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收費(fèi)
作者:山橘月|發(fā)布時間:2023-05-18 17:31:34|字?jǐn)?shù):8392
雖然是親兄弟,但是穆霆宣的臉跟穆云舟只是神似。
相比較而來,程千宇跟穆云舟最像。
但是此時的夜色下,穆霆宣像是另一個穆云舟。
所以自然跟程千宇也像。
程千宇誤會了。
穆霆宣一把拍下程千宇指著我的手,揪著他的領(lǐng)子。
向來端莊穩(wěn)重的男人,此時竟然像是一頭被惹怒了的獅子,惡狠狠地威脅程千宇。
“我再看到你傷害顏寧一次,程家就等著破產(chǎn)吧!”
“滾!”
穆霆宣剛松手,程千宇連滾帶爬地離開了海岸。
我怔怔地看著穆霆宣,“你就不怕程家的報復(fù)嗎?”
穆霆宣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抬手扶了一下眼鏡。
透明的鏡片下,隱藏著無法讓人看清的情緒。
他重新恢復(fù)了從前的儒雅,開口便讓人噤聲:“他是京圈太子爺?顏寧,我可是一整個京圈?!?/p>
他脫下了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觸感溫?zé)帷?/p>
“這里風(fēng)大,很冷。這個時間點(diǎn),學(xué)校你肯定回不去了,我送你去公寓吧。”
“你怎么在這里的?”
坐在車上,我忍不住開口。
穆霆宣的側(cè)臉冷峻瘦削,抿緊了唇,不說話的時候像是一幅冰雕。
“路過,正好看到了。上一次在那里的時候,他害得你差點(diǎn)淹死。”
“為……”
我還沒問完,就被他打斷。
“我答應(yīng)過阿舟,要照顧好你?!?/p>
路遇紅燈,他停下了車,跟我對視著。
眼神里流露著說不明的情緒。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此后,竟是一路無話,一直到公寓樓下。
我打開門,還沒下車,穆霆宣的話從背后傳來。
“顏寧,我長得跟阿舟也很像,你想要替身,可以找我。”
我跳下了車,落荒而逃。
這個公寓,是穆云舟的公寓。
他從前在錫州大學(xué)上學(xué)的時候,穆霆宣買給他的。
離學(xué)校不遠(yuǎn),方便他在學(xué)校住得不習(xí)慣的時候過來住。
后來我考上了錫大之后,穆霆宣給我錄了指紋鎖,留給我住了。
只是我一次都沒來住過,只是有時候會過來打掃衛(wèi)生。
房間仍然維持著穆云舟在的時候的樣子。
似乎這樣就能告訴我,他只是出了趟遠(yuǎn)門,很快就會回來。
我躺在穆云舟的床上,熟悉的氣味從枕頭上傳來。
太疼了,穆云舟。
我蜷緊了身子,狠狠抓著胸口的衣服。
絕望和思念參半的痛楚從胸口,彌漫了全身。
手腕上的紅繩,鮮艷奪目。
穆云舟,我真的好想你啊。
大概是吃了退燒藥,我這一晚睡得很好。
沒有夢到穆云舟。
早上到學(xué)校上課的時候,路上時不時有人在我后面指指點(diǎn)點(diǎn)。
到了教室,唐白薇坐到我身旁悄悄問我:“你跟程千宇分手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么快,大家都知道了?”
她像是覺得我終于醒悟了一般,欣慰開口:“是程千宇那幾個跟班昨天回來說的,聽說程千宇氣得臉都腫了,今天都沒去上課?!?/p>
他的臉應(yīng)該是被穆霆宣打腫的吧?
程千宇的小跟班里也有唐白薇從前的同學(xué)。
從她口中我才斷斷續(xù)續(xù)聽到事情原委。
原來,云初月本打算去美國留學(xué)的,先提前去待了幾個月適應(yīng)一下環(huán)境。
但是又因為種種原因決定不去了,據(jù)她說是舍不得在國內(nèi)的同學(xué)好友們。
唐白薇對此嗤之以鼻:“怕是舍不得程千宇吧?”
