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免費
作者:遠山覓海潮|發(fā)布時間:2023-04-11 15:31:26|字?jǐn)?shù):4959
正文:
我的青梅竹馬對我百依百順、百般照顧。
本以為是郎君有意,但當(dāng)我漸漸心動時,他卻帶回來了一個貌美的姑娘:
“我要和她一起去江南?!?/p>
……
“師兄,我不要和連昱一組,他可臟了!”扎著羊角辮的小崽子說著天真又傷人的話,“他肯定和他娘一樣臟!”
被圍在中間的小男孩低著頭一言不發(fā),俊秀漂亮的臉上沾著塵土,不合身的弟子服洗得發(fā)白。
我咬著自制的糖葫蘆路過,嘻嘻一笑,反擊道:“好臭啊,誰在拉屎?”
幾個師兄弟面面相覷:“沒啊,沒聞到啊?”
“可我看到有人嘴里在噴糞?!?/p>
說著我大搖大擺地走了,沒人敢奈何我,我也從始至終沒多給連昱一個眼神。
我聽說過他。
十一二歲的年紀(jì),我偷雞耍猴,不學(xué)無術(shù),而他,長得精致漂亮,又勤學(xué)劍法,比之同齡人遠勝一籌,可沒有人搭理他,甚至還會孤立他。
因為他母親是青樓名妓,父親不詳,而我爹娘是戰(zhàn)死的正義俠士。
山門的生活無趣又悠閑,一點八卦隨著風(fēng)就傳得漫山遍野,所以常有年長的師兄帶著年幼的師弟一起欺負他。
雖然我劍術(shù)并不多精湛,但我有護短的大師姐撐腰,所以我在山門里活得比他逍遙自在多了。
后來,我們組隊下山歷練,我主動站到了他旁邊。
“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彼抗鉀]有落到我身上,仿佛不是在和我說話。
“你想多了,我只是圖你話少肯干?!蔽曳藗€白眼。
他沉默地往前走,衣領(lǐng)后突然掉出張紙團,在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前,我已經(jīng)拾了起來。
畫的一群豬圍著一個胸部有倆瘤子的人。
連昱臉色難看地一把搶過,撕了個粉碎。
嘖嘖,這群小男人可真惡毒。
“肖月池,別亂看別人的東西!”
他面色難堪,不欲再和我多言,轉(zhuǎn)身就走。
“與其沖我發(fā)火,不如把畫這畫的人打一頓?!?/p>
連昱身形一頓。
我繼續(xù)挑釁道:“有本事對我大呼小叫,沒本事給你娘爭口氣啊?”
連昱猛地轉(zhuǎn)過身,拳頭攥緊,臉色漲得通紅:“你懂什么!我不像你,出身清白,還有大師姐疼愛!師傅收留我大恩大德,我不愿給他惹事!”
“況且我又沒有證據(jù),怎么證明是那些人干的!”
他爆發(fā)完立馬像泄了氣的皮球,又垂下了眼睛。
“你真笨,你沒證據(jù),他們也沒證據(jù)啊?!?/p>
在他呆愣愣的眼神里,我笑得活潑可愛。
后來,我們經(jīng)常被分到一起下山,他總會臭著一張臉站到我旁邊,讓我明顯感覺到他過分挺直的背板,和一縷青松味。
“你和我一起,不怕被別人說閑話嗎?”他板著臉,問得很認真。
“怕什么,他們說你,你也說他們,比誰會說?!闭f著我還給他舉了例子。
他悶悶地憋出幾字:“造謠不好。”
他就是太好欺負了。
在我堅持不懈地教導(dǎo)下,連昱終于學(xué)會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guī)е龟J弟子院,鬧得雞飛狗跳。
后來,聽說有人半夜睡著睡著床上出現(xiàn)了毒蛇,有人拉屎被人踹了一腳掉茅坑了……
他們說他是瘋狗,碰他一下就咬下你一口肉來,還是偷偷摸摸地咬,沒人找得出證據(jù),告到師傅那邊,人家頂著一張可憐可愛又被揍過的臉,半點虧也沒吃。
我聽著傳言笑得牙齦都露了出來。
漸漸地,沒人敢欺負連昱了,他想了半天,探究地看著我:“肖月池,是不是你……把他們打服了?”
