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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收費

作者:臨淵羨予|發(fā)布時間:2023-03-07 11:59:39|字?jǐn)?shù):9237

微微挪步,緩緩的躲在裴景的身后,怯生生的抬眸去瞧裴玦,眼底似有紅意。

裴景輕笑:“兄長別這么兇,嚇哭寧兒了?!?/p>

裴玦淡淡然的坐下,終于將眼睛從我身上挪開。

我在屋內(nèi)布菜,裴景被裴玦叫到了廊下:“兄長,您說過,我可以娶寧兒的,她雖沒有顯赫的身世,但到底是官宦之家?!?/p>

裴玦抬眸朝門口看了一眼,我忙隱身在門后,不敢暴露行跡。

“二郎?!?/p>

裴景梗著個脖子:“我已允諾了寧兒,不日就會娶她進(jìn)門?!?/p>

裴玦終是敗下了陣來:“你見過她的家人么?”

裴景忙點頭:“見過的,沈家雖是末流小官,但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淳樸,我和寧兒相識一年,她從未有任何不妥之處?!?/p>

裴景是裴玦帶大的,有道是長兄如父,我若想進(jìn)裴家,就必須要過了裴玦這一關(guān)。

好在裴景對我情深義重,裴玦也沒過多阻攔,就允了我們的婚事。

殺伐果決的裴家大郎,一人之力護(hù)佑裴家氏族,多少高門顯貴的女子想要嫁進(jìn)裴家。

最后卻被我這個末流小官的女兒撿了便宜。

和裴景成婚后,我就只余三月多了。

我一直以為,三個月就夠了。

洞房夜裴景撩開我的蓋頭,一雙眼亮晶晶的瞧著我:“寧兒,我終于娶到你了。”

我險些流下淚來,看著他,心里只剩下苦澀。

裴家沒有家長,只有家主裴玦。

第二日行禮請安,只用給裴玦請安即可。

我命下人布下早膳,裴景有些悶悶不樂。

“夫君,你怎么了?”

裴景攪著稀粥:“寧兒,以后我們用膳,可以和哥哥一起么?”

我心下一喜,這簡直是在給我制造機(jī)會,但我佯裝為難:“這會不會不合規(guī)矩?男女同桌而食,怕惹人閑話。”

裴景握著我的手:“我們成婚后,兄長就只能一個人吃飯了,我……”

裴景心善,裴玦對他實在太好,好到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贈予他。

“兄長比你還要大上好幾歲呢?怎地還未成婚?!?/p>

裴景囁嚅了兩下,似是不想說,眼睛里卻染上了霧氣:“兄長定親了的,兄長此生也只會將那名女子認(rèn)作妻子,所以……”

我不欲多言,也不想問裴玦定親的人是誰。

但第二日開始,我們用膳就去了正堂,三個人同桌而食,裴玦坐在主位,我和裴景坐在他下首的位置。

就連早膳時,裴玦也會過問裴景的功課。

裴景每日的功課很滿,不論是武學(xué)還是讀書,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裴景是臨淵城里最快樂的公子哥,整日里無憂無慮,最最傷腦筋的事,大概就是被他大哥問功課了。

每每看到裴景像個小孩子般被裴玦問功課時,我都有些恍惚。

兄長也很喜歡在用膳時詢問越妍的功課。

每每越妍答不出來就抱著兄長的衣袖撒嬌。

滿桌子的人都會笑越妍是個小潑猴。

裴玦喝了一口雞絲粥,皺了皺眉頭,我心頭一震,他發(fā)現(xiàn)了么?

“兄長,可是有什么不合胃口的,我在雞絲粥里加了點百合,能清涼敗火,若是不合胃口,我下次不放了?!?/p>

裴景也急忙轉(zhuǎn)頭去看裴玦。

我看到裴玦的下屬站在一邊拿出了銀針,好在我用的不是尋常的毒藥,即使用銀針也驗不出來。

看著裴景的樣子,裴玦倒也沒多說什么。

但我看到我們走后,裴玦的下屬還是在他的屬意下,探了銀針。

他是真的虧心事做多了吧,所以這般謹(jǐn)慎。

“寧兒,你去兄長的書房幫我取《異物志》來吧?!迸峋罢诳磿?,我在一邊描字帖。

聞言忙站了起來:“夫君,這會不會不好?我……”

裴景擺擺手,笑得一臉的璀璨:“寧兒怕什么?你如今嫁于我為妻,你和我和兄長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好的?!?/p>

我捏了捏掌心,平復(fù)了下心情:“行,放在哪里了?”