她對云初月和程千宇向來沒有好臉色。
她說高中時候,兩個人仗著青梅竹馬的關(guān)系不清不楚的。
程千宇總是換女朋友,云初月總是明里暗里地去欺負(fù)他的女朋友。
昨天晚上程千宇確實是給云初月辦了個接風(fēng)宴。
眾人喝了酒,就去酒店旁邊的KTV唱歌。
云初月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帶連衣裙。
剛出了酒店大門,就被另外一群喝了酒的人盯上。
程千宇酒喝得尤其多,一時腦熱,跟那群人打了起來,硬生生挨了一拳。
后來雙方清醒的朋友互相道了歉,拉著打架的兩個人走了,這事兒就算到此為止了。
所以他才會給我打電話,為了給云初月送一件衣服。
從那天后,我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看到過了程千宇。
他也不在學(xué)校。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錫州在沿海地區(qū),日常多雨。
當(dāng)我從兼職完的咖啡店,撐著傘出來的時候,在角落里看到了淋得渾身濕透的程千宇。
打濕的頭發(fā)粘在他的臉上。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手里攥緊了一打照片。
那些照片上,跟程千宇極為相似的少年,掛著燦爛溫柔的笑,刺痛了我的眼睛和心。
他問我:“他叫穆云舟?!?/p>
“而我只是一個替身,對不對?”
我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他忽然就大笑起來,將手里的照片摔在我的身上,落到了大雨中的水坑里。
“可惜?。∷懒?,顏寧!你永遠(yuǎn)都見不到他了!哈哈哈哈……”
我狠狠給了程千宇一個耳光。
“對,在我眼里,你只是一個替身。你連穆云舟的一根頭發(fā)都比不過,你永遠(yuǎn)都只能爛在淤泥里!”
我十六歲的時候,初遇穆云舟,在錫州的海邊。
除夕的夜,滿滿都是闔家團(tuán)圓歡樂的氣氛。
除了我。
那時的我,正裹著唯一的一件羽絨服,背包里裝著我為數(shù)不多的東西,吹了一天的海風(fēng)。
看著路上的人們。
他們都在高高興興地準(zhǔn)備過年。
晚上十一點(diǎn)的時候,我走進(jìn)了海里。
新的一年,我也想要一個新的開始。
冰冷刺骨的海水沒過了小腿,像是刀割一樣,帶著透心的冰冷和疼痛。
我咬了咬牙,剛想繼續(xù)往深處走的時候,身后驀然響起一個聲音。
“這種天,下海游泳的話,會出危險的哦!”
我轉(zhuǎn)身。
在墨藍(lán)色的天光下,一身黑色大衣的青年,正牽了一只小柯基。
他們站在沙灘上,歪著腦袋看我。
他晃了晃手里的狗繩。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遛遛狗呀?現(xiàn)在是冬天,水太冷了。等明年春天的時候,我來教你游泳吧?”
我笑了笑,答應(yīng)他:“好??!”
那天的天空很黑。
但是過了凌晨十二點(diǎn),漫天的焰火很亮。
他的眼睛比焰火還要明亮,笑盈盈地看著我。
那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是我的救贖。
趕走程千宇之后,我盯著那些照片看了許久。
當(dāng)我花了五百塊錢,冒雨讓一個出租車師傅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將我送到歧山墓園時,我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
我一步步爬上階梯,摸到了熟悉的一個墓碑。
墓碑上赫然寫著“穆云舟之墓”。
我撐著傘坐在墓碑旁,看著被大雨砸出來的一個個水坑,雙手摩挲著兩只胳膊。
那里,藏著丑陋的疤痕。
我沒有父母,是在福利院長大的。
福利院的老師們說我是被遺棄的。
她們剛撿到我的時候,小小的一個嬰兒躺在籃子里哇哇大哭。
我一直努力學(xué)習(xí),只是為了向那對拋棄我的父母證明。
丟下我,是他們做的最錯的決定。
我成績一直很好,中考考上了錫州一中,拿了學(xué)校的獎學(xué)金。
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班上所有人突然開始針對我。
尤其是那個叫顧夢蝶的富家女。
她領(lǐng)著人將我堵在廁所里,往我身上潑冷水。
冬天的水,冷得刺骨。
旁邊的兩個女生禁錮著我的雙手,讓我動彈不得。
看著我被凍得瑟瑟發(fā)抖的樣子,她一邊抽著煙,一邊大笑著踩在我的肚子上。
她伸手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火辣辣地疼。
“一個孤兒,成績好有什么用?”
