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鐘燕那句“你怎么能這么惡毒，那是你弟！”說出口前，我掛了她的電話。

我的生活好像又恢復(fù)了平靜，日復(fù)一日的上班，做飯，吃飯睡覺，我經(jīng)常夢到小時候的自己，夢到自己在哭，等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枕頭已經(jīng)濕了。

……

再次回到小勝男身邊也是猝不及防的。

我在一個花園的長椅醒來，被冷風(fēng)吹醒的。

昨天晚上加班到很晚，我回家后衣服都累的懶得換就睡了，身上還穿著單薄的工作裝，我被凍的打了個哆嗦，聽到旁邊有人在哭。

我靠！我汗毛都炸了，猛地往后一縮看向旁邊。

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姑娘坐在旁邊，臉埋在膝蓋里，嗚嗚得哭著。

我瞬間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小勝男的時候，看著突然變換的環(huán)境，在公園長椅上哭的短發(fā)女孩……我試探地叫：“林勝男？”

哭聲一停，一張哭的紅腫的眼愣愣地看過來，我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果然，這是我初中的時候。

現(xiàn)在的場景應(yīng)該是我被初中的混混學(xué)生霸凌，頭發(fā)被剪的亂七八糟，回家跟鐘燕他們說，卻換來了一句“別人怎么就欺負(fù)你呢？還不是你自己的問題?！?/p>

小勝男一眼就認(rèn)出了我，哇的一聲哭出來，撲到我懷里“楠姨！”我以前跟她說叫我楠姨就行。

我心酸的抱住她，安撫地揉了揉她被剪壞的頭發(fā)。

小孩在我懷里絮絮叨叨地講述著她的委屈：“你，你當(dāng)時去哪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班里同學(xué)明明這么喜歡你，我問他們的時候，他們卻都說從來沒聽過你這個人，爺爺也說我腦子壞了，從來沒有人要帶我去讀書……”

小勝男現(xiàn)在一想起之前那種恐懼無措的感覺，還是一陣后怕，忍不住攥緊我的衣服。

“媽媽后來來接我，我可高興了，跟她說你的事，但是她一點都不喜歡我，說從來沒讓什么朋友來給我送錢。”

我忍不住抱緊她，安慰地拍了拍，我說男男你相信嗎？我是未來的你。

小孩抽噎地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我，我以為她會覺得我在哄她，沒想到片刻后，她垂下眼，小聲道：“相信?！?/p>

我有些詫異，沒想到她對這種離奇的事接受的這么快，小勝男語氣飄忽地喃喃道：“大家都不喜歡我，可能只有我自己，才會喜歡自己吧?！?/p>

林勝男永遠愛林勝男。

我忽地站起來，朝她伸出手：“走?！?/p>

她把手遞給我，沒有問我去哪，只是堅定地跟上了我，看嘛，林勝男也永遠信任林勝男。

我衣服兜里有現(xiàn)金有手機，我?guī)ダ戆l(fā)店，把她被剪的亂七八糟的頭發(fā)修了修，然后我們?nèi)チ艘患铱觳偷辍?/p>

小勝男吃的狼吞虎咽，我見她擦嘴，問她：“吃飽了？”

她點頭，我繼續(xù)問：“那有力氣打架嗎？”

小勝男一愣。

我們初中的時候是寄宿學(xué)校，兩周才放一次假，明天剛好是放假的那一周的周六。

我?guī)е倌腥ゾ频曜×艘煌?，她一夜沒回家，鐘燕和林峰一個電話都沒打，我們倆對此都毫不意外。

第二天，我踩著放學(xué)的點，帶小勝男去了學(xué)校，讓她進教室收拾作業(yè)。

她一進去，幾道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一個又高又壯的女生笑嘻嘻地走過來，拍了一把她的腦袋，“喲，發(fā)型收拾的不錯呀，一會兒跟姐去廁所，姐再給你修修?！?/p>

我沒有多余的廢話，走上前，一腳踹在了那個女生的肚子上，尖叫聲響起，正值放假收拾東西，教室本來就亂，有等孩子的家長上來制止我“哎！你干什么呢你？”

我掃了他一眼，用班里那群小校霸都能聽見的聲音說：“她欺負(fù)我們家小孩，打的眼都紫了，渾身是傷，還剪了我們孩子的頭發(fā)，我踹她一腳便宜她了?！?/p>

那個家長聞言，皺眉嫌惡地看了一眼小校霸“這么沒教養(yǎng)啊這小孩，你帶你家孩子，跟老師要個說法去！把孩子送學(xué)校里是來學(xué)習(xí)的，是給她們欺負(fù)的？”