裴景歪著頭:“我也不知道,你書架上找找,我得盡快把這本書看完,兄長回來要考我的?!?/p>

我忙行禮退下。

桑枝跟在我身后;“姑娘,會不會是他們在考驗?zāi)???/p>

我沉思著,我也不知道,那慢性毒藥我已經(jīng)下了很久了,劑量控制得很好。

裴玦每每見到我時,都只是點點頭,從不多言,我自問在府里也是時時刻刻謹(jǐn)守著規(guī)矩。

半分越矩都沒有,他們不會懷疑我才是。

但我不得不鋌而走險,若是真的可以在裴玦的書房里找到些什么。

那與我而言是有利的。

裴玦的書房里有兩個書童,聽見我要找《異物志》,只是隨意的給我指了指一個書架。

指完就要出門,我忙道:“那個,你們還是在這里待著吧,待我找到你們再離開,兄長是重臣,我怕自己翻亂了?!?/p>

書童瞧了瞧我:“無妨,今日日頭好,我們就在門外曬書,家主說您是二公子的妻子,是裴家的家人,就算翻到什么也沒關(guān)系?!?/p>

說完,書童抱著書直接就走了出去。

我一時頓在原地拿捏不住裴玦的心思。

但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我硬著頭皮開始翻找。

裴玦的東西很多,我一邊警惕書童,一邊找著東西,只感覺渾身冷汗涔涔。

腦子里像是一直緊繃著一根線。

《異物志》倒是找到了,但其它的東西卻沒有那么容易找到。

書桌上有一個檀木的小盒子,已經(jīng)被摸得油光水滑了,想來是裴玦經(jīng)常會動這個東西。

我四處看了看,確認(rèn)沒人準(zhǔn)備上前拿起盒子。

“你在干什么?”

盒子還未打開,就聽見了裴玦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盒子立刻掉在地上。

我忙拿起《異物志》,對著裴玦行了個禮,兩個書童也走了進(jìn)來。

“兄長安好,相公說讓我來替他找《異物志》?!?/p>

兩個書童也連連稱是,裴玦莫名的看了我一眼,突然眼睛盯在了地上。

裴玦直接快步上前一把推開我,我被推得一個踉蹌,余光卻看到了盒子里的東西。

裴玦如珍如寶的將那合歡花簪子撿了起來,極寶貝的吹了吹,然后又珍惜的放進(jìn)了盒子里。

我如墜冰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穩(wěn)住自己的心情。

裴玦這才得空看我,我揉著手臂,桑枝上前來攙我:“姑娘,您沒事吧?”

裴玦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對不起弟妹,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不免著急了些?!?/p>

我垂著眸子咬著下唇,生生咬出了血來才聽見自己從喉嚨里擠出了幾個字來:“兄長勿怪,是我唐突了,差點弄壞了兄長的東西?!?/p>

隨后,我拿著書離開,一出了書房門,桑枝忙攙著我。

我半個身子靠在桑枝的身上才能夠站穩(wěn)。

最珍貴的東西?

可笑,真是可笑啊裴玦。

你最珍貴的東西是越妍的簪子,你這話說了也只有你自己信了吧。

人都已經(jīng)被你害成了那般,你做這些又做給誰看?

“姑娘,姑娘您沒事吧?”

桑枝猛的推了推我,我被回憶拉扯,只感覺撕心裂肺的疼。

裴景從遠(yuǎn)處跑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我將下唇咬了個稀巴爛。

連忙按著我的下唇:“寧兒,別咬,你這是怎么了?”

看到裴景我像是看到了支柱,不管不顧的上前一把攬住他,抱著他就開始哭。

裴景嚇了一跳,不住輕聲哄著我:“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桑枝在一邊不知所措,見我不說話,裴景干脆托住我的雙腿將我橫抱了起來:“我們回房,沒事了,我在呢,我在呢寧兒。”

我埋在裴景的脖頸間恨不得將眼淚流盡。

裴景只是抱著我,將我放在腿上不住的安慰:“沒事的,寧兒,我在呢,沒事的?!?/p>

待我哭干了淚,抽噎著,裴景才得空問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梗著氣回答:“我把兄長書房里一個檀木盒子里的簪子摔到了地上,差點摔碎了。”

裴景倒吸了一口涼氣:“什么!”

