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收費
作者:櫻桃小酥肉|發(fā)布時間:2023-02-08 10:03:01|字數(shù):8701
“公主,您過得還好嗎?”
吳勇跪在地上,擔憂地望著我脖頸間的傷痕,活像個大情種。
我本想說好不好也不勞你操心,一個預見風頭不對便能立刻逃去邊疆、借機與我退婚的負心漢,有什么臉面問我過得如何。
可一想到吳家手里的兵權(quán),我只能忍下心中的怨恨,淚眼婆娑地望著吳勇,配合他演一出情深似海的戲碼。
“燕王,竟如此混蛋?!碑旘炞C了我是“被逼無奈”時,吳勇雙拳緊握,恨不得替我去殺了韓楚玉報仇。
我刻意昂著頭不讓眼淚掉下,吳勇最喜歡這般堅韌的模樣,當即拉住我的手、起誓要為我報仇。
“吳將軍在和本王的女人做什么?”忽然,熟悉而冷厲的聲音從背后響起,下一刻我便落入了韓楚玉強硬有力的懷抱,驚得一顆心差點從嗓子里蹦出來。
他什么時候來的,又聽到了多少?
若是被他知道我有二心,我必死無疑。
之前那股強烈的窒息感我還沒有忘卻,我并不確定自己能夠再次逃過他的多疑與怒氣。
幸好吳勇是個暴脾氣,竟然直接譴責韓楚玉狼子野心,現(xiàn)在還敢對公主不敬。
“不敬?”韓楚玉猛烈的吻落了下來,在我差點要換種姿勢窒息時,他才戀戀不舍地移開唇,然后冷笑著回應吳勇,“本王還能更不敬,吳將軍要看嗎?”
我被韓楚玉抱走的時候,匆匆趕來的吳老將軍正在訓斥吳勇。
我深知吳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被動搖了根基,所以對自己的處境更為擔憂。
可是當我被扔到床上時,預想中的痛楚卻沒有出現(xiàn),反而看到了韓楚玉眼中含淚的模樣。
他,竟然哭了?
縱然知道韓楚玉喜怒無常,這可突如其來的眼淚還是砸得我不知該如何應對。
正準備將一切過錯全部推到吳勇的頭上,卻聽到韓楚玉說自己愛慕我已久。
“你是我在皇宮里唯一的溫暖,你給我的那塊花生糖,我留到現(xiàn)在都沒舍得吃。所以,不要喜歡別人好不好?”
韓楚玉頭一次沒有自稱本王,而是像個普通的青澀少年郎一般,將我?guī)チ怂拿苁摇?/p>
那里裝著無數(shù)的金銀,但比金銀更引人注目的,是案幾上擺放著的破舊花燈。
“那年中秋賞花燈,我被他們當靶子一樣射著玩,是你主動為我解圍,后來我把你放的燈撈了起來,上面竟然寫著,希望我能平安喜樂?!?/p>
韓楚玉眼底的微光動人,似是有了真感情??赡悄晡也贿^是同情他無父無母、受人欺凌,根本沒有別的心思。
當初無意間的善舉能夠被惦念數(shù)年,說心中毫無波瀾是假的。
可聽到韓楚玉在我耳邊繾綣的說出他要照顧我一生一世時,我卻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多么動聽的情話啊,如果我不知道正是韓楚玉設計將我的父皇與皇兄送入敵國之手,我大概會感動到痛哭流涕吧。
三年前,胡國節(jié)節(jié)敗退,父皇本就是好大喜功的性子,當聽到駐守邊疆的趙家軍說必勝無疑,若能御駕親征必然名揚四海時,父皇便不顧大臣們的阻攔,帶著最喜愛的兩個兒子前往邊疆了。
可父皇剛到戰(zhàn)場,前方就傳來了戰(zhàn)敗的消息,混亂之中父皇與皇兄們均被敵軍擄走。
但奇怪的是,趙家軍只敗了那一次,唯一的一次。
趙家軍原先是韓家管轄的軍隊,之后韓楚玉又憑著手中的三千御林軍迅速占領(lǐng)了皇宮與朝堂,哪怕是瞎子都能看明白一切皆是韓楚玉的報復。
若早知道韓楚玉會害了我的父兄,那我當初真不該出手救他,倒不如任由他自生自滅。
“婉婉,你在想什么?”韓楚玉見我失神,輕輕拽了拽我的手臂。
我趕忙露出個甜美的笑,說自己沒想到心上人同樣也惦念著我,一時高興傻了而已。
“婉婉,其實,你不喜歡我,對吧?”韓楚玉語氣篤定,我嚇得連呼吸都忘記了,正想要解釋,卻聽到韓楚玉自嘲地笑了笑,“我害了你的父皇,你自然不會喜歡我?!?/p>
他竟然挑明了一切,那我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他究竟又知道多少?
