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免費(fèi)
作者:滿歲年糕|發(fā)布時間:2023-05-08 09:12:59|字?jǐn)?shù):4216
我是風(fēng)月樓里的頭牌,
拍賣當(dāng)晚 ,是顧念山救我于水火。
他尊重我愛護(hù)我,還說要以正妻相許,我也滿心歡喜以為良緣將近。
直到他把我?guī)Щ亓司┏牵?/p>
我才知道顧念山居然是當(dāng)朝太子。
而他帶我離開,也是他層層算計中的一環(huán)。
……
我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顧念山竟然是太子???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可是他如今受了傷,一直在前面的馬車上讓太醫(yī)照顧,所以我暫時無人能問。
我有些擔(dān)憂,因為他的傷是為我而受,可心里同時又有些忐忑不安。
畢竟我是個被賣到青樓去的外室之女。
普通人都瞧不上,更別提皇家的太子了。
我攥緊了手,心聲如雷,不知道自己會面對什么。
半年前,我并不知道他是太子。
所以他把我從風(fēng)月樓帶出來時,我也絲毫沒有收斂自己的市民氣。
他也不追究。
但此刻卻不一樣了。
我僅僅是因為好奇地透過被風(fēng)吹起的小縫隙里看一看聞名遠(yuǎn)揚(yáng)的京城時,對面那位嚴(yán)格到變態(tài)的傅嬤嬤像是知道我在做什么一般,立馬睜開了眼。
她睜著一雙古井無波的眼,說了我這半月來聽得最多的話:“蘇姑娘,你是殿下身邊的人,多少還要注意些規(guī)矩?!?/p>
除了這些,連我吃飯喝水的姿勢她也要說上一說。
可我都聽了進(jìn)去,也照著做。
因為我以為我足夠聽話,他們就能讓我去看看顧念山,或者他能來看看我。
但事實卻是,我在東宮又住了半個月,也沒瞧見他半分影子。
太子沒瞧見,太子妃徐知知卻先見到了。
她跟顧念山不一樣,顧念山很紈绔,紈绔到我第一眼見到他時,以為他同常來風(fēng)月樓消遣的那些公子哥兒沒什么不同。
但徐知知,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她同傅嬤嬤很像,古板又規(guī)矩。
我身上還穿著顧念山在揚(yáng)州時給我買的衣裳,水藍(lán)色的束腰襯得我盈盈一握,這讓我在看見徐知知時很是沒有底氣。
畢竟現(xiàn)在看來,她是正室,而我只是一個沒名分的被帶回來的女子,如此打扮,在她看來,或許會有失體統(tǒng)。
許是瞧出來了我的驚慌,她問:“可是在瞧太子在哪里?”
被她說中了心思,我有些臉紅。
徐知知擺了擺手,讓所有人都先退了出去。
她親手給我倒了一杯茶,溫聲細(xì)語地說:“太子這會兒正跪在皇后宮門前面,這是他跑出去又帶你回來的代價?!?/p>
我一驚,也實在沒想到顧念山能為我做到這一步。
徐知知收了手,臉上帶著我在無數(shù)個貴女身上見到的驕傲,但卻不是自傲。
“太子心悅你,還把你帶回來,又早早地把我叫過去托我?guī)兔?,我便知道有些事你也是一定要知道的?!?/p>
顧念山的處境并不好。
他是先皇后陳氏所出,兩歲母親去世后,陳家為了保護(hù)宮里的皇子也為了自家的地位,將小陳氏送進(jìn)了宮里,這位雖說也是陳家的嫡女,但是是寵妾所生自幼養(yǎng)在嫡母名下的,陳夫人為了自己的外孫,在小陳氏進(jìn)宮前便給她灌下了絕子湯。
但就是這個做法,使得顧念山處境越發(fā)艱難。
小陳氏把恨意轉(zhuǎn)移到他身上,但又是自己親手帶大,她是又愛又恨,顧念山但凡有一點脫離她的控制都不行;
而皇上雖然對先皇后有情,但這么多年過去了,宮里又有那么多漂亮鮮活的妃子,早就淡了。
陳家看出來了,便連著小陳氏一起逼著顧念山往眾人信服的太子形象走。
可顧念山偏偏不如他們的意,整日逗鳥逛街,沒有做一件正事。
娶了徐知知一年后,東宮還是無所出,小陳氏便從宮里派來了美人,讓人捉著顧念山圓房,他就是因為這個才跑的。
雖說處境難,但畢竟是有人護(hù)著顧念山的。
我便松了口氣。
抿了抿嘴問道:“娘娘,那您跟太子……?”