我看裴景的表情不對,連忙抓著他的衣襟詢問:“怎么了?我是不是闖了大禍了?!?/p>

裴景見我是真的怕得緊了,連忙拍拍我的背:“沒事沒事,你不是沒摔碎么?沒摔碎就沒事?!?/p>

我垂著眸子低聲詢問:“那簪子對兄長很重要么?”

裴景嘆了口氣,點點頭:“那是兄長心愛之人的遺物,也是兄長未婚妻僅存世間不多的遺物了?!?/p>

心愛之人?

我扯著苦笑:“心愛之人么?那他后悔嗎?”

裴景的眼神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后悔不后悔。

大哭耗盡了我的精神,我在床上渾渾噩噩的睡了一天一夜。

睜眼卻只看到了桑枝:“夫君呢?”

桑枝連忙低聲告訴我:“裴玦身子不適,請了郎中來?!?/p>

我皺著眉頭,若是裴玦現(xiàn)在解毒,是能解的,難道被他發(fā)現(xiàn)了?

神醫(yī)只告訴我毒藥一旦入了心脈,就藥石無醫(yī),但此刻還未到心脈。

我忙招呼桑枝給我穿衣,一路跌跌撞撞的去了裴玦的院子。

裴景剛從屋內(nèi)出來,看到我連忙迎了過來:“你怎么來了?身子骨還未好全,快回去休息。”

我強(qiáng)壓下心頭的不安:“桑枝說兄長病了,我來瞧瞧。我已經(jīng)沒事了,就是被嚇到了,又怕兄長怪我,兄長現(xiàn)在沒事了吧?”

說完,我小心的斟酌著裴景的神情,生怕遺漏了什么。

“沒事,大夫說兄長就是憂思過重,調(diào)理一下就好了?!?/p>

看他不像在說假話,我裝作放下心來,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因著每日和裴玦同膳的機(jī)會其實不多,裴玦朝堂上的事情太忙,我下藥的機(jī)會也不多。

但我時日無多了,我必須加快我的行動。

“大夫可開了藥,我給兄長熬藥吧。”

裴景摸摸我的頭:“沒事的,你別擔(dān)心,兄長沒有怪你?!?/p>

我低著頭:“怎能不怪呢?若不是我差點摔碎了兄長心愛的東西,兄長也不會這般,夫君,你就讓我為兄長做點事吧?!?/p>

裴景莞爾一笑,他從來不會拒絕我的請求。

待我熬了湯藥進(jìn)到房里,裴玦斜躺在床上,就算此刻了,也不放過裴景的功課。

見我進(jìn)來,裴景連忙端過我手里的湯藥,遞給裴玦:“兄長,這是寧兒給你熬的湯藥。”

我抖了抖指甲里的藥粉,直到確認(rèn)那藥粉沒有了,我才安下心來。

裴景更忙了,整日里都和裴玦窩在書房里。

因著裴玦病重,朝堂上也許久都沒有去了,我的身子也漸漸頹敗。

但裴玦還沒死,我只能強(qiáng)撐著告誡自己,一定不能死在裴玦的前面。

裴景攏了攏我的腰:“怎地養(yǎng)了這么許久,腰上還是沒有肉,我都怕自己給你掐斷了?!?/p>

我嗔怪的拍了一下裴景:“混說什么呢?”

“我讓人尋了些天山雪蓮一類的珍貴藥材,寧兒,你多補(bǔ)補(bǔ),身子養(yǎng)好了,我們還有未來的幾十年呢?!?/p>

我心下一疼,未來幾十年么?

對不起,我從不愿傷害裴景,但時至今日,事情早就不受我控制。

做戲做戲,我用盡真心去做戲,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早早的將真心給交付了出去。

裴景啊裴景,若是你知道,我是害你兄長的人,你還會對我這般好,事事依著我,順著我,將我放在心尖尖上么?

