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免費
作者:安桉桉|發(fā)布時間:2023-06-06 17:14:39|字數(shù):7529
我死在元德七年那個冬日里少見的艷陽天。
少年夫妻,終成怨偶,說的大概就是我同沈舜儀吧。
我咽下最后一口氣時,他還在滄州替他的陛下治理雪災(zāi)。
系統(tǒng)說可以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
“不行!我不服!太欺負人了!”
“這次咱們必須讓那個不要臉的臭男人跪在地上管你叫爸爸!”
我:真的有這個必要嗎?系統(tǒng)你冷靜一點!
……
我叫陸明昭,是鎮(zhèn)國公府幼年走失的二女兒。
這當然不是我的真實身份,只是系統(tǒng)為了貼合劇情強行增加的角色。
我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挽救我那戀愛腦早期的姐姐陸明熹,讓她逃離渣男,重獲新生。
在系統(tǒng)的輔助下,我的任務(wù)進行得非常順利。
除了......
我遇到了一個撩動我心弦的俊俏少年。
“這就是鎮(zhèn)國公府找回來的那個小女兒啊,確實是個土包子,哪家小姐會像她一樣,金釵不要命的往頭上插,簡直俗不可耐?!?/p>
南陽長公主舉辦的賞花會上,我把陸明熹支去南望寺替我求符,獨身前往。
按照系統(tǒng)提示,就是在這場名為賞花,實為相親的宴會上,陸明熹被渣男的小意溫柔迷了眼,從此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便要從根源上掐斷這場孽緣。
我聽到了那些貴女的議論,她們的聲音著實不算小,可是我不在乎。
我就是喜歡這些金光閃閃的東西,可以帶給人滿滿的安全感。
她們又怎么會知道,我之前可是被系統(tǒng)坑慘了,開局被隨機掉落在了據(jù)玉京八百里外的破落小山村,身上劃拉劃拉,總共就五兩銀子加一塊認親需要用到的玉佩。
我一路顛簸,終于在半個月后到達了一處距玉京不遠的小鎮(zhèn),身上的銀錢也消耗殆盡。
就在我狠狠啃著梆硬的粗糧餅子,心里不斷咒罵這個垃圾系統(tǒng)的時候。
有少年騎馬疾行而過。
我猝不及防,受驚跌倒,手中的餅子“滴溜溜”地滾落到馬蹄下方。
一席紅色勁裝的少年勒馬轉(zhuǎn)身,就看到我一副涕泗橫流的模樣。
他以為我被撞傷到了筋骨,其實我只是心疼那塊餅,那是我這一整天的口糧。
我順水推舟地訛上了他,叫嚷著哪里都痛的要命,感覺要死了一樣。
他滿臉歉意地把錢袋遞給我,讓我先去醫(yī)館看傷,自己則去找栓馬的地方。
我則趁此機會,從他錢袋里摸出兩錠銀子,偷偷從醫(yī)館后門溜了出去。
“宿主,你還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精神損失費你懂不懂??!我又沒有全拿走!”
……
“誰說這金釵俗氣,我瞅著就很不錯!”
“小騙子,咱們又見面了。”
他趁人不備,拔下我的簪子塞到懷中,“這個就當是利息了,”然后笑嘻嘻地與我錯身,回歸到人群中去。
沒錯,我的夫君沈舜儀曾經(jīng)是極為活潑肆意的性子,這些年來卻一點一點變得沉穩(wěn)內(nèi)斂。
我倆在一起后,他總說是我先去招惹他的,所以這輩子別想離開他。
我當真了,可他卻開始覺得我麻煩。
“昭昭,下次好嗎?我們以后還有很多時間可以一起賞燈。”
“昭昭,你懂點兒事,陛下頭疾發(fā)作,身邊離不開人?!?/p>
“可你也不是大夫,留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呢?”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甩袖離去,留給了我一個背影。
我并非一定要他陪我去那晚的花朝燈會,我只是不懂,不懂陛下的頭痛同他留下與否有什么關(guān)系。
沈舜儀,其實我也很痛的,我不說,只是怕你擔心。
我倚著靠背望著屋外的雪色,咳嗽聲斷斷續(xù)續(xù),連帶著肺腑都痛的厲害。
小桃遞過來一碗漆黑的藥汁,我皺了皺眉,示意她拿走。
那東西太苦了,我不愿意再喝了。
“還沒有消息回來嗎?”