她輕笑著,一把撩開我的衣袖,將手里的煙頭狠命燙在我的胳膊上。
我被捂著嘴,喊不出來。
空氣中彌漫著肉被燙糊的焦味。
我告訴了班主任,她叫來了顧夢蝶,當(dāng)著我的面對峙。
顧夢蝶低著頭,看到我手上的燙傷,大驚失色:“老師,你知道的,我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不會是……不會是顏同學(xué)自己抽煙,還自殘吧?然后說是我弄傷的?”
她眼里含著淚看著我:“顏同學(xué),你是不是覺得我家給的獎學(xué)金太少了呀?那我告訴我爸爸,下次再給你加點(diǎn)?!?/p>
她一臉的無辜,以及優(yōu)渥的家境,騙過了班主任。
或者說,因為顧家給學(xué)校捐了一座圖書館,所以班主任選擇了無視。
然而出了辦公室的門,還沒到教室,她后面的幾個女生就將我拖進(jìn)了廁所。
顧夢蝶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
突如其來的絞痛讓我倒在了地上。
她蹲下來,抓住我的頭發(fā),迫使我抬頭看向她。
“還學(xué)會告狀了是不是?”
她一巴掌一巴掌地抽在我的臉上。
有其他來上廁所的女生,被眼前的場景嚇住。
顧夢蝶一回頭罵了一句“滾”,那個女生慌忙逃竄。
沒有人可以幫我。
我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家人。
在長達(dá)半年的霸凌之后,我想要解脫。
但是我遇到了穆云舟。
他救了我。
美好得像個天使。
穆云舟說,父母去美國看望五年未見的哥哥,把他一個人留在錫州看房子。
他說:“反正你也是一個人,不怕被我拐的話,就跟我一起過年吧。”
他帶我去了那個公寓。
還煮了餃子給我吃。
猝不及防的溫暖撲面而來,我的眼淚落在熱氣騰騰的碗里。
穆云舟嚇了一跳,用紙巾溫柔地擦著我臉,問我怎么了。
我哽咽著朝他訴說著那些委屈和霸凌。
我腫著一雙眼睛,問他:“是我錯了嗎?”
他眼神嚴(yán)肅而又認(rèn)真:“你沒有錯,阿寧。錯的是她們,應(yīng)該感到羞恥的,是她們?!?/p>
小柯基在我腳邊歡樂地蹦跶著。
穆云舟說,它叫丟丟,是他撿回來的。
“說起來,我老是能撿到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p>
這是我十六歲的人生里過得最快樂的一次新年。
甚至第二天,穆云舟還給了我一個小禮物。
一條紅繩編起來的手鏈。
里面藏著他的頭發(fā)。
他說:“阿寧,我的運(yùn)氣一直不錯。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也一樣能有好運(yùn)氣!”
他穿著大紅的毛衣,眼睛亮閃閃地看著我,笑成了月牙。
“阿寧,新年快樂!”
新年過完,穆云舟送我回了福利院。
他站在門口,將我的行李遞給我。
“阿寧,好好學(xué)習(xí)!其他的交給我,我在錫州大學(xué)等你。”
我仍記得他含笑的眸子像有光亮流動。
我朝他揮揮手:“我會考上的!”