他竟覺得我有這本事!
我傻笑片刻,義正詞嚴(yán)道:“是你自己做的,他們這些小人往往欺軟怕硬,你只要看起來不好惹,他們自然不敢再對你怎么著。”
連昱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似乎被我的聰慧所折服,半晌眼睛彎彎地笑了起來,輕輕“嗯”了一聲。
連昱為報答我的大恩,甘愿做了我的小跟班,包攬我懶得做的山門任務(wù),還帶我讀書練劍,比師傅還要負責(zé)。
他會攢錢給我買糖吃,會幫我縫補破了的衣衫。
我享受著他的照顧,仿佛一切都這么理所應(yīng)當(dāng)。
歲月一晃而過,我十七歲那年,山門大比,十六歲的連昱拔得頭籌。
我坐在大師姐身側(cè),看著幾個師兄為他拍手叫好,說他為山門男弟子爭氣,仿佛曾經(jīng)的袖手旁觀和落井下石都不曾存在。
我感慨了一句,大師姐笑道:“男人就是這樣,明明自己的嫉妒到睡不著,卻要把‘嫉妒’這兩個字弄成女字旁?!?/p>
演武臺上的連昱似乎遠遠地看了過來。
自那日之后,連昱變成了山門的風(fēng)云人物,容貌俊美,武功高強,受盡追捧。沒有人再提過去,仿佛被欺辱過的連昱、瘋狗一樣的連昱從來沒存在過。
連昱的幾個師兄自作主張給他擺了慶功宴,幾個小師弟推搡著他去參加。
連昱就像我私藏的寶藏,突然被所有人發(fā)現(xiàn)了一樣。
我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我把這種情緒歸結(jié)為羨慕,羨慕他能這么耀眼。
慶功宴上,我在說著“恭喜”的人里面一眼就認出了以前帶頭欺辱連昱的。
我毫不猶豫舉著酒杯過去敬酒,麻利地把瀉藥下進了他們酒杯里。
一抬頭,看到連昱正對著我笑。
我臉一紅,連忙扭過頭。
別誤會,純粹是做壞事被抓包,有些不好意思。
“月池師姐,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個轉(zhuǎn)交給連昱師兄……”
新來的小師妹雙手絞著衣擺,一副小女兒家嬌羞的樣子。
“你為什么不自己給他?”
“連昱師兄雖然人看著和善,不過他從來不收女孩子的東西?!毙熋靡浑p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眼里閃過一絲羨慕,“但他會收師姐你給的東西,大家都說月池師姐你和連昱師兄是青梅竹馬?!?/p>
我什么時候給連昱送過東西?不都是他送我的嗎?
在小師妹的提醒下,我勉力從記憶深入扒拉出來一件似乎發(fā)生過的事情。
那是有一年歲末,我剛到拿到山門補貼,但負責(zé)發(fā)放的弟子搞錯了,給了我男弟子服飾,于是我隨手給了連昱,畢竟他之前年年都被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苛扣。
不過是兩套門派弟子服和一些傷藥,這也算回事嗎?