突然背后傳來陣陣陰風,我被嚇得一抖,險些亂了陣腳,幸好韓楚玉沒有發(fā)覺我的異常,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可我也有仇要報,韓家上百口人,若不是皇帝害怕韓家擁兵自重,遲遲不肯派發(fā)糧草和過冬的寒衣,他們也不會慘死在戰(zhàn)場上!”
我只知那年韓家滿門戰(zhàn)死沙場,拼死留下了唯一的血脈,卻不知這背后竟是父皇授意。
但太傅曾說過,帝王之道亦邪亦正,天下皆在權(quán)衡間。
當年韓家?guī)缀跏菬o冕之王,為了朝堂穩(wěn)定,父皇也是不得不設計除掉他們。
我蹙眉不知該說些什么,卻瞧見韓楚玉猶如落水的貓兒般眨著眼,滿是期待與擔憂的望著我:“婉婉,你別恨我好不好?”
他姿態(tài)謙卑,語氣溫柔而小心翼翼,哪怕是當年他孤身被皇兄們欺負也不曾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我心中難免泛起絲絲漣漪。
他或許是在試探我,或許有更深的謀劃,可那一刻,我被他可憐的模樣動搖了:
“韓楚玉,你到底想要什么?”
幾乎是毫不猶豫,他脫口而出道:“我想要你愛我?!?/p>
“婉婉,愛我好嗎,不是算計,沒有報復,就單純的愛我,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喜歡都可以?!?/p>
韓楚玉的眸太過深情,漆黑宛如神秘的潭水,令人不由自主地淪陷。
我想,大概柳如雪當初就是這樣心甘情愿為他所用的吧。
可惜,我并不是柳如雪那般養(yǎng)在深閨的純真姑娘。
說什么情愛,韓楚玉不過是看上了我的身份。
他現(xiàn)在登基稱帝,便是亂臣賊子謀逆篡位。若他與我有了名分,那便是駙馬,雖然依舊會被人詬病,但終究算是半個皇族,真要做皇帝也算師出有名。
我看得通透,卻還是捂住嘴,努力憋紅了雙眼,含情脈脈地回應他:“前塵往事就讓他們過去吧,我只求你真心待我?!?/p>
“婉婉,我會讓你知曉,我是真心愛慕你?!表n楚玉半跪著抬頭,謙卑到看不出他幾天前曾差點親手掐死我。
我要與韓楚玉定親的消息不脛而走,以至于再見到柳如雪時,她仿佛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
幸好柳丞相及時出現(xiàn)、請我去了書房,否則我真怕這被情愛沖昏頭腦的姑娘會做傻事。
“燕王已決意用駙馬的身份奪位,柳家想要出個皇后的心思怕是白費了。”
柳丞相不愧是久混官場之人,無視了我的嘲諷,而是問我,那日所說的爵位和結(jié)親之事,是否還作數(shù)。
見我點頭,柳丞相又問:“韓楚玉手中兵權(quán)頗重,朝中現(xiàn)在也全是他的耳目,公主有何辦法能確保謀劃之事成功?”
“沒有辦法。”柳丞相被我氣得臉色鐵青,而我笑著看他,“柳家現(xiàn)在別無退路,沒有資格與我討價還價,更別想著在知曉全盤計劃后審時度勢、全身而退。”
柳丞相似乎沒想到我會直言至此等地步,頗為惱羞成怒:“我柳家世代清貴,就算你們鬧翻了天,我也是受人尊重的丞相!是大半個朝堂的尊長!”