寒假結(jié)束,班主任出乎預(yù)料地找到我。
她扶了扶眼鏡,斟酌著開口:“顏寧啊,我已經(jīng)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顧夢蝶同學(xué)說她愿意當(dāng)著全校同學(xué)的面向你道歉?!?/p>
見我不說話,她又搓著雙手。
“顧先生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撤銷報警,不然對顧同學(xué)以后的發(fā)展也不會好?!?/p>
我沉著眼,看著手腕上的紅繩。
除了穆云舟,也不會有別人幫我了。
他還將顧夢蝶對我做的事情發(fā)到了網(wǎng)上。
聽說還影響到了顧氏的股票。
我搖搖頭,表示拒絕:“老師,除了她自己,沒有人可以影響她以后的發(fā)展。”
最終,顧夢蝶還是當(dāng)著全校師生的面坦白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并且鄭重向我道歉。
而她父親,也在多方壓力下,幫她辦理了退學(xué)手續(xù)。
從此,她在我的人生里就消失不見了。
此后的兩年,一直到高考前,都是風(fēng)平浪靜。
有兩次我還在學(xué)校遠(yuǎn)遠(yuǎn)看到過一個人,身形很像穆云舟。
但我知道不是他。
只是偶爾聽到有人在討論,說他是學(xué)校新的資助人。
我高二的時候,穆云舟說自己要參軍了。
我還記得他跟我微信視頻時,眼里的光。
“阿寧,我要像我外公一樣,為了保護(hù)我在乎的人,和在乎我的人?!?/p>
他說:“阿寧,明年我等你的好消息嗷~”
高考結(jié)束的我,如愿接到了錫州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
然而,當(dāng)我準(zhǔn)備跟穆云舟報喜時,穆霆宣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驀然想起,在學(xué)校遠(yuǎn)遠(yuǎn)看到的那個人,就是他。
他說他是穆云舟的哥哥。
他帶我去了一個咖啡廳,說有事情要跟我談?wù)劇?/p>
眼前的男人,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戴著無框眼鏡。
看向我的眼神淡漠,卻似乎還含著其他的情緒。
他薄唇輕啟,吐字清晰而又滿含悲傷。
“阿舟死了?!?/p>
那一刻,天雷滾滾。
我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穆霆宣。
我慌亂地站起身。
心口的疼痛一瞬間彌漫全身。
我的腿一軟,跌倒在地。
穆霆宣起身將我扶到椅子上。
他說,穆云舟參加了部隊的維和項目,去了蘇丹。
走之前,叮囑了自己的親哥哥要照看好自己從海邊撿來的小姑娘。
“阿舟說,等你高考完再告訴你,他去了蘇丹這件事的。我們原本以為,他會平安回來?!?/p>
但是他死了。
死在了蘇丹爆發(fā)的,那場規(guī)模最大的武裝沖突里。
本來他是有機(jī)會活下去的。
為了救一對奔跑在槍林彈雨中的母女,他義無反顧地沖了出去,將那對母女護(hù)在身下。
然后他中彈身亡。
曾經(jīng)快一米九的男兒,如今變成了一個不過半斤重的盒子。
我的穆云舟,死在了我最愛他的時候。
所以當(dāng)我在校門口第一次看到程千宇的時候,我愣住了。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他的那張臉和穆云舟長得太像了。
但他終究不是我的穆云舟。
我憑著優(yōu)異的成績,大二的時候轉(zhuǎn)了法語專業(yè)。
程千宇來找過我?guī)状?,但是我都是閉門不見。
只有最后一次,他將我堵在教室里。
他憔悴了許多,臉頰瘦削。
他說他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成為替身的事實,也愿意成為替身。
“對不起,顏寧。我只是……我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所以當(dāng)他們說我要栽在你身上的時候,我不相信?!?/p>
所以通過用欺負(fù)和羞辱我的方式向別人證明我有多愛他。
然而可笑的是,我竟從未愛過他。
我只是在透過他那張臉看另外一個人。
唐白薇說程千宇變了性一樣,整天跟在我的身后。
連云初月跟他講話都不理。
他甚至開著游艇帶上云初月,將她扔到了海里。
說是想讓她也感受一下當(dāng)時我快被淹死的恐懼。
他用曾經(jīng)對待我的方式,對待云初月。
后來云初月實在是受不了了,選擇離開了他,去了美國。
我笑了笑,不說話。
畢竟我跟他,再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兩年的時間很快,快到穆云舟在我的腦海里越來越清晰。
畢業(yè)之后,我申請去蘇丹做了法語志愿者。
登機(jī)之前,過安檢口的時候,身后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
“顏寧!”
