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免費
作者:臨淵羨予|發(fā)布時間:2023-03-07 11:59:37|字數(shù):4271
成親前,我終于見到了我未婚夫君的兄長。
他那兄長在見到我的第一眼時就直勾勾的盯著我。
像在回憶,像在恐懼……
恐懼嗎?應該恐懼的。
畢竟我和他親手殺死的白月光長得一模一樣。
......
我和裴景在一起一年,終于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裴景父母雙亡,按理說婚事自己做主就可以了。
但要想進裴家大門,就必須征得裴景的哥哥裴玦的同意。
裴玦乃是大凜權傾朝野的裴相,今日裴景帶裴玦來相看我,我等在酒樓二樓,呆呆的看著樓下裴府豪華的馬車。
看著那張在夢里百轉(zhuǎn)千回的臉,我抑制不住的全身顫抖。
裴景以為我緊張,連忙握住我的手:“寧兒,別緊張,我哥哥很隨和的?!?/p>
我盡力扯出一個笑容,拍了拍裴景的手:“我沒事的,沒關系?!?/p>
裴景不知道的是,我并不是緊張。
我是激動,看著那個我恨不得拿刀千刀萬剮的仇人,我怎么會不激動?我怎能不激動?
我蟄伏了整整幾年,就是為了這一刻,我終于等到了。
裴玦緩步前來,看著我的臉,皺了皺眉頭,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這位姑娘,好像有些眼熟?”
我死命的捏緊拳頭,指甲生生的嵌進肉里,我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
只淺淺的笑了笑。
裴景連忙起身對著裴玦介紹:“兄長,這就是我之前跟您說過很多次的沈大人的女兒,沈?qū)幇 !?/p>
裴玦還是略顯懷疑的看著我。
眼熟么?
是該眼熟的啊,裴玦,畢竟我和你那個訂親的姑娘長得一摸一樣,要不是此刻的我用了藥,你怕是會覺得見鬼了吧?
而那個姑娘被你害死了,那是我最愛的妹妹,那是越妍啊。
我和越妍是雙生子,同為大凜鎮(zhèn)國將軍之女。
我比她先出生須臾,但我出生的時候大夫就斷言我活不過滿月。
是以我出生的第二天家里就給我備下了棺材。
所以很多人都以為,越家的雙生女,死了一個。
父母親為了我的病傾盡家財,是以也沒人去理會這言論,只是沒想到,就因這言論,最后救了我一命。
我終年喝藥,連院門都未曾出過,更別提見人了。
我的生活里,除了父母和兄長,就只有越妍和丫鬟桑枝。
我自幼就知道自己其實是活不長的,越妍一直都覺得她欠我的,她覺得是她害得我身子這么弱。
她認為是她在母親肚子里就搶我的東西,所以我身子這么弱。
越妍把她能想到的一切,全部都捧到我手里,從不和我爭搶,有什么好的都給我。
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每日天不亮就到我房里來伺候我穿衣洗漱,一直都當自己是我的小丫鬟,哪怕我說過很多次,我沒有怪過她。
但她依然將自己所有的愛奉獻給我。
越妍十五歲那年。
那日她出門去幫我拿藥,路上馬受了驚,一路在鬧市橫沖直撞,越妍說,她真的以為當時她要死了。
要不是裴玦救了她,她就真的死了。
靚麗的少女情竇初開,一朝傾瀉就難以自持。
“姐姐,裴哥哥今日又送我合歡花的簪子了?!?/p>
“姐姐,裴哥哥今日又帶我去打小兔了,我舍不得吃,養(yǎng)在了屋子里,我尋給你看看。”
“姐姐,裴哥哥說他心悅我?!?/p>
“姐姐,裴哥哥說他要娶我哎?!?/p>
……
那半年我rì日聽著越妍說她和裴玦的事,在她的轉(zhuǎn)述中,裴玦真的對她很好。
我不放心,還命人去專門查了裴玦,回來的人也說裴玦是真的對越妍很好。
我自以為是的放下心來,我的好妹妹,終于也有個人將她如珠如寶的護著了。
這些年因為我的病,父母兄長一直事事以我為先,越妍……是受了很多忽視的。
她配得上一份偏愛。
但終是這份自以為是,害了越家滿門。
家中出事那日正是裴玦上門提親,裴玦以提親為由,帶著禁衛(wèi)軍以越家軍通敵叛國的名頭,將我越家抄家。
而裴玦之所以能在越家放了那些莫須有的信件,是越妍親自帶裴玦去了父親的書房,才讓裴玦有了可乘之機。
滔天的火光中越妍跌跌撞撞的來我屋里找我,不管不顧的將我從床上背起來:“姐姐,我?guī)阕?,我?guī)阕??!?/p>
我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耳邊只有哭喊和嘶吼,往日里平靜的將軍府此刻仿佛是人間煉獄。
大火燒塌了房梁,我眼睜睜的看著越妍為了救我被房梁砸中,她在房梁下奄奄一息:“對不起姐姐,我救不了全家人了,我只能救你,姐姐,你要活下去,求求你,活下去好不好?”