“丞相所言極是,若是韓楚玉登基,于公,像您這般重要的人,若不處置必有后患。于私,您在定親之日突然悔婚,給韓楚玉難堪,若是不除,他如何立威?”
柳丞相本想拿捏我,卻沒想到被我挑破他的尷尬處境,丞相那張充滿褶皺的臉難看到了極致,最終卻只能提醒我盡快拉攏吳家,這樣才能做到真正對抗韓楚玉。
待送我出府時,柳丞相忽然感慨:“真是禍福相依、世事難料,若公主沒被韓楚玉設計擄走,也不會心生恨意,更不會豁出面子去奪他的前程,我也不會因為一時氣惱取消婚事,與他反目。說到底,是他誤了自己的大事?!?/p>
我聽后露出淺笑,在柳丞相震驚的注視中說出真相:“擄我之人,是我自己?!?/p>
是我自己制造出被擄走的假象,是我自己裝作被逼無奈、不得不屈居于韓楚玉身下,是我用自己的名聲加劇百官對于韓楚玉的厭惡,是我用自己的肉tǐ逼得韓楚玉與柳家斷了關(guān)系。
我昌樂公主,從不做走投無路之人。
回到王府之后,韓楚玉問我今日做了些什么。
我自然將所有事情都推到柳如雪的頭上,凄凄切切地說自己受邀去了柳府,卻被各種刁難。
韓楚玉要做個深情的樣子,之后果然借機打壓了柳家,柳丞相便徹底下定決心為我助力。
但不知道韓楚玉是否入戲太深,每日都像個在搬家的螞蟻,不是給我送串珠子,就是給我送匹布料,變著法兒的展示著他的愛慕。
可憐我一個見慣了珍奇異寶的公主,每次都要硬擠出笑容感慨他費心了,著實令人頭疼。
我知道韓楚玉是為了讓我相信他深愛我,但情愛又怎會因為這些身外物而產(chǎn)生呢?就讓我親自教他如何令人心動吧。
當韓楚玉聽到我說要去普善寺為他祈福時,從前堪比寒冰的一張臉突然融化開來露出暖意:“婉婉,你真心接納我了,對不對?”
我窩在他懷中嬌嗔,說自己從未怪過他,現(xiàn)下只想與他好好過日子。
韓楚玉聞言抱著我原地轉(zhuǎn)了四五圈,他裝的也太好了些,我至今都瞧不出他有半絲違心的痕跡。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我已經(jīng)通知了吳勇來普善寺行刺韓楚玉。
吳勇對當初吳老將軍悔婚的事很是愧疚,再加上我一番情真意切的哭求,他便不管不顧地應了下來。
那天,普善寺下著細雨,周遭霧蒙蒙一片,一支利箭劃破霧氣,吳勇像是終于有機會施展拳腳的俠士般跳了出來,對著韓楚玉怒吼道:
“亂臣賊子!竟敢霸占皇族公主!小爺這就取了你的狗命!”
吳勇不愧是護國大將軍的獨子、受盡寵愛,這一蹦,居然磕到臺階,一頭摔在了泥地里。
刺殺韓楚玉這件事,我想過諸多的意外,卻沒想到其中最難應付的一條竟是憋笑。
尤其是侍衛(wèi)們笑作一團,甚至有個暗衛(wèi)都笑出了聲時,我實在忍不住,只能別過臉去。
“廢物。”韓楚玉是無父無母、靠自己打拼的苦命人,對于這種泡在蜜罐里的紈绔子弟有一種天生的厭惡。
他冷笑著讓侍衛(wèi)處理掉吳勇,可對方帶來的手下卻不是吃素的,霎時間兵刃相接,叮叮當當?shù)奈淦髑脫袈暳钊诵念^一緊。
“婉婉,以防萬一,你先躲到里面去!”韓楚玉說完將我推到普善寺殿內(nèi),我自然不肯放棄這個看熱鬧的機會,纏住他的手臂堅定地要陪他共同御敵。
韓楚玉墨色的眸中閃過絲絲詫異,最后終于換上寵溺的笑意:“別擔心,這種貨色,不足為懼?!?/p>
我當然知道吳勇不足為懼,否則也不會讓他來行刺。
大概是被我與韓楚玉的親昵刺激到,滿身泥污的吳勇突然爬了起來,然后搭了滿弓直直對準韓楚玉:“狗東西,爺要你死!”