我一回頭,穆霆宣正站在外面,面上仍舊冷峻而儒雅,惹得周圍行人頻頻側(cè)目。
只是我能夠真切地看到他眼里的悲傷。
同他告訴我穆云舟死訊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再見?!?/p>
我要跟著穆云舟的腳步,一點(diǎn)一滴地經(jīng)歷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所有。
喀土穆又一次的武裝沖突,炮火連天。
激烈的槍聲連綿起伏,響徹在四周。
我在廢墟里尋找著幸存者。
斷垣殘壁時不時在我身邊震顫。
我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被壓在碎石之下,沖上去邊挖著石頭邊安慰她。
“沒關(guān)系的,姐姐救你出去?!?/p>
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傳來,身后外國同事呼喊我的聲音被掩蓋住。
我只來得及撲倒小姑娘的面前,用身體幫她擋住這場襲擊。
意識在逐漸渙散。
身旁像是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寧!堅持住!醫(yī)院馬上就到了。”
可是渾身的疼痛,讓我好像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太難過了。
對不起,阿舟,我熬不下去了。
在這個沒有你的世界里,我一個人活不下去。
我的阿舟,死的時候,是不是跟我一樣的疼?
尾聲:
程千宇得知消息,趕到蘇丹的時候,只能見到穆霆宣手里的骨灰盒。
他想奪走,卻被穆霆宣一腳踹倒在地上。
穆霆宣捧著骨灰盒,冷著臉看他。
“你沒有資格碰顏寧?!?/p>
穆霆宣將顏寧葬在了穆云舟的旁邊。
程千宇年年過來歧山墓園祭祀。
第十年的時候,他摸著顏寧墓碑上的照片。
“阿寧,我以后不會再過來了。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她跟你很像。”
穆霆宣番外
穆霆宣從美國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完了新年。
他正好這次借著送父母的機(jī)會,在錫州多待些日子。
難得回來,一進(jìn)穆家別墅,就聽到弟弟興高采烈地跟他講自己救了一個想要自殺的小姑娘。
穆霆宣對此嗤之以鼻。
一個不想活下去的人,怎么救,都沒用。
早晚還是會想著死的。
穆云舟反駁道:“她太可憐了,沒有爸爸媽媽,在福利院長大的。她很努力,所以成績很好,好不容易考上了高中,卻又被同學(xué)霸凌?!?/p>
“哥,你幫幫她吧,霸凌她的人可是顧澤的女兒?!?/p>
原本想置身事外的穆霆宣,在聽到顧澤的時候,眉頭一皺。
這個人,他聽說過。
聽聞都是靠些不正當(dāng)?shù)氖侄伟l(fā)的家。
尤其是曾經(jīng)還暗地里搶過穆氏集團(tuán)的合作方,致使他損失了至少三千萬。
奈何他找不到對方的把柄,一直拿他沒辦法。
如今,大好的機(jī)會就擺在面前。
他瞇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兒答應(yīng)了。
“學(xué)校那邊的事情,你來處理。顧家的事情,就留給我吧?!?/p>
穆云舟直接報了警,簡單粗暴。
再加上學(xué)校有許多人都對顧夢蝶的作為敢怒不敢言,證據(jù)充足。
給學(xué)校捐了一個圖書館的顧澤一開始以為只是一個顏寧,不足為懼。
沒想到,報警的人還把顧夢蝶霸凌的事情傳到了網(wǎng)上。
輿論越來越大,致使顧氏的股票一跌再跌。