我和桑枝將她從房梁下刨出來。
越妍卻再也沒有清醒過,每日只會醒上那么一刻鐘,一開始醒過來就只會說對不起,說都是她,都是她的錯。
后來我才知道,驚了越妍的馬,是裴玦故意為之,他步步為營,眼看著越妍對他情根深種。
趁機到我父兄的書房放下那些罪證。
最后再將我越家一網(wǎng)打盡,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我父親擋了裴玦的路。
裴玦暗中做了很多事,都被我父親一一擊破,要想上位,裴玦喪心病狂的除我越家滿門。
此案過后,裴玦踩在越家人的尸骨上,成了大凜赫赫有名的裴相。
就連已經(jīng)七十有余的太傅見了裴玦,都無比的恭敬。
裴玦迅速的清查了越家,在越家一案中,安插了許多本不屬于越家的東西,成了越家通敵叛國的鐵證。
裴玦利用了越妍。
而越妍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成了幫兇。
越妍不是不醒,是不敢醒,她恨不得自己去死。
我和越妍桑枝從大火中逃脫,被我父親的舊部沈大人救了下來。
沈大人夫婦二人為我尋了旁的身份,并給我改名為沈?qū)?,還安置了越妍。
看著裴玦蒸蒸日上,滔天的恨意裹著我前進。
我要為越家報仇,但我太弱了,我連站起來都需要人攙扶。
我怎么為越家報仇。
偶然識得一名神醫(yī),得了秘藥,那秘藥能重塑身骨。
一旦服下,我的容貌會有明顯的變化,而人也只得三年壽命。
我欣然飲下。
四肢百骸的痛意襲來,迷蒙暈倒前,似乎聽到了越妍在叫我:“姐姐……”
父母兄長摸著我的頭:“我們寧寧,一定會安定平和,一生順遂的?!?/p>
臨行前,我跪在地上對著上首的沈大人和沈夫人行了個重重的叩拜禮。
沈夫人忙來攙我:“好孩子,那是個虎狼窩,你真的想好了么?”
“多謝夫人,大人和夫人的恩情,越寧永世難忘,只求來世做牛做馬,報得一二。”
沈大人眼眶含淚:“越將軍于我有恩,我自該庇佑你們姐妹二人?!?/p>
“望我事成后,大人能幫我看顧我妹妹一二,若她死了……”
我話還沒說完,沈大人咳嗽了兩聲:“別胡說,你們都會活得好好的?!?/p>
我只得抬眸微笑,會活著么?我給自己的是死局,哪會活著呢?
一路到沈家后院,緩步向下到了密室,桑枝向我行禮:“姑娘。”
我走向床邊,三年了,越妍瘦得只剩下一副皮包骨頭。
“今日可曾醒過?”
桑枝點頭:“醒過半刻鐘,但還是不說話,我只能趁著她醒過來喂吃的?!?/p>
我點點頭:“辛苦你了?!?/p>
越妍陷入了一場難以清醒的夢魘,一場很深的夢魘,她不愿意醒來,也不愿意睜眼。
我雖一直病著,卻攢下了不小的產(chǎn)業(yè),那么多年,家中什么好的都緊著我。
我沒處可花,所以秘密的攢下了不少銀錢,此時倒是派上了用場。
但裴玦太謹慎了,暗殺、下毒、買兇、刺殺、美人計……
我能想到的所有殺人方式通通都試遍了,沒傷到裴玦不說,還浪費了我半年的時間。
直到我看到那個被裴玦當眼珠子疼的裴景。
猶記得那日被抄家時,裴景跪在地上替我越家求情,后來還斂了我父兄尸骨。
每每想起這些,我就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真該死,真的該死啊。
死后還要下十八層地獄被凌遲才是。
我是不愿意對他下手,對裴家下手的。
畢竟,我恨的人,只有裴玦。
但……
我沒法子了,我沒有時間了,我只有兩年多的壽命,若殺不了裴玦,我要怎么面對我父兄母親,怎么面對待我如珍如寶的越妍。
我用了整整一年研究裴景,再把自己改造成裴景喜歡的樣子。
空閑的時候也沒有停過刺殺裴玦。
我想,只要我殺了裴玦,我就不用去傷害那個猶如日光輝盛的裴景,那般風朗霽月的公子哥,不該被我拉下污泥。
更不該被我困在暗處。
但裴玦身邊保護的人實在太多了,我一個孤女,派人暗殺多次,卻沒有撼動裴玦分毫。
我沒法子,只能從裴玦最疼最喜愛的弟弟裴景的身上下手。
那一年里,我摸清了裴景的喜好,知曉了裴景會喜歡的什么類型的姑娘。
說來也巧,裴景喜歡的,竟就是我這樣的女子。
安靜、溫婉、乖巧。
就這么做好一切準備,我挑了個風和日麗的上午,制造了和裴景的偶遇。
那日春光正好,我提著籃子去凜元寺上香。
“二公子別氣了,大公子本就忙碌,今日確實沒法子陪你來上香?!?/p>
裴景像是在鬧脾氣,冷哼了一聲:“說好陪我來卻不陪我,我自己難道還不能去了?”