我對那個家長表示感謝，看著被嚇住的那群小校霸，曾經(jīng)我那么畏懼的那群人，原來就是這樣的紙老虎。

我?guī)е倌腥フ伊税嘀魅?，那個曾經(jīng)覺得我沒有家長撐腰，對我被校園霸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老師，在聽到我要調(diào)監(jiān)控時，白了臉色。

他也知道，那群人欺負(fù)我已經(jīng)囂張到不止在廁所那種隱秘的角落了，甚至在班里，上著他的課，都有可能一腳踹我身上。

他怎么敢調(diào)監(jiān)控。

我冷眼看著他對我們點頭哈腰，親熱地握著小勝男的手說她是個好孩子，但是受了欺負(fù)怎么能不跟老師說，小勝男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抽回了手。

我堅持不私了，報了警，監(jiān)控視頻被調(diào)出來，瘦小的女孩被一群人圍毆的場景看得不少人義憤填膺，隨便他們是真的還是裝的，但這一次，我保護了我自己。

小勝男握住了我的手，溫暖，又堅定。

幾個霸凌者被退了學(xué)，班主任也被吊銷了教師資格證，我和小勝男站在教學(xué)樓頂?shù)奶炫_上，爽冽的風(fēng)吹得我瞇起眼睛，我單手扣開可樂罐，跟她說話：“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會消失，現(xiàn)在呆在你身邊的時候，能保護你，等我不在了，你就要自己保護自己?！?/p>

我喝了口可樂，嗆得皺了皺眉頭，不太喜歡喝這種汽太大的飲料，“得想辦法從家里把我們的戶口遷出來，不然以后還得贍養(yǎng)他們，怪惡心人的?！?/p>

小勝男嘆了口氣，“得18歲在想辦法?！?/p>

我想起鐘燕高中在教室打我那事，半認(rèn)真半開玩笑地跟小勝男說了，話了，我提醒她：“你可千萬別說那事啊，不然讓鐘燕知道你想把戶口遷走，肯定防你跟防賊一樣?！?/p>

小勝男沉默地聽完了事情的始末，問我：“所以錢是林耀宗偷的嗎？”

我輕哼一聲，嘲諷道“是，他偷去買手機了，鐘燕后來打完我知道這件事是他干的了，但她不舍得林耀宗挨林峰的打，死咬是我偷的。”

小勝男垂下頭，片刻后說：“那一天是幾號，我那天請假，避開她?！?/p>

我想想也是，干嘛非挨那一巴掌，就告訴了他時間，那天想辦法請假算了。

我料想到自己這次也陪不了小勝男多久，但我沒想到，這次的時間會這么短。

天臺談話后，我們倆回到酒店，剛在一起呆了一天，白天睡醒之后，我又躺在了出租屋的床上。

……

今天店里休息，我躺在出租屋里，無所事事地刷著手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互聯(lián)網(wǎng)老是給我推送外國新聞，我皺眉點進去，詫異地發(fā)現(xiàn)很多詞匯我都認(rèn)識。

怎么回事，現(xiàn)在的新聞都用這么通俗易懂的單詞描述嗎？雖然奇怪，我也沒多想，刷著刷著視頻，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給我發(fā)了消息。

路拾年：“你猜我今年遇到誰了??？”

路拾年是我初中同學(xué)，我初中三年都活在霸凌之中，他不是霸凌者，只是選擇視而不見的旁觀者，我和她幾乎沒說過話，她怎么會有我的聯(lián)系方式，還突然來給我發(fā)消息？

我回了個問號，路拾年的秒回：“我遇到李麗了，我的天，她現(xiàn)在在菜市場賣魚?！?/p>

李麗是當(dāng)初帶頭霸凌我的那個人，也就是我前不久踹的那個，我?guī)缀醣灰苫笱蜎]，初中畢業(yè)之后，我和所以人都斷了聯(lián)系，路拾年一個陌生同學(xué)，怎么會突然來找我說李麗的現(xiàn)狀？

路拾年自顧自地感嘆：“當(dāng)初你報警把她們帶走之后，李麗就再也沒回來，聽說她后來沒繼續(xù)上學(xué)了，一直在家里幫她爸媽賣賣魚什么的?！?/p>