吳家有門連弩絕技,能數(shù)箭多發(fā),吳勇雖然只學了皮毛,卻也煞是唬人。
混亂間,有支短箭終于沖著韓楚玉的左臂飛了過來。
幾乎是想也沒想,我立刻將韓楚玉推了出去,而那支短箭便插入了我的右肩,鮮血瞬間浸濕我的衣衫,宛如一只在肩頭炸開的瑰色曇花。
“殺!不留活口!全部斬殺!”韓楚玉抱著我怒吼,淚水充盈了他的眼眶,“婉婉,你怎么這么傻,你怎么這么傻!”
傻?這一箭若是能傷到韓楚玉,也不過是輕微擦傷,可若是我豁出去命去救他,那便能永世在他心頭占據(jù)一方位置。
我躺在他懷中虛弱地笑,這笑我在銅鏡前練了許久,脆弱且嬌艷,是他最愛的模樣:“只要你無事就好?!?/p>
說罷,我終于能夠徹底放松下來,任由自己昏死過去。
肩上的傷勢不算重,但韓楚玉還是紅了眼,叫囂著如果我留了半分疤痕,便要整個太醫(yī)院以死相賠。
至于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韓楚玉自然也不會放過。
那些敢同著吳勇一起行刺的仆從已被全部仗殺,而吳勇身為護國大將軍獨子,雖留其性命,刑部卻在韓楚玉的授意下讓其好好吃了幾番苦頭。
但這不夠,遠遠不夠。
當白發(fā)蒼蒼的吳老將軍佝僂著腰求到燕王面前時,我心頭的惡氣才終于消散了幾分。
這老狐貍當年在軍中定然知曉韓楚玉暗中使出的手段,可他不僅沒有進言提醒,在出事后還果斷讓吳勇與我退了婚,憑著手中的軍權(quán)妄想置身事外。
好謀劃,好算計,可他也不想想,韓楚玉連皇族都敢謀害,區(qū)區(qū)一個護國大將軍又算什么?
所以在聽到韓楚玉說,要吳老將軍以舍棄半數(shù)軍隊的代價救吳勇出來時,我并未生出半絲詫異,反倒還在納悶韓楚玉為何不直接讓吳老將軍告老還鄉(xiāng)。
可吳老將軍像是耳背一般,不可置信地看著韓楚玉:“世侄,當初,當初你要做大事時,我也是出了力的,而且我與你父情同手足,你就不能念在......”
“情同手足?那年我父兄困在邊關(guān),你的隊伍明明就在五十里外的鎮(zhèn)子上,你明明有機會援助,可你卻見死不救!只為借機吞下他手中的軍隊!”
韓楚玉怒不可遏,縱然我在屏風后也忍不住心驚,原來楚吳兩家還有這樣的過往。
“半數(shù)軍隊,已是本王寬容,若吳老將軍不愿,那就任由令公子死在牢中吧。送客!”
老年喪子雖然難忍,可吳老將軍那樣的人,自然不會交出軍隊與兵權(quán),做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
他先是暗中去找了皇帝幾次,但我那懦弱的四皇兄自然是稱病不肯淌這趟渾水。
而韓楚玉得知吳老將軍在背后搞小動作,便又命人好好招呼了吳勇一通。
可惜吳老將軍雖然愛子心切,卻看明白了一件事,便是這韓楚玉權(quán)勢再大,若未能真正得皇家授意,仍是名不正言不順,不敢真將他的兒子如何,否則百官惶恐、天下必亂,韓楚玉也會成為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
所以吳老將軍最終竟未按照我預想中的那般鬧騰起來,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與韓楚玉耗下去。
韓楚玉不敢輕舉妄動,吳老將軍也想要耗著、再盤桓段日子,可我怎能讓他們?nèi)缫猓?/p>
兵權(quán)不定則國家不安,所以在肩上的傷剛勉強合住口子時,我便賣力地討好起韓楚玉。
當他于頂端失神時,我亦是動情地開口道:“楚玉,娶我好嗎?”