我疾行了兩步,算了算時間。
等在了他們下山的必經(jīng)之路。
揉著腳腕,今日凜元寺的人很少,我等了許久都沒有見到人。
一抹月牙白的錦袍從我身旁走過,我抓緊了籃子的提手,生怕被他瞧出了什么。
裴景踏下臺階,走了好幾步,頓在原地。
懊惱的搖了搖頭,還是走到了我面前,弓下背,手杵在膝蓋上:“這位姑娘,要幫忙么?”
我微微露出白皙的脖頸,像是受驚的小貓般搖頭。
裴景頓了頓:“你別怕,我是裴家的二公子,我叫裴景,我是個好人,我看你好像腳受傷了?!?/p>
身邊的小廝不停的拉扯裴景的手袖,裴景不耐煩的撥開。
我微微頷首:“多謝裴公子,我就是腳扭傷了,暫時走不了,我家侍女去叫人了,我歇一歇,歇一歇就好。”
裴景站在原地:“這里僻靜,我陪你一起等吧,小四,這日頭太烈了,你去拿把傘來?!?/p>
小廝惱怒的瞪了我一眼,還是飛快的跑開了。
許是天也在幫我,那小廝離開后,剛剛還晴空萬里的天,突然就下起了潑天大雨。
裴景和我都有些無語的看著天。
裴景在我面前急得團團轉(zhuǎn),手朝我伸了幾次都不敢碰到我。
眼見我們都被淋濕了,裴景像是下了決心。
附身抱起我:“姑娘,唐突了,這拐下去有個小亭子,我們?nèi)ツ堑劝??!?/p>
我拒絕的話根本沒來得及說,裴景已經(jīng)抱著我到了那小亭子。
待到了小亭子,我強撐著給裴景行了禮:“多謝裴公子,小女名喚沈?qū)?,是臨淵城縣尉之女?!?/p>
后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我和裴景在亭子里大談詩詞歌賦,治國行軍之策。
裴景與我一見如故,更是想不到我一介女流,文采竟能與他并肩。
“姑娘若是男子,定能榮登恩科,做我大凜的現(xiàn)世之才?!?/p>
我掩嘴輕笑:“裴公子謬贊了,我不過是多讀了幾本書,承蒙裴公子不嫌棄?!?/p>
裴景瞧著我的眼神里,滿是欣賞和贊揚。
之后,我們開始頻繁的接觸,我的喜怒哀樂,言行舉止,甚至連不經(jīng)意流露出來的小動作都讓裴景心猿意馬。
半年后,裴景向我表明心跡。
我如臨大敵,顫巍巍的瞧著他:“裴景,我爹爹不過是一末流小官,如何能與位高權重的裴家相比擬?!?/p>
裴景像是料到了我會這么說,急切的告訴我,他兄長不是在乎門第的人。
裴玦此生,只愿他平安順遂就好。
平安順遂啊,多好的祈愿,我的父母兄長也曾只祈愿我這一生平安順遂。
我看著裴景,不知自己到底是錯還是對。
他的平安順遂是裴玦帶來的,我的平安順遂卻是裴玦親手扼殺的。
多好笑。
裴景還在和裴玦說著我的好。
裴玦一瞬不瞬的盯著我,像是要將我盯出個洞來,我強忍鎮(zhèn)定,抿緊嘴唇,才勉力支撐我在他面前不露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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