顧澤急得焦頭爛額。
他只能找到班主任,才知道背后的指使人,竟然是穆霆宣。
穆霆宣的助理給顧澤帶來了兩個選擇。
一是讓顧澤和顧夢蝶父女二人當(dāng)著全校師生的面,給顏寧道歉,顧夢蝶從此在錫州消失。
二是顧澤拒不承認(rèn)自己女兒的所作所為,代價就是更多的證據(jù)會擺上來,直至顧家崩潰。
為了顧全大局,顧澤選擇了第一個。
只是他剛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一份印著顧氏偷稅漏稅幾十億的文件將顧澤送進(jìn)了監(jiān)獄。
是穆霆宣趁著顧澤慌亂的時候,買通了顧氏的財務(wù)。
顧家垮臺。
而顧夢蝶一夜之間從天堂跌了下來,自然是不敢再待在錫州。
她從前得罪了不少人,留下來只能等著每個人都踩她一腳。
穆霆宣成了錫州一中新的資助人。
他站在行政樓的辦公室望下去。
操場上是正在上著體育課的顏寧。
扎著馬尾的少女看上去倔強(qiáng)而堅韌,一邊跑步一邊還不忘記背單詞,時不時地擦擦額頭的汗。
穆云舟說得對,她確實很努力。
穆霆宣看得一時晃了神,此后再也沒有來過錫州一中。
再次聽到顏寧的名字,是穆云舟入伍前。
他緊緊擁抱了一下自己的親哥哥,開口卻是:“哥,幫我照顧好顏寧?!?/p>
穆霆宣一愣,腦海里閃過少女擦汗時的模樣。
還沒等他回過神,穆云舟就已經(jīng)朝他們揮手離開。
他去了一趟一中,站在顏寧的教室后門口,看著她認(rèn)真上課的后腦勺。
還剩下一年她就要高考了。
還剩下一年,她就滿十八歲了。
反應(yīng)過來的穆霆宣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得一愣。
他轉(zhuǎn)身離開,從此只托了別人去關(guān)注顏寧。
但是他沒想到,第一次正式見到顏寧的時候,竟然是自己去告知她弟弟的死訊。
他看著她不自覺淚流滿面的樣子,差點(diǎn)跌倒在地的樣子,頓時充滿了不知所措。
他將穆云舟的那個公寓給了顏寧,并承諾會負(fù)責(zé)她的大學(xué)學(xué)費(fèi)和生活費(fèi)。
但是顏寧拒絕了。
這個倔強(qiáng)而堅韌的小姑娘,擦干了眼淚,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你,穆先生,但是無功不受祿。我會自己努力,賺到生活費(fèi)和學(xué)費(fèi)的?!?/p>
他卻轉(zhuǎn)頭吩咐助理在錫州大學(xué)旁開一家咖啡廳,招到了顏寧來做兼職。
當(dāng)他得知顏寧在學(xué)校死纏爛打著程家小兒子的時候,內(nèi)心居然充滿了憤怒。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憤怒來自何處。
他從國外趕回來,驅(qū)車來到舉辦游艇聚會的海岸邊,正好看到顏寧跳下海去撿帽子。
她差點(diǎn)淹死在海里。
他救了她,卻在她醒來之前離開。
她真的就那么喜歡那個程千宇嗎?
那么穆云舟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但是看到程千宇的時候,穆霆宣明白了這個問題。
那么相似的一張臉,就算是自己這個穆云舟的親哥哥都差點(diǎn)認(rèn)錯。
更不用說是顏寧。
尤其是當(dāng)他揍了一拳程千宇之后,被鬼摸了頭一般說出那句“顏寧,我長得跟阿舟也很像,你想要替身,可以找我”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喜歡顏寧。
她落荒而逃。
他轉(zhuǎn)身踏上了離開錫州的飛機(jī)。
他太忙了,每天輾轉(zhuǎn)各地,哪兒有時間想這些兒女情長?
