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徐小姐得意地轉(zhuǎn)身離開。

我心下有些恍惚，迷迷糊糊跟著顧斯年坐上了副駕駛。

原來這就是他一直單身的原因？

他心里一直有喜歡的人？

車上傳來淡淡的酒味，顧斯年今晚喝了不少酒。

我通過后視鏡看向他那張出色的臉。

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宋暖暖你清醒一點(diǎn)！

——那個吻就是個意外，夢境就是夢境！

——這樣的男人不屬于你，還是努力搞錢要緊。

——京市房租那么貴，不多存點(diǎn)錢，怎么找人去找司南哥哥。

——京市那么大，也不知道有生之年還有沒有機(jī)會見面。

我深陷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道顧斯年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了我許久。

這一天過得太疲憊，我回家倒頭就睡。

夜里我睡的并不安穩(wěn)。

搖晃的地板，倒塌的房屋，漫天的灰塵。

到處都是坍塌的樓板，鮮血淋漓的斷肢殘骸。

那種被困深淵無人救援的絕望，壓得我喘不過氣。

沒想到時隔多年，我居然又夢到了這樣的場景。

半夜我從噩夢中驚醒，再也沒有了睡意。

第二天我早早來到公司，沒想到顧斯年已經(jīng)到了。

偌大的公司此時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提著兩個禮品袋走進(jìn)了顧斯年的辦公室。

一進(jìn)去，他就死死盯著我，若有所思。

“顧總，這是昨晚的首飾，我已經(jīng)消過毒了，裙子我送去干洗了！”

“這袋是我自己烤的小餅干，謝謝您昨晚替我解圍！”

說完我有些忐忑地看向顧斯年低聲問道。

“顧總，昨晚的事會不會影響公司和徐氏的合作？”

顧斯年搖搖頭。

“不會，徐氏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公司?！?/p>

他將首飾收好，竟是當(dāng)著我的面打開了我做的小餅干。

顧斯年咬了一口，眼神微縮。

他突然湊近我，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

“這是朗姆酒味兒的？你喜歡這個味道？”

我有些訝然，他味覺這么靈敏嗎？

我最愛朗姆酒味兒的各種小零食。

朗姆酒味兒的糖果、冰淇淋。

這款小餅干是我用泡了朗姆酒的葡萄干做成的。

見我點(diǎn)頭，顧斯年激動的站起身快步走到我面前。

他看起來很激動又有些語無倫次。

“你昨晚是不是夢到了地震？”

“那個，你，十幾年前你是不是在汶川……？”

可惜他話沒說完手機(jī)就響了起來。

顧斯年一看來電顯示就立刻接起，顯然對方很重要。

因?yàn)殡x得近，我聽見他手機(jī)里傳出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顧總，您拜托我們找的人有眉目了！”

剩下的話我沒聽清，因?yàn)轭櫵鼓暌呀?jīng)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宋秘書，我今天有急事可能不會回來，麻煩你給大家說一聲！”

“好的顧總?！?/p>

我將地上那塊咬了一口的餅干撿起來扔進(jìn)了垃圾桶，慢慢走回了工位。

他找到那個女孩了，真好！

可我心里為什么有那么一絲絲失落？

還有他怎么知道我昨晚夢到了地震？

他怎么知道我十幾年前去過汶川？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敲了敲自己的頭。

宋暖暖，不要糾結(jié)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賺錢要緊！不然怎么請人幫忙找人？

那天之后為了徐氏的競標(biāo)，整個公司的人都忙碌了起來。

我和顧斯年都各自忙著手頭上的事，也忘了那天沒談完的話。

五月初，顧斯年憑實(shí)力拿下了徐氏集團(tuán)的合作。

還有兩天就是“5.12地震”紀(jì)念日，我請了幾天假去了汶川。

十幾年前我跟著父母來汶川探親，沒想到卻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地震。

我的父母和親人皆在這場地震中遇難，只有我有幸活了下來。

我在地震遺址前放下兩束白菊，然后點(diǎn)燃了一支爸爸生前最愛抽的香煙。

看著飄起的煙圈，我忍不住紅了眼睛。

旁邊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遞來一張紙巾。

我低著頭接過紙巾道了聲謝，沒想到那人又拍了拍我的肩。

我不明所以，一抬頭就見到一張清雋儒雅的臉。

男人朝我溫和的笑笑。

“請問能借一下你的打火機(jī)嗎？我今天忘帶了?！?/p>

我吸了吸鼻子，將打火機(jī)遞給他，轉(zhuǎn)身離開。

走著走著竟不自覺地走到了當(dāng)初那家酒店前。

這里還保存著坍塌后的原貌。

破損的招牌，張牙舞爪的鋼筋。

斑駁的墻皮，暗紅的血跡。

十幾年前的一幕幕再次在我腦海中翻滾。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不停溢出眼眶。

一張紙巾出現(xiàn)在眼前。

“你還好嗎？”

是剛才借打火機(jī)那個人。

我手忙腳亂地擦干眼淚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沒事，謝謝你！你怎么會來這兒？”

