zhuǎn)到我名下。

至于媽媽名下只剩一套結(jié)婚當年買的小三居。

而爸爸這么多年的工資足有七八十萬。

離婚那天，我奶奶帶著一幫親戚趕來我家，被保安攔在小區(qū)外。

他們隔著柵欄各種問候我們母女倆。

什么居心叵測。

什么養(yǎng)了個白眼狼。

罵得有多難聽就多難聽。

我媽直接領著律師出門對線。

我不放心地跟在身后。

我奶一見我媽就氣紅了眼。

“王霖你個殺千刀的東西！原來早就盤算好了！說！你名下那些工作還有房子都哪兒去了！”

“你把我們當傻子?。≌l不知道你那公司一年好幾百萬！這都是夫妻共同財產(chǎn)！你憑什么就給一套破房子！打發(fā)要飯呢！”

”今天這事你不說清楚，咱們沒完！”

大嬸嬸隔著柵欄滿臉猙獰，看樣子恨不得被我媽生吞活剝。

“你那公司還有名下的車房都得寫上！這都是我們老孫家的東西，你憑什么不吐出來！”

“要不是嫁給我們建國，你個婆娘還不知道在哪個村種地呢！忘恩負義的東西！”

我爸陰沉著臉站在一邊，一句話都不說。

我媽倒是心平氣和。

“我和孫建國結(jié)婚這些年，他一分錢沒往家里拿過，你們要不信可以查他銀行卡?！?/p>

“包括歲歲出生后，連尿布錢都是我也是一個人拿的?！?/p>

“既然你們要和我談夫妻共同財產(chǎn)，那我們就好好談談?！?/p>

“孫建國這些年工資扣掉社保共和基金，一共賺了七十八萬。房子是我全款買的，現(xiàn)在市場價得六十多萬。如果要說夫妻共同財產(chǎn)，孫建國還應該分我一半房子加三十九萬！”

“你放屁！”

我奶奶把拐杖揮得虎虎生風。

幾個門衛(wèi)被她挨個敲了腦袋

“你公司還要分呢！你把錢都偷偷藏哪兒了！今天不說明白，我們明天就去告你！把你這個毒婦抓進去！抓進去！！”

我媽沒說話，律師推了推眼鏡站出來。

“不好意思，王女士的公司實際負責人是她的妹妹，她只作為員工存在。如果離婚你們無權分割任何財產(chǎn)?！?/p>

眾人嘩然一片。

我大伯最先站出來。

“你可別以為我們沒學過法律好糊弄！這公司還有錢明明是王霖的怎么又成她妹妹的呢？！”

律師無奈的解釋。

“王霖女士創(chuàng)辦公司的時候就已經(jīng)簽訂的合同，她只作為運營者管理公司，并不實際參與公司利潤分配。并且當孫歲宜女士成年后，所有財產(chǎn)都由其繼承?！?/p>

大伯被他繞得一愣一愣的，不耐煩問了句。

“也就是說現(xiàn)在公司還有錢都在那死丫頭手里？”

律師沖我苦笑一下，點了點頭。

于是所有人再次把炮火對準了我。

11

縱眾人罵我千萬句，我自巋然不動，穩(wěn)如老狗。

我奶奶罵人的聲音越來越小。

其他幾人也露出疲色。

最后我爸站了出來，皺眉看向我媽。

“夫妻一場，你一定要鬧得這么難看嗎？”

我媽挑眉笑了笑。

“難道不是一直你們在鬧嗎？”

我爸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勸道。

“我承認以前是我不對，對你和孩子不夠關心?！?/p>

“可你也不能這樣，我媽辛辛苦苦養(yǎng)老這么多年……”

他話沒說完就被我媽打斷。

“孫建國你也知道那是你媽？”

我媽似笑非笑。

“你媽把你養(yǎng)大，你不孝順你媽，天天逼著我伺候。你媽生病住院，不舍得請護工，讓我?guī)е鴼q歲去醫(yī)院看護。我鞍前馬后地忙了半個月，你每天舒舒服服地下班去打牌，完了還要來指責我伺候得不夠盡心盡力。”

我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你是我老婆，你不伺候誰伺候，這是應該的！”

我媽呸了一聲。

“感情你沒結(jié)婚，就不能盡孝了是吧！”

“口口聲聲孝順，天天指望我去伺候，你是他兒子還是我是他兒子！”

“我告訴你這婚必須離！你不愿意就等著法院傳票吧！”

“還有財產(chǎn)的事，你要是不滿意現(xiàn)在的分配，那就房子一人一半再拿三十萬！”

說完拉著我就走。

……

三個月后，爸媽離了婚。

房子歸爸爸，我倆凈身出戶。

期間大伯不死心地舉報我媽婚內(nèi)轉(zhuǎn)移財產(chǎn)，都被法院一一駁回。

作為回報我媽也不客氣地要求大伯還給自己建房得二十萬。

這下大伯徹底傻了眼。

12

不久后我就和老媽出國讀博。

遠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媽媽也在國外找到了新的愛情。

期間我接到過我爸和我奶的電話。

說的翻來覆去的還是那套。

我一個女孩要錢沒用。

讓我把公司轉(zhuǎn)給我表哥。

我索性直接換了個手機號。

耳邊終于清靜。

博士畢業(yè)那天，我回了趟國。

請小姨吃了個飯。

餐桌上她幸災樂禍地和我媽咬耳朵。

“你都不知道前姐夫真是絕了，你倆離婚沒多久就把那套房子給賣了，換的錢一分不剩給他侄子買房子。結(jié)果他侄子拿錢翻臉不認人，后腳就把他趕出來了，現(xiàn)在一把歲數(shù)還住員工宿舍，聽說工資卡一直在他媽手里，現(xiàn)在連坐車十來塊錢都要往他媽伸手要?！?/p>

我媽沒好氣地拿起蛋糕一把塞進她嘴里。

“就你話多，趕緊吃吧！”

繼父在一旁給我媽剝蝦。

一副我什么都聽不到的樣子。

后來我媽還是不忍心。

怕繼父吃醋偷偷把我拉到一旁嘀咕了幾句。

我嘆了口氣。

用自己的名義給我爸租了套房子。

并且每個月轉(zhuǎn)賬兩千。

如果他自己不做死，這些錢足夠他生活了。

我爸這人糊涂一輩子。

分不清人心好壞，只執(zhí)著于“傳宗接代”。

到頭來孤寡一人，無人陪伴。

希望有一天他能真正想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