“婉婉所言當真?”韓楚玉當即停下律動,滿眼的不可置信,而我摟住他的脖子回以熱吻,吻上了他早已安耐不住的野心。
韓楚玉現(xiàn)在雖狂,卻也忌憚著天下悠悠眾口,只能屈居于四皇兄之下。
若真能與我成婚、得個正式名分,那登基為帝便是早晚的事。
“可是你皇兄,應該不會準我們的婚事吧?”
經(jīng)過我中箭之事,韓楚玉在我面前已卸下不少防備,但他終究還是留著些許顧慮。
比如此時,他明知四皇兄為了占著皇位,死都不會頒發(fā)韓楚玉能得到名分的旨意,卻不肯親自出面,而是將問題拋給我,看我能為他付出多少真心。
于是我輕笑道:“那就殺了他吧,我那些個皇兄,也都一應殺了,若是沒有皇子,這天下,自然就只能落到公主和駙馬的手中?!?/p>
許是我的話太過無情,又或者是沒想到我會主動攬下千古罵名,韓楚玉愣了許久之后才抱緊我:“婉婉,你果真對我用情至深?!?/p>
我回抱住了韓楚玉,在心中默默感慨:這傻子居然真以為世上的女子都會對他付出所有,卻忘了史書皆由勝利者書寫,待到塵埃落定時,我就會將所有罪責一并推到他的頭上。
在給四皇兄送藥之前,六皇兄和七皇弟都被我送去了皇陵陪五皇兄。
七皇子年紀尚幼,傻乎乎的不知愁,可五皇兄和六皇兄早已嚇破了膽,哭求著說永世不會覬覦皇位,只求韓楚玉饒其性命。
我忍不住感慨這樣的哥哥絕不可能翻得起風浪,怪不得會被一個異姓王欺負到頭上。
只是我沒想到,再見四皇兄的時候,這位新帝居然一眼就看透了我的來意:
“朕,是不是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他語氣中的凄涼令我心中隱隱泛酸,四皇兄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卻一直是個寵愛妹妹的好兄長。
我還記得幼年時常坐在他肩頭看風景,四皇兄常說我要什么他都會給我弄來,他一定要讓我成為這世上最尊貴的女子。
“皇兄,這是妹妹從江湖奇士那里求來的藥,服下后毫無痛楚,即刻斃命。”
我忽然不敢去看皇兄的眼睛,他頓了片刻后卻笑起來:“婉婉,竟是你要殺我?”
“皇兄,你守不住這江山,那便別怪妹妹了,我不能讓天下落入他人之手?!蔽业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而皇兄卻叫我抬起頭來。
“你是世上最尊貴的女子,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彼幕市挚粗遥Φ锰谷?,我的心卻如同落入滾油一般。
這一路走來,我扔下了尊嚴,放棄了親情,像是最劣等的妓子般用肉tǐ推動著一切,我本以為早習慣了自己的卑劣,可是當四皇兄用從前那般疼愛的目光望著我時,我卻猶疑了:
“哥,妹妹......”