這人不會跟蹤我吧？

我朝四周看看，看見周圍還有不少祭奠的人，心下稍安。

大白天的應(yīng)該不會遇到人販子！

男人笑笑。

“我的父母長眠在此，我來看看他們?！?/p>

聞言我瞪大了眼睛，忙問道。

“你也是這場地震的幸存者嗎？”

“是的，怎么，你也是？”

“嗯?！?/p>

“咦，沒想到我們這么有緣?！?/p>

——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司南哥哥？

我不自覺地拽緊了衣擺顫聲說道：“我叫宋暖暖，很高興認(rèn)識你！”

“我叫沈司南，很高興認(rèn)識你宋小姐！”

沈司南！

——難道他就是我的司南哥哥！

我欣喜若狂，心跳的特別快，我按耐下心中激蕩的心情，有些期盼的看向沈司南。

“你好沈先生，請問你還記得地震那天的事嗎？”

沈司南點(diǎn)點(diǎn)頭。

“我當(dāng)然記得！不過……”他看了眼我的腳笑道。

“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聊，在這兒站著說太累了。”

我今天穿了雙厚底松糕鞋，站久了是有些累。

沒想到沈司南這么細(xì)心！

他一定就是我的司南哥哥！

我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他走出遺址，找了家咖啡店坐下。

咖啡剛上，我就迫不及待開口。

“不知道地震那天發(fā)生的事，沈先生還記得多少？有沒有特別記憶深刻的地方？”

沈司南笑而不答。

“我能問問宋小姐為什么對這個話題感興趣嗎？”

我愣了一下，要是我直說，結(jié)果找錯人豈不尷尬。

最后我只能編了個蹩腳的謊言。

“我，我想寫一篇地震親歷者的訪談文章，正好找你收集一些素材?！?/p>

我話音剛落，坐在另一個卡座，和我背對背坐著的人發(fā)出一陣猛咳。

咳嗽聲有些熟悉，可我卻沒時間關(guān)注。

沈司南點(diǎn)點(diǎn)頭，開始娓娓道來。

“我只記得那天我在樓上午睡，床突然搖晃起來，我剛站穩(wěn)樓就塌了。”

“我運(yùn)氣好，摔倒在床邊，我的床和衣柜剛好形成一個三角區(qū)域幫我擋住了落下的樓板?！?/p>

“我在床邊的夾縫中呆三天，最后等到了救援。”

我眨了眨眼繼續(xù)問道。

“那你在等待救援期間有遇見別的幸存者嗎？”

沈司南搖了搖頭。

“沒有，那時候我意識已經(jīng)模糊了，我還以為自己會死，沒想到最后得救了?！?/p>

聽完沈司南的話，我滿心遺憾，臉上的失落怎么都掩蓋不住。

“看宋小姐這么失落，看來你要找的人不是我?！?/p>

我有些囧，只能朝沈司南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嗎？”

沈司南溫柔地笑道。

“還好，那我能聽聽宋小姐的故事嗎？”

沈司南的目光澄澈又認(rèn)真。

我拒絕的話卡在喉嚨里，怎么都說不出口。

反正只是一個陌生人，跟他分享一下我的故事也沒什么。

我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天的事。

地震來的太突然，當(dāng)時只有十三歲的我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

等我再有意識時，酒店已經(jīng)塌了。

我被困在黑暗的縫隙里，全身都疼。

我想挪動身體，左腿卻被什么重物壓住了，一動就鉆心的疼。

我喊了一聲爸爸媽媽，卻根本沒有人回應(yīng)。

我被嚇哭了，可任憑我怎么哭都沒人回應(yīng)。

直到一道虛弱的男音從對面?zhèn)鱽怼?/p>

“別哭了，保存體力，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他就是司南哥哥。

被埋在廢墟下的那三天，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

中途我崩潰過，沮喪過，甚至一度放棄生的希望。

是司南哥哥一直安慰我，鼓勵我。

當(dāng)我餓的時候，他就讓我想象自己愛吃的東西。

當(dāng)我渴的時候他會通過僅有的縫隙，將他僅有的一瓶礦泉水遞給我喝。

靠著那瓶水，我們撐了整整三天。

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總算等來了救援。

可惜我沒能見到他的臉，只記得恍惚中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司南。

聽完我的講述，沈司南眉眼溫和地看向我。

“難怪宋小姐聽見我名字的時候反應(yīng)那么大。”

“看來我跟宋小姐還挺有緣，不知道宋小姐介不介意加個微信？”

結(jié)束回憶，我正準(zhǔn)備開口，身后突然傳來推拉凳子的刺耳摩擦聲。

身后的人突然站起，繞過隔斷走到我身邊。

“她介不介意我不知道，但我介意！”

說完他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我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顧斯年，腦子有一瞬間斷檔。

——他為什么會在這兒？

“顧總，你這是？”

“這位先生，放開宋小姐！”

沈司南正欲將他攔下，我忙朝他擺擺手。

“抱歉沈先生，這位是我老板，我先跟他出去一下。”