我看著手中精致的荷包,瞥見小師妹手指上的傷痕,嘆了口氣接下了這活。
我在連昱的小院里等他。
手里這荷包燙手,卻不能丟了了事。
夕陽西下,連昱終于回來了。他俊美的臉在夕陽下鍍上了一層金光,怪不得那么多師妹師弟喜歡他。
我掏出荷包遞過去,他神色驀地僵住,臉上隱約有些發(fā)紅。
他看向我的眼睛里,明明滅滅,似有一簇小小的火苗。
“小師妹托我轉(zhuǎn)交的。”
隨即,滅了個干凈。
“那就勞煩月池師姐替我還回去?!?/p>
傾慕連昱的弟子越來越多,但連昱明明確確說了自己出師前不會定終身,更不會結(jié)一時歡好。
好多人知道我和連昱關(guān)系不錯,但從來不會多想。
很顯然,他們都覺得現(xiàn)在的我配不上連昱。
“月池師姐貌若無鹽,連昱師兄肯定只是把她當(dāng)兄弟?!?/p>
“連昱師兄要真對她有意思,早就成了。”
整個山門的人都覺得我配不上面若桃花的連昱,可能是因為對我足夠放心,師妹們還會經(jīng)常托我轉(zhuǎn)交禮物,其中還不乏一些師弟,師傅甚至?xí)iT安排他和我一起出任務(wù),讓他帶好我。
我懷里抱著精致的腰封、要價不菲的點心,蹲在河邊,看著自己水中的倒影——
不小的臉盤子,臉上幾顆紅紅的痘,眉毛有些稀疏……也沒多磕磣啊。
只能怪連昱長得太好看了。
只有大師姐和我說,連昱這人看著和善,其實敏感偏執(zhí),勉強可以交友,但萬萬不合適更進一步。
這話說的,人家也不愿意和我更進一步啊。
有一次下山的時候,正值七夕。
攤位前,我把牛郎的面具戴在自己臉上,連昱無奈地笑了下,伸手去拿織女的,被我攔住,往他臉上扣了個老黃牛的。
“你真是……”
“織女是天上的仙女,牛郎配不上?!蔽也嬷f理,“他和老黃牛比較配。”
連昱露出的耳朵在煙火映照下似乎紅了。
不知道他在害羞什么東西。
他輕咳了兩聲道:“你可不能對別的男人這樣?!?/p>
哪樣?
見我一臉疑問,連昱無奈地搖了搖頭。
后來我們找了一處荒廢的屋子,爬到房頂上,喝著小酒看著煙火,賞著月。
連昱掏出一只玉雕的小老虎,精巧玲瓏。
我呆愣愣地看著他把小老虎放到我手里。
七夕送我禮物,他什么意思?
“提前祝你生辰快樂。”他說道,“你下個月過生辰,我應(yīng)該趕不回來了?!?/p>
手里的小老虎頓時不可愛了。
不過后來知道,這是他親手雕的,我還是珍之重之地放了起來。
外出游歷的師傅回來了,又帶回來一個師弟。
但這個小師弟和之前的都不一樣,他十六七歲的年紀(jì),玉帶錦袍,又惹了好多小師妹芳心暗許。
據(jù)說那是個皇子,被后娘送來修行的。
寥寥幾句話仿佛出自話本,又惹了好幾朵花兒垂憐。
我為了和師妹們打成一片,也隨大流地表達了對新師弟的欣賞。
新師弟來惠生堂領(lǐng)物資時,正輪到我當(dāng)值,他接過物資,突然掏出一卷書:“聽聞月池師姐歡喜話本,這是我家藏私,還請笑納?!?/p>
不知何時來的連昱竟當(dāng)著我的面推開了新師弟遞來的書。
“王府藏書,月池師姐不敢收?!边B昱笑得禮貌又強硬。
理是這個理,但我何時說過我不敢的?
新師弟笑容里帶上了三分委屈:“此書是我特地為月池師姐尋來的?!?/p>
我瞥了眼書名,心癢難耐。
連昱冷笑一聲道:“敬謝不敏。”
我理智壓過情感,勉強扯出一抹笑來:“多謝師弟,我近日雙眼生疼,不便看書了?!?/p>
新師弟終于走了,連昱突然道:“你可知他為何要送你書?”
他聲音似壓抑著怒氣,我愣了愣還沒回答,又聽他道:“你當(dāng)真以為他喜歡你?”