我想說,妹妹有辦法扳倒韓楚玉,只要你愿意,妹妹也能像韓楚玉一般,只做個背地里的掌權(quán)者,保你一世富貴無憂。
可是還沒等我說完,四皇兄就拿過毒藥一飲而盡了。
而他死之前將玉璽塞進了我懷中,他說,這下子我若有什么想要的,就都可以去取了。
韓楚玉壓下了四皇兄的死訊,然后緊鑼密鼓地張羅起了我們的婚事。
因為本國皇帝不早朝的最長期限只有五日,若五日后群臣還見不到皇帝,這天就要變了。
幸而韓楚玉早有窺探皇室女的心思,婚禮的籌備倒不算太過棘手,三天后,我與韓楚玉即將大婚的消息就傳遍了街頭巷尾。
吳老將軍,自然也知曉了這個消息。
韓楚玉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與我成親后奪位之事便會提上日程,屆時別說是吳勇,只怕吳家上百口人命都會不保。
所以迎親的隊伍剛出發(fā),便對上了吳家的軍隊。
這三天我們過得緊張,吳老將軍又何嘗放松過半絲警惕。
短時間內(nèi)吳老將軍調(diào)動了京城內(nèi)所有的力量,只為先聲奪人、出其不意。
可吳老將軍根本沒想到,韓楚玉早在三年前就已經(jīng)將他身邊的人收買了大半。
最終,那場本該捅破天的兵變,竟然在傍晚時分就落下了帷幕。
紛亂之中,韓楚玉滿身血污地走到了我面前,紅衣襯得他硬朗的面容越發(fā)堅毅,他捧出吳老將軍的兵符,告訴我吳家已被全部降服,從今以后我們再也沒了后顧之憂。
“婉婉,隨我登臺成禮,我們將婚事昭告天下,從今以后夫妻同心,永享萬年?!?/p>
韓楚玉急切地朝我伸出手,只需這最后的儀式,他便是駙馬,便是有能力且有身份能一爭帝位的人。
我沖過去給了他深深一吻,然后笑著拉起他的手,與他共同登上高高的城樓。
韓楚玉笑容燦爛、意氣風發(fā),周身隱隱已露出帝王之氣,卻在看到不屬于他的隊伍浩浩蕩蕩入城后氣場全無。
“怎么回事?來人!來......”韓楚玉的話還沒說完,一口鮮血便噴涌而出、癱軟在地上。
而我扯起他的衣領(lǐng),讓左右將其架到臺上,厲聲宣布亂臣賊子已被擒,若誰再敢助紂為虐,殺無赦!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是鄭太傅當年教授的第一堂課。
“掌權(quán)者須知,沖突、制衡、合作,皆要順應自己的統(tǒng)治,權(quán)臣未動異心之前,要卸其權(quán)。若有異心,則讓其兩兩相抗。”
我記得鄭太傅曾笑著說,若我有一天真正懂得了此道,就算是女子也能登高臺、承帝位。
當看著太傅攜其干兒子跪在我面前時,我異常親熱地扶起了兩人。
“公主,不,新帝。老朽與柳丞相已將不利言論處置了,朝中大臣對您繼位之事均無異議。至于兵權(quán)歸屬,溪風這孩子還算中用,請您下旨賜其大將軍之位?!?/p>
若說柳丞相與吳老將軍是老狐貍,那鄭太傅便是成了精的老狐貍。
雖然他借口回鄉(xiāng)多年,可朝中之事卻一刻也未曾放松,甚至還將干兒子安插進了軍營,最后領(lǐng)著精兵收拾了楚吳之戰(zhàn)的殘局。
我能成功繼位,也少不得這位恩師在身后打點。
若他不開口,我自會讓他頤養(yǎng)天年,風風光光度過余生。
可他現(xiàn)在的意思,卻是挾恩圖報,想要將兵權(quán)收歸已有。
皇帝無兵權(quán),他是想讓我做個傀儡嗎?
我故作苦惱地輕嘆了一聲:“太傅來晚一步,柳丞相已薦了他的侄子做驃騎將軍。兩位都是肱股之臣,朕也不好偏向?!?/p>
鄭太傅蒼老的臉上涌現(xiàn)出淡淡的惱怒,我立刻再添了一把火:“另外,柳相還薦了自己的外甥來做側(cè)君,朕也無法推脫,只能先收入后宮了。”
這世上從來不是只有一對鷸蚌,兩位老狐貍,也來斗一斗吧。
登基后諸事繁雜,父皇本就是個不中用的,再加上好逸惡勞的四皇兄未曾勤政,這些年累積下來的問題直接堆滿了我的案牘。
而柳丞相與鄭太傅日日斗法,更增添了許多煩心事,我可謂是忙得焦頭爛額。
所以等我再次想起韓楚玉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地牢中奄奄一息了。
但見我來了,韓楚玉還是掙扎著爬了過來:“婉婉,你還好嗎?”