徐知知笑了笑,“合作關(guān)系罷了?!?/p>
“他幫我從徐家接出來,我?guī)退麘?yīng)付皇后?!?/p>
我松了口氣,生怕自己成了他們二人之間的第三者。
因為我認(rèn)識顧念山時,他并未說起自己已經(jīng)有了夫人。
徐知知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一般,解釋說:“太子對我來講,更像是我的弟弟。”
我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
徐知知卻是像個查戶籍的,一定要問個清楚,“那你呢?我查過你的身世,你為什么會流落到風(fēng)月樓去?”
說實話,在碰見顧念山之前,我一直以為當(dāng)外室沒什么不好。
倒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我阿娘對我的耳濡目染。
她是我爹的外室,沒名沒分,還生下了我,把我養(yǎng)到這么大也沒敢讓家里的夫人知道。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我爹是上門女婿,揚(yáng)州太守家的大姑娘便是她的妻子。
但我爹心懷遠(yuǎn)大,表面是好父親好丈夫,背地里的私生女都已經(jīng)十六歲了。
而作為私生女的我,也并未收到多少的關(guān)愛。
因為我娘認(rèn)為我爹沒把她接進(jìn)門的原因便是我不是男孩,又給我取了名喚蘇念顰,說是我爹時時刻刻都會想著她的一顰一笑。
幼小的我第一次聽她說這話時,看著她的目光滿是擔(dān)憂,并且打心底覺得她病了。
她也的確是病了,整日傷感悲秋,見人就是落淚,最開始哭著說:“顰兒,你阿爹馬上就會接我們回去的,到時候你就是有身份的小姐了?!?/p>
然后我爹一來,她就眉開眼笑了。
又等了幾年,她又開始讓我學(xué)起打扮來,鄰居的王大娘勸她:“好好的姑娘,別教的不三不四的?!?/p>
我娘啐了她一口,拉著我進(jìn)了門,笑著說:“顰兒,別聽她胡說八道,我們女子的依仗便是男子,你身段好漂亮了,人家才會待你好,你瞧阿娘,就算是外室不也過的衣食無憂?”
我不知她是在洗腦自己還是因為我年紀(jì)漸長,她也人老珠黃,眼看著我爹來的時間越來越少,她也不得不開始為自己打算,若是我能有個好價錢,她未來也算有依仗。
哪怕是把女兒送去給人當(dāng)外室。
可她到底也沒如愿。
太守府的夫人找上門來時,直接就將她亂棍打死了,臨死前她嘴里還念著我爹,半點沒想過我的下場會如何,而我心里最后的那點情分也隨著到風(fēng)月樓的第一天散了。
我爹并沒有來找過我,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托人告訴我,不要再把這件事傳出去了,會影響他的仕途,又給了我五十兩銀子作為封口費(fèi),我坐著看了好久,把那五十兩銀子包起來扔到了河里。
那時的我已經(jīng)是風(fēng)月樓的頭牌了,我長相漂亮,又會讀書寫字,樓里的媽媽不舍得把我就這樣賣出去,便營造了好些天的聲勢開了一場拍賣會。
但無人敢買。
因為太守夫人發(fā)了話,誰敢買便是跟太守府作對,她就是希望我,一輩子都被困在風(fēng)月樓里,千人騎萬人睡。
顧念山便是那時候出現(xiàn)的,他買下了我。
他叫我阿顰,語氣溫柔,可就是這樣的好讓我有些著急,于是我想把自己給他,將一切變成定局。
可顧念山慌了神,閉著眼手忙腳亂地把我的衣服拉了上來。
他說:“阿顰,你別這樣?!?/p>
我盯著他通紅的耳朵問:“為什么?你不喜歡我嗎?”
顧念山搖了搖頭,又脫下自己的外衣給我披上,“不是的,這個事要我們成親后,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才能做?!?/p>
我又問他:“我們會成親嗎?”
不會的吧,我這樣想著。
可顧念山卻笑著說:“會的,我家里……家里只有位姐姐,到時候讓她給我們證婚。”
他神色認(rèn)真,語氣堅定,讓我不由自主相信了。
但他帶我走,自然也得罪了太守府。
我爹的夫人極為狠心。
她帶著人找上門來時,顧念山攔在了我身前。
“你們這是做什么?”