小桃裝做看不懂我的意思,自顧自地吹涼了那藥湯,把手中的湯匙懟到我的唇邊來。
“許是滄州的災(zāi)情確實難辦,大人抽不出空閑來?!?/p>
“也或者信件就在路上了,小姐切再等上一等?!?/p>
“過了這個冬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可是小桃,我撐不過這個冬天了。
少年夫妻,終成怨偶,說的大概就是我同沈舜儀吧。
我同他糾纏了許多年,久到當初明媚張揚的少女變成如今面目可憎,可悲可憐的模樣。
現(xiàn)在的我只想求得一紙和離書,干脆地脫離此間世界。
只這一點兒要求,他竟然都不肯滿足我。
從玉京快馬加鞭送往滄州的十三封親筆遺書,沒有得到任何回信。
可玉京里人人知曉,滄州喜訊頻傳,嘉純女帝在朝堂之上對沈侍郎多加贊賞。
甚至沈舜儀還派人送了一只在滄州密林里發(fā)現(xiàn)的罕見雪豹入京,說是為女帝提前準備的誕辰賀禮。
他對嘉純的心意當真要人盡皆知了,可笑只有我還蒙在鼓里。
“你可想好了,改變陸明熹早死命運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p>
“如果你要強行留在此間世界,將會受到這里的排斥,你的身體會被病痛拖垮,直至死亡?!?/p>
“在任務(wù)之外,我無法再動用能力替你屏蔽痛覺,也不得帶你提前離開。”
“宿主,你不是最怕痛了嗎?值得嗎?”
恍惚之間,我仿佛聽到十九歲的自己對著系統(tǒng)說:“我愿意的,我要留下來,陪著沈舜儀朝朝暮暮?!?/p>
那是我們的約定......
可我們終歸誰都沒能守約。
我魂魄被系統(tǒng)抽離的那日,小桃跪倒在我病榻前,眼淚鼻涕糊作一團。
“小姐,你不要丟下我......”
明明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怎么還哭的像個孩子。
我想像以前一樣替她擦干眼淚,可惜手臂已經(jīng)舉不起來了。
我的傻小桃,小姐我不是要離開了,而是要回去了。
這里讓我很難過,所以我不想再堅持下去了。
“都說了多少遍,完成任務(wù)就趕緊撤,非得在這兒懶著不走,這下舒服了吧!”
“沈舜儀絕對跟那個女帝有一腿!我跟你說,你還不信!我什么時候出過錯!”
好久沒聽到我碎嘴子系統(tǒng)的聲音了,還真有點兒懷念。
“好了,110,帶我回家吧。”
“不行!我不服!太欺負人了!咱們必須重開一局!搞死那個丑不要臉的爛男人!”
我:真的有這個必要嗎?系統(tǒng)你冷靜一點!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見到的是十六歲的陸明熹。
她眉眼婉約,發(fā)間只斜插了一支白玉簪子,擔憂之情溢于言表。
“昭昭,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參宴嗎?”陸明熹撫上我的額頭。
“你剛剛一直在說夢話,什么回去離開的,可嚇死我了。”
我還未緩過神來,“什么宴會?”
“南陽長公主舉辦的賞花宴呀,我看你真的是睡糊涂了?!?/p>
“不然我還是先不去南望寺了。你這個樣子,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一切真的重來了,系統(tǒng)把時間撥回了我同沈舜儀第二次見面之前。
我定了定心神,找了個理由把剛才的事情糊弄了過去。
在她走后,我開始呼叫系統(tǒng)。
“110?”
“在呢,宿主,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這次,我們的任務(wù)要變上一變了。”
“變成什么?”
“讓沈舜儀那個狗東西后悔!”