“你說什么？”我大腦一片空白，指尖不自覺地微顫，不可思議地盯著路拾年發(fā)來的那段話反復(fù)閱讀。

什么叫我報警？我前段時間是幫著小勝男報了警，但童年的我可沒有報警……等等，小勝男不就是童年的我嗎？

突如其來的醒悟讓我大腦幾乎超負(fù)荷，從臉側(cè)到耳朵都覺得發(fā)燙，心跳聲震耳欲聾，我咽了口口水，感覺嗓子異常干澀。

所以，小勝男和我不是平行時空，而是同一個時空嗎？我改變了她，所以我的未來也變了？

路拾年還在那邊感慨李麗惡人有惡報，我卻完全沒興趣再看，我打開瀏覽器，搜索“穿越”“穿越回童年”一類詞條，出來的只有異想天開的小說。

我?guī)缀跣募比绶?，焦灼地想跟小勝男交流，你做到了哪一步？你有聽我的把戶口本想辦法從家里拿出來嗎？你考上大學(xué)了嗎？

所以，我剛剛能看懂英語新聞的詞匯，也是因為我改變了童年？

我閉了閉眼睛，眼皮很燙，我感覺我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很燙，名為“激動”的巖漿幾乎要將我燒成灰燼，我的靈魂浴火重生。

我找不到回到過去的辦法，兩次穿越都很突然，我還沒發(fā)現(xiàn)契機是什么。

我只能翻找著出租屋內(nèi)的變化，將所以地方翻了一遍，我心下一沉，沒有戶口本。

沒成功嗎？我在微信找到了鐘燕和林峰的微信，確認(rèn)了猜想。果然沒成功，不然我肯定早把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刪了。

之前的幾次都是睡著了之后穿越過去的，我決定再試一下，這次我?guī)Я顺渥愕默F(xiàn)金，查閱了轉(zhuǎn)戶口需要的證件和手續(xù)，準(zhǔn)備去床上睡覺。

……

我剛一轉(zhuǎn)身，身邊的場景就發(fā)生了變化，一個沒打開窗簾，昏暗的房間里，一個人正偷偷摸摸在床頭柜處翻著什么。

門外傳來腳步，我心臟一緊，緊張地看向緊閉的屋門，蹲著翻找的那人也聽見了腳步，警惕地轉(zhuǎn)頭，我下意識看向她，看見了一張瘦削警惕的臉，高中時的我的臉。

她一怔，用氣音道：“躲起來?！?/p>

房間太小了，根本沒地方躲，我在屋外的人推門進來時，順勢藏在了門后，心跳如雷鳴，震的我冷汗都下來了，我甚至懷疑進來的那人會聽見我的心跳聲發(fā)現(xiàn)我。

我的頭朝向臥室內(nèi)，看到了來人的背影，是林峰。

如果說我對鐘梅是厭惡的話，那我對林峰，就是恐懼。

往常的日子里，他對我可以說是漠不關(guān)心，一個星期都說不上三句話，但是鐘梅誣賴我偷錢那次……

我那天晚上回了家，想和林耀宗對峙，但沒人聽我的，林峰像是個暴怒地惡鬼，讓林耀宗和鐘梅都出去，然后看著我，把門反鎖了。

我其實有想過，林峰那天晚上是不是真的想把我打死，厚重的皮帶狠厲地落在我的臉側(cè)，那一下我就摔倒在地上，頭重重地磕在床沿。

我腦袋嗡的一聲，咳出兩顆帶血的牙，巨大的恐懼裹挾著疼痛，我眼前一陣發(fā)紅，渾身抖個不停。

林峰的皮帶劈頭蓋臉的落下來，身體下意識的自我保護，我護住了腦袋，想起來小時候爺爺養(yǎng)的小狗咬死了小雞仔的時候，爺爺把它栓起來活生生打死的樣子。

小狗稚嫩的慘叫回響在我的腦中，我顫抖著嘴唇也想慘叫，想喊救命，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喊出來，可能沒有吧，不然為什么沒有一個人來救救我……

我不知道林峰打了多久，只知道我在自己的小床上清醒過來的時候，被鎖在了家里。旁邊有云南白藥，我一路扶著墻走到衛(wèi)生間，鏡子里，我右側(cè)臉從下眼瞼腫到嘴角，混著青紫，駭人得很。

我一邊哭一邊脫下身上的衣服，數(shù)不清到底有多少道傷，只記得我咬著牙噴傷口的時候，那大半瓶云南白藥沒夠用。

現(xiàn)在林峰只要一回頭，就能看見門后的我，恐懼感讓我一陣耳鳴，冷汗慢慢在額頭上往下落，很不舒服。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是在外面的房間，林峰腳步一頓，扭頭的時候，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抑制不住的腿軟，雖然我現(xiàn)在比之前長高了不少，也不再是任他宰割的小女孩，但刻在心中的恐懼難以消散。