我擦了擦流出的淚:“今日的藥還沒給兄長送呢,夫君,你別想著我一個人,兄長待你那么好?!?/p>

裴景點頭:“知道,娘子教訓(xùn)得是,我們現(xiàn)在就去送藥。”

一路端著湯藥過去。

裴玦躺在廊下的躺椅里,一直瞧著院子里的合歡樹。

但這棵樹不知為何,從未結(jié)過合歡花,只有光禿禿的樹干,也不知是死的還是活的。

我對裴玦的深情嗤之以鼻,更不可能因為他的深情而忘記了越妍的仇,忘記了我越家的仇。

裴景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快步上前去搭在裴玦的身上。

“這些下人怎么回事?怎也不給你蓋床毯子?”

裴玦的身子肉眼可見的頹敗下去,連大夫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我知道,他快了,我也快了。

裴玦的眸子越過裴景的肩膀,遠(yuǎn)遠(yuǎn)的看向我。

迷迷蒙蒙的,猛的直起身子定定的看著我,像是透過我看到了什么人。

唇邊現(xiàn)出一抹輕笑,繾綣情深:“妍妍,你終于舍得來瞧我了?!?/p>

裴景的身子一頓:“兄長……”他沒有看到裴玦看著我說的。

裴景握著裴玦的手:“兄長,越妍已經(jīng)……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我捏著托盤的邊緣,生生的嵌進(jìn)肉里,他做這副樣子給誰看的?

裴玦像是沒有聽到裴景的話,自顧自的說著:“妍妍,你是不是還在怪我,連你最愛的合歡花都舍不得開給我看?!?/p>

裴景終于失聲痛哭:“兄長!”

我就站在那,聽著裴玦訴說對越妍的想念,聽著裴景的聲聲懺悔。

裴景的披風(fēng)落下,裴玦的腰間赫然別著個紫色的香囊,那上面繡著兩朵并蒂的合歡花。

我險些堅持不住,桑枝連忙接過托盤里的藥,遞上前去:“二公子,藥要涼了?!?/p>

裴景和裴玦如夢方醒,裴景擦干了淚接過藥碗。

我死死的看著那個荷包,看著那并蒂合歡花,不過一眼我就看出來了。

那是越妍繡的,因為這樣的荷包,我有十好幾個,都是越妍繡給我的。

看到他這般情深難抑的樣子我就覺得惡心。

現(xiàn)在的裴玦,就算我不給他下藥,他也活不久了,我不愿意再見他了,多瞧他一眼,我就抑制不住自己滔天的恨意。

如今支撐我活下去的,就是看著裴玦死。

而在我死之前,我想再為裴景做點事,彌補(bǔ)我對他的愧疚,終是我利用了他。

“姑娘,別繡了,眼睛都熬壞了。”

我開始沒日沒夜的繡寢衣,外衫,荷包,香囊。

“沒事,我也是閑來無事,你別管我了。”

桑枝看著門口:“哎,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府里老是來些面生的人,一來就把公子也叫去了,一聊就聊一整日?!?/p>

夜里,裴景裹著寒風(fēng)進(jìn)來,在門口的火爐那,把自己渾身都烤得暖暖的才過來抱我。

裴景近日越發(fā)的黏我,一有空就死死的抱著我,見我還在繡寢衣,嗔怪的瞧著我:“你都給我繡了十好幾件寢衣了,怎地,你是要把我后半輩子的寢衣都繡好么?”

我看著裴景,心里無比的悲涼。

裴景啊裴景,若是可以的話,我也想這樣一直陪你到老。

“還不是你自己,最近武藝越發(fā)的精湛,練得身子強(qiáng)健,往日的那些寢衣都越發(fā)不合身了?!?/p>

裴景伸手探進(jìn)我的衣擺,說著渾話:“怎么?你不喜歡這樣的我么?”

“走開啦?!?/p>

……

眼睛越發(fā)的不好了,人也越發(fā)的畏寒。

裴景被裴玦支出去做事了。

我捧著針線盒子卻再看不清楚,只能一點一點的摸索著繡。

將我對裴景的愧疚和愛意,深深埋藏在我最后能做的事情上。

桑植跌跌撞撞的跑了進(jìn)來:“姑娘,不好了,裴相來了?!?/p>

他不是已經(jīng)病重了么?

怎么又起得來了?

我倉皇的從床上爬起來,剛披好外衫,裴玦就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看著他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我的心猛的一沉。

一口氣差點提不起來,他這樣,哪有半分病重體弱的樣子?