蘇夫人笑了笑,“怎么?你當(dāng)初在風(fēng)月樓買下她時,不知道會有今天?”
顧念山一臉的不知所以,但蘇夫人是鐵了心給我們一點教訓(xùn),他雙拳難敵四手,又要護(hù)著我,更是多挨了不少打。
若不是那時候傅嬤嬤帶著人來,恐怕事情的發(fā)展就更加難以控制了。
傅嬤嬤是先皇后走后唯一留在他身邊的人,見我的第一眼,她仔細(xì)打量了我好久,最后只說了一句:“罷了,殿下選了她,就讓她跟著吧?!?/p>
于是才把我?guī)Щ亓司┏恰?/p>
徐知知聽完點了點頭,“無礙,蘇家會為這件事負(fù)責(zé)的?!?/p>
怎么負(fù)責(zé),她卻是不說了。
她起身看了看外面,轉(zhuǎn)身說道:“不過傅嬤嬤說的沒錯,殿下選了你,那就是因為你好,所以倒不用妄自菲薄,日后跟在殿下身邊,大大方方地就好,東宮你主內(nèi)我主外就好?!?/p>
這話是那個意思又不是那個意思。
徐知知說完也有些苦惱。
話音剛落,顧念山的聲音便傳來:“徐知知你干嘛呢?說這話是挖我墻角?”
徐知知不雅地翻了個白眼,看著我的目光帶著憐憫,“我就算著他該回來了,才請你來,我先走了,也難為你了,能忍住他的脾氣?!?/p>
說罷,徐知知便離開了,姿勢優(yōu)雅但又有速度。
我有些訝然。
因為顧念山下一秒見我便是彎著膝蓋,苦兮兮地說:“阿顰,快來幫幫我,我膝蓋好疼?!?/p>
對了,這才是顧念山。
哪怕頭被樹上的葉子掉下來打了都要我安慰的顧念山。
我嘆了口氣,走過去扶著他坐下。
顧念山看了我一會兒,問:“阿顰,你沒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我抬頭看向他,“太子妃剛剛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p>
他一時沒有回答,只是抬手輕輕碰了碰我的手指,一觸即退。
“太子妃是個好人,但脾氣有些一板一眼的,你要是說不過她或者她欺負(fù)你,你來找我。”
我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說家里就一個姐姐嗎?”
顧念山這才想起來那晚說的話,臉上浮起一層薄紅,“那是你那晚……”
他沒有說下去,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才說道:“你待久了就知道為什么我說她是姐姐了。”
想了想又舉了個例子,“她就是年輕版的傅嬤嬤。”
我一愣,這倒是沒有看出來。
顧念山又開始傻樂,“不過徐知知她護(hù)短,她找你來,就證明把你當(dāng)自己人了,過幾天皇后召你們進(jìn)宮,我也放心些?!?/p>
在揚(yáng)州長大,覺得太守已經(jīng)是大官的我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倒是徐知知就真如顧念山說的那樣,從要進(jìn)宮前就開始教我規(guī)矩,走路坐姿甚至連端茶喝水的姿勢也要嚴(yán)格要求。
顧念山見我辛苦,鬧得徐知知不勝其煩,甚至喊了他的名字。
“顧念山,你再說一句,我明日就帶著蘇念顰回徐家?!?/p>
我與顧念山皆瞪大了雙眼,顧念山更是氣的反問:“你回就回,把阿顰帶上干嘛?”
徐知知冷笑一聲,“她這么好的姑娘,跟你在一起,我不放心?!?/p>
說實話,我有些害羞。
因為長這么大,風(fēng)月樓的媽媽說我漂亮,指定男人喜歡,蘇夫人只會罵我小賤人,而我娘想著讓我跟她一樣做別人的外室。
只有徐知知,她說,你這么好的姑娘。
我微紅著臉對顧念山說:“你快走,別耽誤我跟著娘娘學(xué)規(guī)矩。”
顧念山見我臨陣倒戈,氣上心頭,惱怒地指著徐知知說:“你等著,徐知知,我拿你沒辦法,自然會有人收拾你?!?/p>
徐知知不屑:“來就是。”
顧念山便氣勢洶洶地出去找人了。
我跟徐知知對視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進(jìn)宮那天,徐知知神情淡定,她說:“念顰,你只需坐我旁邊就好,其他的我來應(yīng)對?!?/p>
我捏緊了手。
也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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