還是一樣的嘲諷,還是一樣的少年,只是這次沒等沈舜儀碰到我的發(fā)髻,我便主動拔了一根金簪塞到了他手中。
“諾,付你的利息,拿去吧?!?/p>
沈舜儀愣了一下,木木地看著我轉(zhuǎn)身離去,手中攥緊了那支簪子:“有趣?!?/p>
男女之間的情愛大多都是從一個有趣開始的。
可是這一次,沈舜儀,我不會再愛上你了。
回檔的這些天里,我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怎么才算是讓沈舜儀后悔呢?
讓他愛上我,然后再抽身離去,就如同他曾經(jīng)對我做過的那樣?
“宿主,我覺得你的格局可以再大一點兒。”
“比如?”
“比如造個反,讓沈舜儀跪在地上管你叫爸爸?!?/p>
陸明熹問我為何笑的如此開懷,“阿姐,我好像大夢了一場,才知道了這世間的廣大。”
鎮(zhèn)國公府一向忠君,我也無意把他們卷入謀逆的是非。
但是三年后的帝位卻不是只有嘉純一人能坐得的,我低頭挖了一匙櫻桃酪送入口中,心中已有了更好的人選。
大殷女子即位并不是嘉純開創(chuàng)的先例,蕭氏皇族的傳統(tǒng)向來是能者為上。
從前嘉純有眾多愛慕者的追捧,輕而易舉地便占據(jù)了那個位置。
她任性妄為,從來只等著別人為她收拾好爛攤子,就能繼續(xù)享受無限榮光,可如今卻不會再有這樣的運氣了。
我會讓真正配得上那個高位的人獲得她應(yīng)有的一切。
沈舜儀是嘉純的伴讀,他倆青梅竹馬,情誼匪淺。
可無論在她登基前后,我都與她甚少相見,現(xiàn)在想來,是沈舜儀刻意將我倆隔開的。
或者說,是將我與他倆隔開。
我只記得最后一次見嘉純,是在春熙江上的一艘華貴畫舫上。
畫舫外蒙了層層輕紗,微風拂動間,露出些許內(nèi)部的瀲滟風光。
我那幾日孕吐的厲害,卻被受邀參加嘉純的春日宴,推脫不掉。
“許久未見沈卿的夫人,姿容更盛了?!奔渭兇┲蠹t常服,端坐高位。
“這道醋魚用的是剛從江中打上來的活魚,賞給夫人嘗嘗鮮?!?/p>
那碟魚肉里用了易使女子流產(chǎn)的香料調(diào)味。
我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沈舜儀從官署里趕回,把我擁入懷中。
他說嘉純不是故意的,她怎會知曉那菜里放了什么調(diào)料。
他說昭昭,我們還會再有別的孩子的,你不要太過傷心。
不會再有了,我的身體狀況根本容不得再孕育一個孩子。
我如此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她將會是我生命的延續(xù),我與沈舜儀相愛的結(jié)晶。
我希望在自己油盡燈枯后,還有一個人可以代替我陪伴我的愛人。
可他分明不在乎。
我張了張口,抬眼看著沈舜儀替嘉純分辨的急切模樣,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心漸漸涼了下來。
我忘不掉嘉純看我的眼神。
就像一只逗弄耗子的貓。
她高高在上,而我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
沈舜儀便是她的幫兇。
“陸二小姐?”思緒回籠,我抬頭望向聲音來源處,是沈舜儀。
我在春熙江的游船上見客,碰巧遇見沈舜儀同嘉純一行人同游。
“真是巧了,在這兒遇見你。”少年的沈舜儀一臉驚喜,引得嘉純也把目光投向我。
“當真是冤家路窄??!”
“咱還沒去找他麻煩了,他倒是來尋咱們晦氣!這個死渣男!”
“嗶——嗶——嗶——”
110妙語連珠,罵的別提多臟了,搞得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確實沒有想到,這么快便要見沈舜儀第二面,尤其還是他與嘉純一起。
但也只是略微晃了一下神,便平靜了心緒。
“小女陸明昭,見過公主殿下?!?/p>
我沒有理會一旁的沈舜儀,只是半點兒錯誤都挑不出來地給嘉純行了禮。
“這是誰家的小娘子,生得燦若春華,讓我好生歡喜。”
5
“舜儀,你倆既然熟識,也不為我們引薦一二?”