裴玦輕輕勾了勾唇,對著我露出一抹冷笑:“怎么?看著我一點事都沒有,是不是很可惜?”

我禮儀周到的對著他行禮:“大哥這是說的哪的話?怎么會呢?寧兒希望大哥早日康復(fù),萬事順?biāo)炷??!?/p>

裴玦笑了笑:“我對你的身份雖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但應(yīng)該差不離了,不知弟妹,你可知道越家?”

兩年的艱苦培訓(xùn),我內(nèi)心驚濤駭浪,面上卻是不顯,淡淡的說了一句:“大哥是在說通敵叛國的越家么?”

裴玦挑了挑眉:“看樣子弟妹知道?!?/p>

我微微點了點頭:“看大哥屢屢為越家姑娘傷心,我和夫君想為大哥分憂,就去了解了一些?!?/p>

“了解到了什么?”

我死死的掐著掌心:“也沒什么,就是看著大哥在越家姑娘死后還對她深情不移,那越家姑娘卻不喜歡大哥,為大哥可惜罷了?!?/p>

不知道裴玦到底將我當(dāng)成了越妍還是越寧,我只能賭一把,賭他覺得我是越妍。

果然,我剛說完話,裴玦像是怒極了,一雙眼猩紅,一把將站在我面前護(hù)著的桑枝推開,死死的掐著我的脖子:“你憑什么那么說!憑什么!你憑什么說她不愛我?”

桑枝嚇了一跳,撲著就來拉裴玦。

我冷冷的看著他。

耳邊卻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盛怒下的裴玦哪聽得到。

我豁出去了,對著裴玦勾了勾唇。

裴玦一愣,下一刻我直接將衣衫扯到肩膀,一口咬在了裴玦的手上。

裴玦吃痛,一把將我扯到了床下,我扯著衣衫爬起來,一邊喊著“不要!”一邊朝著門外跑去。

剛到門口,就撞到了裴景的懷里,我又驚又懼的喊了一聲:“夫君!”

然后直接在裴景手忙腳亂的驚慌中,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桑枝在我的旁邊小聲的抽泣著,見到我醒了過來,飛快的撲了過來:“姑娘,姑娘您醒了?您怎么樣?”

我喉嚨痛到發(fā)不出聲音來,只能看著她。

桑枝湊近我:“裴相和姑爺大吵了一架,今日二人被皇上派去了城外,但我們院子外,守衛(wèi)增加了至少二十人?!?/p>

我點點頭,那只是我情急之下做出的決策,裴玦既然對我的身份有所懷疑,那必定會告訴裴景。

有了昨天的那一出,裴景雖不至于完全站在裴玦那邊,但至少會對裴玦在那般狀態(tài)下做出的事情有所懷疑。

想著若是裴玦冤枉我的又怎么辦?

但想起昨日裴玦的樣子,下毒沒有成功,但我怕是再難找到另外的機(jī)會了。

桑枝看我滿臉憂愁,小聲道:“下毒雖然沒有成功,但裴相夜里一直都睡不好,還屢屢做噩夢,夢里都是二姑娘的名字?!?/p>

就這么一條消息,不知道桑枝費了多少心。

我握著桑枝的手:“桑枝,我快沒有時間了,我真的快沒有時間了。”

桑枝眼眶一熱,流下淚來:“那怎么辦啊?姑娘,我們……”

話音未落,窗上落下了一只信鴿,竟然是沈家的信鴿。

沈家絕不會輕易的聯(lián)系我,難道是越妍出事了?

攤開信紙:妍危,速回!

“桑枝,快,快,去沈府,妍妍……”怕是不行了。

桑枝一臉著急:“但是現(xiàn)在,府里現(xiàn)在戒備森嚴(yán),我們怎么出去?”

“狗洞,我們這院子不是有狗洞么?”