毒藥再加上入獄后的種種折磨,韓楚玉早已沒了半點往日的風姿,可他還是堅持地扯出抹自認為迷人的笑容,妄圖勾起我對他的回憶。
地牢的味道實在難聞,我蹙眉問他:“你多番吵鬧著要見朕,有何事?”
“朕?”韓楚玉低聲喃喃,渾濁的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我厭煩地提醒他:“不要浪費朕的時間?!?/p>
“婉婉,我求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給我一個痛快好嗎?我不奢望你能放了我,但你一直關(guān)著我、折磨我,難道不怕天下人議論嗎?”
“那你當初欺辱我父兄,以下犯上時難道就沒想過會有今天!”
見我怒目圓睜,心中的怒火似有爆發(fā)之勢,韓楚玉沉默片刻后趕忙換了種說辭:“婉婉,你我恩愛多日,難道就沒有一點情誼嗎?最起碼當初,并非我擄走了你,而是我一直護著你??!”
“哈哈哈?!蔽胰滩蛔】裥?,笑夠了之后我才緩緩說道,“韓楚玉,你可知,從來沒有人擄走過朕。”
“什么?”后知后覺的韓楚玉,面色終于變得驚恐起來。
“朕當初之所以與你恩愛纏綿,是因為你這個人太過敏感多疑,除了要向你投誠外,最重要的是向你下毒?!?/p>
“下毒?”韓楚玉盯著我,宛若在看一條毒蛇,既恐懼又厭惡,卻又無法躲避。
這樣的目光取悅了我,我淡笑道:“還記得你曾感慨舔舐朕胸口時總有陣陣幽香嗎?那是朕專門求來的毒藥,太醫(yī)都驗不出來。而我們最后的那個深吻中,里面有能夠激發(fā)此毒的藥引?!?/p>
如果說地牢里的七十二般刑罰,只是傷害了韓楚玉的肉身。
那么我的一番話,便是徹底擊垮了他的心智。
他宛若一攤被抽去筋骨的爛泥,趴在地上良久沒有說話。
正當我準備離去時,他突然拼盡所有力氣、大聲問我:“溫婉婉,你究竟有沒有對我動過心,哪怕片刻?”
我猶豫了許久,最終說出一個我深埋在心中的秘密。
四年前,我剛及笄,在宮門外遇見了凱旋的韓楚玉。
那時他鮮衣怒馬,整個人像是有光環(huán)籠罩著,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竟被風不小心吹落了自己的帕子。
韓楚玉迎著風追趕,手帕如同蝴蝶般自由飛舞,最終被他擒在指間。
那一刻,他姿容如謫仙般,令人見之難忘。
我曾心動過,也曾感慨過,若是能嫁得這樣的男兒郎,或許會甜美過一生。
“婉婉,你可知,那時我也心動了。否則,我怎會放著皇族公主不去算計,而是將手伸向了丞相的孫女。我害怕你會被卷進來,可最終你還是卷進來了??!”
韓楚玉費力高喊著,而我這次卻沒有回頭。
十日后,叛賊燕王死在地牢中。
十五日后,我將柳家與鄭家送來的兩位男兒郎都納入了后宮。
新一輪的爭斗又要開始了。
全文完。
這本書到這里就完結(jié)了,好舍不得,文中肯定有我思慮不周的地方,或者是沒想起的漏洞,但是親們無怨無悔的陪我到最后,到結(jié)局,真的真的很感動。再次感謝所有關(guān)心和支持此書的讀者們,如果沒有你們,就不會有我這本書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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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等待我開新書!我愛你們!
《國寶蜜妻》
第1章 誘人的神秘禮物
耀城有錢人,最喜歡光顧最有名的銷金窟“千色”。
顧念西白嫩的臉龐漲的通紅,十指緊揪住衣角:“我只要借60萬,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這60萬!”