索性他一心想著電話，沒往我這邊看，他走出臥室，關(guān)上了門，我松了口氣，看著小勝男從床底爬出來，朝我晃了晃手中的戶口本。

林峰在外面，我們肯定不能走正門，我和小勝男默契地看向陽臺。

家住在一樓，倒是可行，我們悄聲把臥室上了鎖，把床單綁在了欄桿上，快速爬了下去，床單沒辦法解下來了，但沒有人在意它，就讓林峰覺得家里進賊了好咯。

我和小勝男手牽手，用百米沖刺的速度往小區(qū)外跑去，這是我第一次離自由這么近，歡呼雀躍地甚至想跳起來。

小勝男和我都查過了遷戶口所需要的資料，過程很順利，林峰夫婦在我成年的時候馬上讓我搬出去住，倒是方便了我的遷戶流程。

成功了之后，我和小勝男看著那個嶄新的紅色小本，興奮地把她抱起來轉(zhuǎn)了個圈。

我和小勝男去吃了大餐慶祝新生，我還帶著年少的她喝了點酒，飯后，我們醉醺醺得往住的地方趕去，到門口之后，我一個激靈，酒醒了，幾個穿著警服的人站在門口，一見我們回來，默默走了過來。

我們沒動，警察說明了緣由，是林峰報的警，說家里丟了錢和戶口本。

小勝男從我懷里出來，乖乖地把林峰他們家的戶口本遞出來：“對不起叔叔，我是想把初中的畢業(yè)證拿出來的，林峰當(dāng)時一進屋，我太害怕了，拿錯了?！?/p>

警察面面相覷，小勝男又補充道：“錢是我自己的，我打工的工資被林峰搶走了，店里很多姐姐都看見了，可以作證。”

一個年輕的警察不解道：“你拿自己的畢業(yè)證為什么還要偷偷拿，還栓床單從樓上下來?！?/p>

“林峰家暴，我……”小勝男紅了眼眶，嗚咽地哭了起來，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幾個警察知道了原委，義憤填膺，他們拿走了小勝男錄下的林峰打她時候的錄音，和當(dāng)時事后小勝男拍下的照片，帶走了林峰一家的戶口本離開了。

我看著警車嗚鳴著離開，沉默在我和小勝男之間彌漫，半晌，我開口：“你說，我們一個大人，和一個剛成年的小姑娘站在一起，警察為什么只追著你問？林峰當(dāng)時家暴我是因為林耀宗偷錢，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沒經(jīng)歷到，為什么你會有他家暴的證據(jù)？”

小勝男看著我，剛剛哭過的眼眶還紅著，她笑著說：“因為你不存在啊，林勝男?！?/p>

從始至終，只有一個林勝男。

小小的林勝男被爺爺說不能去上學(xué)，我就偷偷地跑去學(xué)校，幫老師打掃房間，換來能聽課的機會。

初中被霸凌，沒有什么成年的林勝男來幫我找回公道，是我自己拼了命的反抗，一個打七八個，被人打的渾身是血，還是一抓到機會就瘋狂地撕咬打回去。

那些霸凌者被我不要命的樣子嚇怕了，潰散而逃，我自己帶著滿身血，一瘸一拐地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嚇得隔壁班班主任報了警，是我自己恨聲說不和解，親手把霸凌者送去了監(jiān)獄。

沒有所謂的大林勝男帶著錢帶我去吃好吃的，給我買新衣服，我沒穿過新衣服，只有今天的大餐，是我用從家里拿來的錢吃的。

被誣陷偷錢的是我，被林峰差點打死的也是我，可悲的是我，反抗的也是我，沒有什么來自未來的救贖，只有我自己，在愛我自己。

我看著逐漸消失的另一個林勝男，她微笑地看著我，走上前來摸了摸我的頭，她說，你長大了，不在需要幻想保護自己的人了。

我握緊了手中的戶口本，轉(zhuǎn)頭大步向出租屋走去。

林峰他們找不到我住在哪，我早早地把他們拉黑刪除了，后面的一段時間，我沒有去學(xué)校，選擇在家自學(xué)，我把林峰他們的事跡告訴了媒體，一時間，林峰和鐘梅他們的臉出現(xiàn)在各大平臺。

“家暴”“重男輕女”的話題讓他們成了名人，我看見平臺視頻上他們家門口被砸臭雞蛋和爛菜葉，開心地笑了。

林峰在網(wǎng)絡(luò)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懺悔，說想找到我，親自給我道歉，我不需要。

高考完的那天，我一出門就被媒體攔住了。

對著鏡頭，我微笑地回答他們的問題。

“想去哪個大學(xué)？唔，不能說，總歸不是在這個城市，我要跑的遠遠的，讓林峰和鐘梅永遠找不到我?！?/p>

遠處林峰他們一家拿著束話，周圍也跟著媒體，大概是想在考場外來一場懺悔原諒的戲碼，我看著他們一臉灰敗，友善地朝著他們笑了笑，一字一頓說：“不和解，我永遠不會原諒他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