桑枝連連點頭。

扶著我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沈府走,我頭重腳輕,好幾次都差點摔在地上。

一出了相府,才發(fā)現(xiàn)街上連人影都見不著,大白天的,攤販的攤子?xùn)|倒西歪的四處散著。

來不及多想,只能朝著沈府趕。

趕到沈府密室的時候,越妍已經(jīng)徹底清醒過來了,但床邊有一攤鮮血,像是剛剛嘔的。

看到我,越妍的眼淚猛的流了出來:“阿姐?!?/p>

我撲了過去:“妍妍,阿姐在,阿姐在?!?/p>

越妍無力的抬起手,描著我的臉:“阿姐的臉怎么不一樣了?”我不敢接話,越妍笑了笑:“不過沒關(guān)系,阿姐不管怎么樣都是好看的。”

我笑了笑,眼淚無聲落下:“你這是夸自己呢吧?我們可長得一模一樣?!?/p>

越妍想笑,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笑不出來:“阿姐,我……我要走了?!?/p>

我只能握著越妍的手:“不會的,有阿姐在,不會讓你走的,妍妍,你乖,聽話。”

“對不起啊,阿姐,我一直不敢走,怕爹爹娘親和兄長怪我,但是怎么辦啊?我撐不下去了。怎么辦???我要怎么去見爹爹娘親和兄長啊。”

“他們一定是怪我的,我做了三年的夢,夢里他們連瞧我一眼都嫌臟,怎么辦???阿姐,你說我怎么辦啊?我該怎么去見他們啊,阿姐?!?/p>

我哭得急了,連話都說不完整:“不會的,不會的,妍妍,爹爹娘和兄長不會怪你的,一定不會的,你是妍妍啊,你是我們的寶貝啊,不會的。”

越妍想搖頭,卻做不到,只能無力的握著我的手:“不會的,阿姐,他們不會原諒我了,阿姐,對不起了阿姐?!?/p>

“阿姐……”

不管我再怎么呼喊,越妍都不再應(yīng)聲。

“妍妍,求求你,你看看我,我是阿姐,我是阿姐啊,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你別丟下我……”

我只能無助的搖著越妍的手。

越妍死了,那個將我護(hù)在手心,連死都不敢死,只能當(dāng)個活死人一樣活著的越妍,帶著對越家,對父母親的愧疚死了。

連死都不能安寧。

我趴在床邊咳嗽,卻嘔出了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我籌謀三年,卻還是只能這樣下去見他們么?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裴玦還沒死,他還沒死,我怎么可以死呢?

桑枝在我旁邊哭得撕心裂肺,我手里緊緊的攥著越妍給我繡的并蒂合歡花。

只能這樣了么?真的只能這樣了,妍妍,別怪阿姐。

“桑枝,去把箱子下面,那套越妍最喜歡穿的嫩黃小衫找出來?!?/p>

桑枝看著我,有些不明所以:“姑娘,您這是?”

“去吧。”

那套小衫,是越妍和裴玦初見那日穿的,一直被越妍珍藏著,連裴玦上門定親那日都穿著,說要給裴玦留下回憶。

我只能拼這一把,若是裴玦夜夜都是關(guān)于我妹妹的噩夢,那我若真的成了我妹妹呢?

因為我發(fā)現(xiàn),有關(guān)于越妍的一切,都會讓他失去理智。

裴玦和裴景回來的時候,我正穿著那套鵝黃色的小襖倚在廊下賞月。

一切的一切總要做個了斷,我知道,裴玦知道,就是不知道裴景知不知道了。

一看到我,裴景眸底的難過還是溢了出來,他不知道這套衣服的典故。

看著我因生病蒼白的臉,很是心疼,急行了兩步:“寧兒……”

我略略對他扯起一個笑容,還沒來得及說話。

跟在裴景身后的裴玦猛的向我走了過來,一把扯住我的手腕:“你到底是誰?你怎么……”

裴景驚呼了一聲,我看向桑枝,桑枝連忙擋在裴景的面前:“姑爺,您先等一等,裴相現(xiàn)今正在生氣,待姑娘解釋一下就好了?!?/p>

裴景哪聽得到這些,一把推開桑枝就要走,被桑枝刺了根銀針,無聲無息的帶到了旁邊。

盛怒下的裴玦根本就不知道裴景已經(jīng)被弄暈了。

我看著裴玦揚(yáng)起笑臉,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勾唇一笑:“裴哥哥,我繡的并蒂合歡花好看么?”

我將腰封上的荷包取下,遞給裴玦。

裴玦手心緊緊的攥著那個荷包,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荷包。

我胸中翻騰,那荷包上有劇毒。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我轉(zhuǎn)身直接朝著屋里走,裴玦踉蹌了兩步跟在我身后走了進(jìn)來,滿屋的桐油味,裴玦像是壓根就聞不到一般。

“妍妍,你聽我說,我……”

我知道裴玦懷疑,只是他不確定,我到底是越妍還是越寧,畢竟我們是雙生子。

他不知道,我們活下來的,到底是哪一個?