“小妹妹,你雖然長的漂亮,也確實很可憐,可我這也不是慈善機構(gòu)!你走吧!”
“我只要60萬,求求你了!幫幫我吧!”顧念西頭垂的更低了些,她真的很需要這筆錢,這60萬對她來說太重要,甚至重要過生命。
“快滾!別占著地方!我又不是活菩薩幫不了你!快滾快滾!我還忙著呢?。。 ?
顧念西緊抓住門框任那些人推搡就是不肯離開,所有能想的辦法她都想了,可籌到的錢還不足10萬!
踏進千色的那一刻她就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只為了這60萬!
“怎么了?”顧念西身后突然響起一道溫文爾雅的男音。
“喲,蘇二少您怎么來了?!蹦侨藳_蘇沉瑾點頭哈腰的恭維著。
顧念西順著西裝男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自己背后站了一個身穿高級定制手工西服,氣質(zhì)斯文的男人。
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顧念西轉(zhuǎn)身一把拉住蘇沉瑾的手臂:“先生,你可以借給我60萬嗎?”
蘇沉瑾的目光落在顧念西的臉上一愣,隨后沖顧念西優(yōu)雅一笑:“當然可以?!?
華麗復古的歐式別墅里,幾名身穿統(tǒng)一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抬了一個超大的粉色禮盒進了主臥室里。
“三少,這是二少送您二十六歲生日禮物,說是特意為您準備的驚喜,請您一定要親自打開看看?!?
巨大落地窗前的蘇離墨緩緩轉(zhuǎn)身,冷漠的目光看了眼面前的超大號粉色禮盒,沖幾名西裝男道:“你們出去吧?!?
蘇沉瑾給他送的禮物?驚喜?他還真想好好看下!
蘇離墨薄薄的唇角微勾,走到床邊伸手解開了粉色禮盒上蝴蝶結(jié),打開盒蓋,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印入眼簾。
只見粉色禮盒里躺著一個只裹了層粉色薄紗的少女。
如此動人的畫面,蘇離墨的目光卻死死的盯住少女的那張漂亮的面容。
下一秒,蘇離墨突的捏住少女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顧…念…西”顧念西話還沒說完另一半話已經(jīng)被蘇離墨吞進肚子里了。
蘇離墨的吻洶涌熱烈的令人可怕,恨不得將顧念西整個人吞入腹中一樣。
顧念西想推開蘇離墨,可一想到那60萬,剛伸出去的雙手就退縮了。
眼淚卻控制不住的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落到蘇離墨薄薄的唇上,正吻著的蘇離墨一怔,霍然起身,煩躁的從衣柜里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丟在顧念西面前,簡單明了的道:“穿上,滾!”
顧念西趕緊爬起來擦干眼淚,手忙腳亂的將衣服穿好。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期待有一天你會自己主動來找我?!碧K離墨冷漠的聲音響起,顧念西手里已經(jīng)被塞了張燙金的名片。
一出房間,顧念西便被人領(lǐng)著出了別墅。
極致奢華的臥室里,蘇離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樓下緩緩走出的顧念西唇角微勾,向背后的人道:“派人送她回去,另外查一下這個女的信息,還有她和蘇沉瑾的關(guān)系。”
回到自己簡陋的出租房,顧念西開始擔心她把事情搞砸了,不知道那六十萬,還能不能如約打到她銀行卡里。
也不知道爸爸在醫(yī)院怎么樣了。
按了個號碼撥出去,顧念西還沒開口說話,那邊劈頭蓋臉就開罵了:“顧念西!你還有沒有良心,你爸爸今晚病情惡化已經(jīng)進了搶救室了!醫(yī)生安排最晚明天就要手術(shù),你籌錢籌的怎么樣了?有沒有弄到60萬?我告訴你,你爸爸要是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
“媽,爸現(xiàn)在怎么樣了?錢…錢…我還在想辦法。”顧念西著急的問道。
“每次都是想辦法,恐怕你爸爸死了你還在想辦法弄錢吧!顧念西,你長的這么漂亮又是大學生,我就不信你就弄不到這六十萬了!”顧媽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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