只有在顏寧起身前往蘇丹的時候,他匆匆前往錫州國際機(jī)場見她一面。
趕到的時候,她剛過完安檢。
穆霆宣忍不住喊了一聲“顏寧”。
她卻回頭朝他笑了一下,口型說著“再見”兩個字。
喀土穆的電話打來的時候,他剛剛開完早會。
對面用著不太熟練的英語問他認(rèn)不認(rèn)識顏寧小姐。
他攥緊了手機(jī)。
“顏寧小姐在前天喀土穆的內(nèi)戰(zhàn)沖突中犧牲,您……”
手機(jī)從耳邊滑落,砸在羊毛的地毯上,發(fā)出“咚”的沉悶聲響。
穆霆宣只覺得周身一片冰冷,更甚于聽到弟弟死訊的時候。
他推掉了接下來一周的行程,趕到了那片幾乎變成廢墟的地方。
醫(yī)護(hù)人員告訴他,顏寧小姐的求生意識非常薄弱,并且傷勢太重,身上有多處貫穿傷。
喀土穆的醫(yī)療救治環(huán)境非常差,再加上戰(zhàn)爭,所以根本來不及搶救。
最后按照顏寧小姐的意愿,她死后將她火化。
他們將顏寧的遺物交給穆霆宣。
只有一部手機(jī),和一個看來十分陳舊的紅繩手鏈。
手機(jī)清理得十分干凈,通訊錄里也只有穆霆宣一個聯(lián)系人。
所以在她死后,他們才會聯(lián)系到穆霆宣。
手機(jī)一打開就是備忘錄。
上面寫著:請將我與穆云舟葬在一起。
穆霆宣沒想到的是,程千宇竟然也來到了喀土穆。
他看到穆霆宣手里骨灰盒的時候,膝下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后來,穆霆宣賣掉了錫州的那個公寓。
回憶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結(jié)束吧。
手機(jī)清理得十分干凈,通訊錄里也只有穆霆宣一個聯(lián)系人。
所以在她死后,他們才會聯(lián)系到穆霆宣?!?/p>
手機(jī)一打開就是備忘錄?!?/p>
上面寫著:請將我與穆云舟葬在一起。
穆霆宣沒想到的是,程千宇竟然也來到了喀土穆?!?/p>
他看到穆霆宣手里骨灰盒的時候,膝下一軟,跪倒在了地上?!?/p>
后來,穆霆宣賣掉了錫州的那個公寓?!?/p>
回憶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結(jié)束吧。
這本書到這里就完結(jié)了,好舍不得,文中肯定有我思慮不周的地方,或者是沒想起的漏洞,但是親們無怨無悔的陪我到最后,到結(jié)局,真的真的很感動。再次感謝所有關(guān)心和支持此書的讀者們,如果沒有你們,就不會有我這本書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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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等待我開新書!我愛你們!
《嬌妻在上:老婆,我只疼你》
第1章 離歌初遇
槿城的三月,乍暖還寒。
鐘亦可走出辦公樓的時候,迎面襲來的冷風(fēng)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她不由緊了緊披肩,加快腳步,匆匆攔了輛車,“師傅,到離歌,麻煩您快些?!?