待看清床上的尸體,裴玦大叫一聲,撲了過去:“妍妍!”

但越妍永遠(yuǎn)不會再回答他了。

我將火石點燃,丟在了桌子上,看著小火一點一點的燃起來。

我手里握著刀,一步一步的朝著裴玦走過去。

“裴相,哭什么?她不是在三年前就被你害死了么?你這會裝什么情深義重?”

裴玦像是聽不到,只是死死的握著越妍的手,沒有溫度,再也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的,越妍的手。

許是聞到了里面的火燒的味道,護(hù)衛(wèi)很快跑了進(jìn)來。

好在裴景和裴玦為了和我對質(zhì),一開始沒有讓護(hù)衛(wèi)進(jìn)來,畢竟裴玦自負(fù),他堅信我早已窮途末路,不會再有任何手段對付他了。

我舉起刀,狠狠的劈向裴玦。

卻見裴玦猛的轉(zhuǎn)過身來,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狠狠的將我甩向一邊。

門外的護(hù)衛(wèi)已經(jīng)開始四處找水了,我只有這一次機(jī)會了。

“你到底把越妍藏在了哪里?你真以為我半點防備都沒有么?”

“你以為你扮成越妍的樣子,將越妍的尸體放在這里,我就會上當(dāng)了么?”

五臟六腑像是要被融化一般,疼得我冷汗涔涔掉。

裴玦一臉的自信,只皺了皺眉頭。

不過裴玦那個輕輕一皺的眉頭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你逃不掉的,裴玦,那個荷包,這身衣服,我妹妹的尸體,滿屋子的桐油,每一樣,每一樣都是劇毒,你進(jìn)屋后,你碰過的所有東西,都有毒,火一燒,只會發(fā)作得更快,你覺得他們真的來得及救你么?”

大火很快蔓延起來,而外面一桶一桶的水要從廚房那邊提過來,很費時間。

我用自己做鉺,用妹妹的尸體做餌,只是為了確保,裴玦必死!

裴玦站了起來,滿眼猩紅的看著我,一步一步走向我,腳步卻有些踉蹌:“你!你竟敢用越妍來騙我!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我一邊直起身子爬向越妍,嘴角的鮮血卻一點一點的流了出來:“殺吧,即使你不殺我,我也活不了太久了,死前能夠讓裴相作陪,我和妹妹,都會很高興的?!?/p>

“你!噗……”裴玦終于吐了一口血。

我爬到越妍的床邊,伸手去夠她的手:“妍妍,對不起,讓你死后還要遭受這些,我把他帶來向你贖罪了妍妍,我們帶著他到地底下,一起去向爹爹阿娘還有哥哥賠罪,他們會原諒你的?!?/p>

裴玦還在望門口爬,但炙熱的大火加速了毒發(fā),他只氣喘吁吁的爬到一半就沒有了力氣,趴在地上:“我……我是真心喜歡她的。”

多可笑啊,喜歡到害她全族?

“裴玦啊裴玦,你的情深,你以為我們會相信半分么?你做夢!”

我們?nèi)说囊路急换馃瞬簧?,外面的火已?jīng)開始滅了,而房梁已經(jīng)開始倒塌。

“寧兒!”

聽到這個聲音,我和裴玦都猛的一震,我只感覺自己的心不可抑制的疼了起來。

裴玦趴在地上開始笑,笑了又開始咳:“哈哈哈,咳咳咳……你和我有什么區(qū)別?越寧,你對我弟弟,不也是利用么?你利用他,殺了他最愛的大哥,你說,咳咳咳……你說他心里又該如何恨你?還是更恨自己愛著你,就像我一樣!啊!咳咳咳……”

我不敢回頭,怕會看到裴景。

只能死死的握著越妍的手,看著地上的裴玦緩緩閉上眼睛,慢慢停止了呼吸。

恨么?愛么?