顧斯年一言不發(fā)將我拉到了酒店遺址前。

他按著我的肩，眼眶通紅，像是忍受著滔天怒火。

“宋暖暖你是傻子嗎？你怎么連一個名字都會記錯？”

“斯年記成司南，你年紀(jì)輕輕就老年癡呆了嗎？”

我：？

——什么情況，顧斯年在說什么？

——什么斯年記成司南……

顧斯年一手掐住我的下巴，惡狠狠地說道。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才是你要找的人！”

我：！

——靠！顧斯年才是當(dāng)初救我的小哥哥？

我心里的疑問一個接一個，可顧斯年顯然不想現(xiàn)在給我解答。

他俯身吻住了我的唇。

柔軟溫?zé)岬挠|感，不斷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

我的腦子瞬間宕機(jī)。

一吻結(jié)束，顧斯年苦笑一聲。

“總算安靜了！”

“你心里先不要想別的，先聽我說完！”

“宋暖暖我告訴你，我才是那天跟一起被埋在這里的那個人！”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了十幾年！”

“你不是叫蘇暖嗎？為什么現(xiàn)在又叫宋暖暖，嗯？”

最后一個嗯字他咬的特別重。

我看著這樣的顧斯年只覺得頭皮有些發(fā)麻。

我摸了摸自己有些紅腫的唇，低聲說道。

“爸爸媽媽去世后，爺爺奶奶嫌我是個女孩不愿意養(yǎng)我！”

“是外公外婆將我接了過去，后來我換了戶口才成了我媽媽的姓?！?/p>

說完我有些不敢置信的問了一句。

“顧斯年，你真的是小哥哥？”

顧斯年失笑。

“你還不信？”

說完他用左手拉住我的右手，點(diǎn)了點(diǎn)我的手指。

這熟悉的頻率，熟悉的觸感。

我突然就紅了眼睛。

真的是他！

當(dāng)初我們住兩隔壁，從沒打過照面。

沒想到地震時我們僅有一墻之隔。

我們二人伸長了手剛好能碰到指尖。

當(dāng)初為了保持清醒，我們除了說話和遞水，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對方的指尖上輕點(diǎn)！

這是屬于我們兩人的摩斯密碼。

敲一下表示我在。

敲兩下表示渴了。

敲三下表示害怕了。

每當(dāng)我害怕的時候顧斯年都會緊緊抓住我的指尖給我力量！

淚水模糊了雙眼，我緊緊抱住顧斯年大哭起來。

“是你！真的是你！我終于找到你了！”

好不容易心情平復(fù)，我突然想起好像忘了一個人。

——糟糕，沈司南還在咖啡廳等我！

顧斯年面色不虞地說道。

“宋暖暖，我還在你面前，你怎么可以想別的男人？”

我臉色爆紅，又覺得很囧。

——為什么顧斯年會知道我在想什么??！

——這么說話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顧斯年聳了聳肩。

“那天救了你之后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能聽見你的心聲，還能進(jìn)入你的夢境。”

我大驚！

“你！你！你知道我都夢到過什么？”

顧斯年紅著臉傲嬌道。

“當(dāng)然，你夢到喪尸那晚我拉著你跑了一夜，累死我了！”

“第二天就夢到你親我！你說你是不是早就對我有想法了！”

我大方承認(rèn)。

“嗯，當(dāng)初我進(jìn)公司就是因?yàn)槟汩L得好看！”

顧斯年好似不相信我是個看臉的人。

“那你說是我好看還是那個沈司南長得好看？”

我瞪大了眼，——這種飛醋也能吃？

顧斯年不依不饒道。

“我告訴你宋暖暖，你別想別的男人！”

“你在夢里把我當(dāng)男模吃干抹凈了，別想耍賴！”

“還有當(dāng)初你自己說還沒談過戀愛，要是活下來要跟我談戀愛的，別想不認(rèn)賬！”

我搖搖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yáng)。

“認(rèn)賬，我只想跟哥哥你談戀愛！”

顧斯年紅著臉捧住我的臉說道。

“宋暖暖，你知道我為什么要研究救援機(jī)器人嗎？”

“我希望如果再遇到這樣的天災(zāi)，我能盡自己最大的力量救下更多的人！”

我看向顧斯年主動吻向他的唇。

半小時后我們跟沈司南道別，坐上了回程的車。

直到顧斯年將我送到我家樓下，再次俯身吻住我，我才驚覺這真的不是一場夢！

那晚之后他再也讀不到我的心，一切重回正常。

我們都覺得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著我們再相逢。

那天之后我不僅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哥哥，還收獲了一個粘人精男友。

誰能想到平時高冷的不行的顧斯年，一回家就粘人的很。

吃飯跟著、打掃衛(wèi)生跟著、就連你上廁所都恨不得守在門口。

直到我答應(yīng)他的求婚，他才恢復(fù)正常，樂呵呵的去準(zhǔn)備婚禮了。

我還記得徐小姐收到我和顧斯年結(jié)婚請?zhí)麜r那驚訝的神色。

嗯，很爽，哈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