離歌,槿城最為知名的高級會所。
她不知道姚望為什么要約她去那里,而且催的那么急。回想著電話里他的聲音,像是喝了不少的酒,而他從來不是酗酒的人,她不免有些擔(dān)心。
一路焦灼。
下車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天空竟飄起了雪花。
已是華燈初上,眼前宛如宮殿般金玉交輝的離歌,正籠罩在洋洋灑灑的飛雪中,竟有種童話般的迷幻之美,而更吸人眼球的是門前那輛啞光黑色的喬治巴頓裝甲越野車。鐘亦可知道,這彪悍霸氣的美國產(chǎn)民用戰(zhàn)車在全國也沒有幾輛,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誰知只顧得看車的她忽略了薄雪淺覆的路況,一不留神腳下竟是一滑。眼看就要倒地,那車旁看似正要上車的男人及時伸出手,一把把她拉住,幫她避免了這狼狽的一跤。
她料定能開這種車的人,絕非等閑之輩,意外受人之惠,她不敢怠慢,連忙扭頭道謝,她的“謝謝”兩字剛出口,卻在和那車主人四目相接之時,微微一愣。
鐘亦可絕不是花癡,可不知怎的,在迎上男人那黑亮眸光的剎那間,她的心口竟是莫名的一窒。
那是怎樣一張堪稱完美的臉。
棱角分明,五官如刻,眉目清俊卻又不失剛毅英武,淡漠的神色讓他看上去尤其的氣質(zhì)清華,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優(yōu)雅,以及尋常男人罕有的尊貴,讓人不由心生敬畏,甚至不敢太過靠近。
而鐘亦可清楚的看到,在他們對視的那一瞬,他眉頭輕蹙,眸中有某種晶芒一閃而過,扶住她胳膊的大手竟微微的用了力。
“先生,謝謝你!”鐘亦可輕輕掙開他的手,再次禮貌開口。
見那男人微微搖頭,她便又對他禮貌的笑了笑,然后便格外留心的注意著腳下的路,急步邁向大門。
那車和車主人帶給她的震撼,很快就被眼前所見到的金碧輝煌華美絕倫的裝潢所取代。她是第一次來離歌,沒想到這個堪稱槿城之最的紙醉金迷之地,竟比她想象中還要奢華貴氣。
可是奇怪的是,她這一路所見到的幾個包間名字,格調(diào)卻似乎和這奢華有些反差,“西風(fēng)恨”,“空房悄”,“梨花影”,“寄閑情”……再比如她所要去的“小軒窗”,竟一下子就讓她聯(lián)想到蘇軾的悼亡作《江城子》來,心中忽生幾許凄涼??蛇@么華貴氣派的地方,和凄涼哪搭得上關(guān)系!她暗笑著自己的豐富想象力,很快就尋到了“小軒窗”門口。
推開門的那一刻,笑容立刻凝結(jié)在她的臉上。
眼前昏暗嘈雜酒氣沖天的房間里,一群男女正在喝酒笑鬧,而她的姚望正摟著一個年輕女子嘻笑。
她那下個月就要舉行婚禮的未婚夫,她深深愛著的她的初戀,姚望……
“姚望!”她忍不住喊著他的名字,扶著門把手的手心處,一陣寒涼直直的傳到了心底。
她的出現(xiàn)讓包間里的男男女女都看了過來,姚望扯唇一笑,松開懷里的女人,大步上前把她拉進(jìn)房間,一腳踢上了門。
“來來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女人,前途無量的大主播大明星,鐘亦可!”他邊說拽她,“來來來,大家都看看……”
“姚望!”鐘亦可用力推開他,退后兩步,強(qiáng)壓著情緒,“你喝多了,跟我回家!”
“回家?”姚望一嗤,轉(zhuǎn)手把剛才的女人撈回懷里,輕佻的笑著,“我還沒玩夠呢,回什么家!”
鐘亦可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右手輕輕的摸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指環(huán),心,生疼生疼……
“姚望,你真的喝多了?!彼俅伍_口,聲音有些啞。
姚望定定的打量著她,忽然一聲冷笑,“叫你過來不是聽你廢話的,是想讓你大家伙一起玩玩?!?
鐘亦可眉頭緊蹙,只聽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呀,大伙別愣著啊,先把她給我灌倒,使勁的灌,甭跟我客氣!”
心頭微痛的鐘亦可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就走。
她想著,他從來不是這樣輕浮不知分寸的人,她只能等他酒醒再問問他,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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