都不要了吧。

我希望他不要恨我,更不要愛我。

我希望他忘了我,忘了我曾來過,忘了我們的曾經(jīng),忘了我的背叛和謊言。

那樣……

就不痛了。

  

  這本書到這里就完結(jié)了,好舍不得,文中肯定有我思慮不周的地方,或者是沒想起的漏洞,但是親們無怨無悔的陪我到最后,到結(jié)局,真的真的很感動。再次感謝所有關(guān)心和支持此書的讀者們,如果沒有你們,就不會有我這本書出現(xiàn)。

  

  最后再推薦一本我覺得特別好看的書《婚然天成》(http://www.wuxiyongwei833.cn/book/40105),這本書的故事特別精彩,希望和大家分享。

  

  最后的最后,等待我開新書!我愛你們!

 

  《婚然天成》

  

  第一章 讓人崩潰的相親對象

  

  五月的天氣,陰晴不定。

  喬蕊坐在西餐廳靠窗的位置,眼角看著窗外不知何時開始下的漂泊大雨,嘴唇緊抿著,喝了一口茶,又看向餐桌對面,那正在大快朵頤的男人,揉了揉眉心。

  “喬小姐,你一點也不吃嗎?”對面的男人看來三十三四歲左右,此時他正在吃一份意大利面,面條沾了醬汁,糊得他一嘴的又紅又黑,還黏黏膩膩。

  就算有再好的胃口,看到這樣的畫面,也什么都吃不下了。

  喬蕊搖搖頭,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沒那么介意:“我不太餓,楊先生你吃吧。”

  楊先生看了她兩眼,一邊吃,一邊說:“說真的,我對喬小姐你真的非常滿意,我阿姨之前就跟我說過,喬小姐是個大方溫柔的女孩,我現(xiàn)在看了也相信了,要不,我們就正式在一起吧,等到差不多了,就結(jié)婚?!?/p>

  喬蕊臉上的表情有點僵住。

  楊先生還在繼續(xù)說:“我對你真的挺滿意的,你有正當(dāng)工作,金錢方面不會依附我,你也有自己的房產(chǎn),結(jié)婚后我就搬去你那里,我們就有自己的家了,對了,你的房產(chǎn)是在哪個地段來著,如果是市中心就好了,我公司就在市中心,不過要是地方偏遠(yuǎn)也沒關(guān)系,我們就把房子賣了,在市中心買個新的,要不就買輛車代步,車的話,我一直挺有研究的,有幾種車型都挺好的,也不貴,三四十萬左右,雖然也有便宜的車,但是太廉價了,開出去也沒面子,對了,喬小姐,你在大公司工作,月薪夠供車吧,你放心,你的工資供車,我的工資就我們一起用,我每周給你零用錢,我看你吃的也少,也用不了多少錢,到時候我們還能存一些錢,等生了孩子……”

  “楊先生!”喬蕊忍無可忍,咬著牙,打斷他的喋喋不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要不我們下次再聊吧。”

  她說完,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起身離開。

  楊先生急忙叫住她:“喬小姐,說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走了,你等等,你飯錢還沒付呢。”

  喬蕊腳步一定,轉(zhuǎn)頭滿臉鐵青的看著他:“飯錢?”她來這里后,就要了一杯水啊。

  此時,服務(wù)員看他們要走了,拿著餐單過來:“先生小姐,兩位一共消費了兩百三十二元整,請問刷卡還是付現(xiàn)?!?/p>

  “付現(xiàn)?!睏钕壬f完,從口袋里掏啊掏,掏出兩個五十,然后對喬蕊道:“相親當(dāng)然是AA制,這份是我的,剩下的你給?!?/p>

  喬蕊嘴角一抽,氣笑了:“先不說我就喝了一杯水,意大利面和咖啡飲料都是你點的,就算我不小氣,愿意AA,兩百三十二對半,你也該給一百一十六啊,一百塊算什么?”

  楊先生眉頭緊蹙:“你的工資比我高,難道不該多付點嗎?我剛才還說你大方溫柔,原來你這么市儈?!?/p>

  她市儈?

  喬蕊覺得今天出門肯定沒看黃歷,見過奇葩的,沒見過奇葩得這么理直氣壯的。

  服務(wù)員看兩人爭執(zhí)不停,不禁不耐起來:“請問,剩下的錢,哪位買單?”

  “誰吃的找誰買!”喬蕊冷著臉說完,踩著高跟鞋,轉(zhuǎn)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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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jī)同步首發(fā)穿越架空小說《裙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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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 22:58: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