“他是永安王府嫡子,母族現(xiàn)今沒落,他來江湖門派可不是為了談情說愛的?!?/p>
連昱皺著眉頭,薄唇一張一合吐出了一堆話,完全沒了平日風(fēng)度翩翩的樣子,倒和當(dāng)年那個對著我牙尖嘴利的男孩重合上了。
怎么不可能喜歡我?
你不喜歡我,就覺得別人也不會看上我?
我氣得一腳踹過去,把他掀翻在地。
他躺在地上,秀發(fā)凌亂,兩只桃花眼眨巴眨巴看著我,呆愣愣說不出話來。
過不久,連昱整了整衣衫走了,但他衣冠不整從我辦公地方出來的樣子,還是被人看到了。
有人說,是我仗著身份強逼于他,也有人說,我倆青梅竹馬、情難自禁。
我聽得尷尬萬分,但心里竟有些隱秘的歡喜,直到聽到有人說——
“月池師姐那模樣誰會喜歡,也就比大師姐長得好看了些?!?/p>
“我看那連昱是隨了他娘的行當(dāng),繼承了他娘的衣缽,在做買賣呢!”
“哈哈哈……”
我不客氣地賞了他們?nèi)^,直到把人打得鼻青臉腫。
連昱來的時候,他們正在跪地求饒,說再也不說連昱壞話了。
連昱面色復(fù)雜地看著我。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為了你出頭?!?/p>
他薄唇抿了抿,深深看了我一眼。
晚上,他帶著傷藥來尋我。
我把手背到身后,我以為他白天并沒有發(fā)現(xiàn)。
“你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連昱強硬地拉過我的手臂,看到我手背上紅彤彤的傷口。
看著我別過臉不愿說話,他長嘆了一口氣:“月池,我知道你是為了我,但我不需要你這樣?!?/p>
不需要我了?
是啊,他早就不是當(dāng)年的連昱了。
眨眼又過了一年,連昱在我的“庇護”下,沒人敢再非議他的出生。
他桃花不斷,卻仍然形單影只。
開春,二師兄帶隊,帶著年滿十六的我們北上太華山歷練。
太華山一練結(jié)束,我們就算出師了,是回山門還是執(zhí)劍天涯,從此海闊天空任魚躍。
臨行前,按照山門傳統(tǒng),要在平安樹上掛下離別語。
剛滿十六的小師妹問我,準(zhǔn)備寫給誰。
不是寫給山門的嗎?
她搖搖頭告訴我,現(xiàn)在都流行寫給重要的某個人。
“你準(zhǔn)備寫給誰?”連昱不知何時走到我旁邊。
我想都沒想:“自然是寫給大師姐?!?/p>
我自小就是她辛苦帶大的,我的開蒙是她親自帶的,我的劍法也是她教的。
鬼使神差地,我隨口反問道:“你呢?”
連昱別過頭,把那信折了又折塞進了香囊中,一踮腳飛上樹梢,把它掛在了最高的枝頭上。
隨即轉(zhuǎn)身就走,從始至終一言不發(fā)。
太華山一行,路途遙遠,路上有師兄找到了人生伴侶,約定歷練結(jié)束便回來娶她過門,誰知才過了兩三個村鎮(zhèn),又尋到了摯愛,許下一模一樣的承諾,再做依依惜別。
小師妹瞧見,不齒道:“真是個負心漢!”
另外幾個師妹附和,見我不言,小師妹疑惑道:“師姐難道不覺得師兄這樣做不對嗎?”
連昱聞言看了過來。
自然是不對的。
天下男子不就是這樣嗎?
就從我以前喜愛的話本里看,窮書生尋的不是高門小姐就是美貌精怪,他們肆無忌憚地意淫著,還要讓女子附和著、爭相吹捧著,說那是感人至深的愛情。
我已經(jīng)對這樣充滿男子癡心妄想的話本失去了興趣。
過不久,連昱尋了過來,他笑得斯文:“你對師兄倒是寬容,莫不是也對他情根深種?”
他是怎么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我一時無語。
而他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幾日后,離隊半日的連昱帶著一個姑娘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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