嘉純一襲男裝,身姿風流,笑容明媚。
她話罷,也不等別人應(yīng)答,就帶著眾人登上了我的船。
“你還沒去找她算賬,她倒是主動來找你了。”
對于嘉純的不請自來,她身邊的追隨者沒有一人覺得不妥。
仿佛嘉純就該得到世間一切她想要的東西,就該如此肆意的活著,絲毫不用顧忌他人的感受。
“聽說陸二小姐才剛回鎮(zhèn)國公府不久,不知是怎么同舜儀結(jié)識的?”
“他往日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可沒見他主動教過什么朋友。”
昭陽自顧自地坐上主座,親昵地打趣沈舜儀,順帶敲打我。
原本一個從鄉(xiāng)野回來的小姐,名聲天然便被冠上了粗鄙不堪的帽子,現(xiàn)在又與外男有所牽纏。嘉純所言,并不是什么善意親近,而是暗藏刀鋒。
“公主說笑了,我并與沈公子僅僅見過兩面,并算不上熟識?!?/p>
我頷首低眉,一副老實巴交,沒什么心眼的模樣。
“沈公子,雖然你在我困窘時曾對施以我援手,可我也已答謝過你。
“前事已了,我對你確實并無他意,相信公子也非挾恩圖報之人?!?/p>
對于同沈舜儀的相交,我沒什么可隱瞞的。
他同嘉純之間一向沒有秘密,此刻忸怩,最終出丑的只會是我一個人。
嘉純的杏眸斜掃過我,冷哼一聲,便甩袖離去。
“嘉純——”那群衣冠楚楚的貴公子們又追隨著他們的日光離去。
我站在船頭,遠遠望著他們眾心捧月般圍坐在嘉純身側(cè),少女挑釁的眼神漸漸與回憶中重疊。
原來這時的她,就已經(jīng)如此霸道任性了。
我沒有再看,轉(zhuǎn)身入了船艙。
現(xiàn)在想來,我會喜歡上沈舜儀,可真是沒道理。
明明他滿目都是嘉純,我竟然會覺得自己對于他來說才最特別。
原本他們怎么相愛糾纏都好,卻偏偏要扯上一個我,當真是晦氣!
“昭昭,你才初入玉京,便招惹了嘉純這個難纏的丫頭,日后可要小心了。”
“她呀,最不喜歡別人碰她的東西?!?/p>
明艷的女子素手勾起玉壺,斟滿了面前的杯盞。
“長公主此言差矣,并非我主動去招惹她,而是她自己要往我身上撞?!?/p>
“不喜別人碰她的東西,也要有能力護得住才是?!?/p>
當年南陽長公主蕭玉傾盡心竭力輔佐幼弟登基,卻在當今圣上成年后主動退居于朝堂之外。
蕭玉傾有手段,有魄力,明明樣樣不差,卻沒人知道,她為何不自己取而代之。
我卻因著系統(tǒng),略微知曉一點兒其中的關(guān)竅。
“世間最難理清的就是親緣債,蕭玉傾是不錯,可她那母親卻實在是個糊涂人。”
110在我腦子里嘰喳個不停。
“從前你的任務(wù)對象是陸明熹,我也只能解鎖與她相關(guān)的人物。”
“現(xiàn)在就不同了,宿主!放開了干!我會是你最強大的后盾!”
前世雍帝重病后,蕭玉傾在朝中是有過一些動作的。
那時我曾在飯桌上,聽父親說過幾句,言語中透露出些許風雨欲來的味道。
可后來風動雨未起,蕭玉傾卻死得突然。
坊間有傳言,說她是遭到了枕邊人的毒殺。
蕭玉傾豁達自信,大膽卻不莽撞,肯任用賢才,能明辨是非,未來會是一個很好的君主。
而我出身鎮(zhèn)國公府,背景清白,曾經(jīng)又在沈舜儀那里知曉不少朝中嘉純一黨重臣的秘辛,以此換取了她的信任。
這次有我在,必然不會讓舊事重演,我要看著她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
我回到府中時,天色已晚,陸明熹披著湖色的斗篷在門口等我,神情焦灼。
“昭昭,你怎么回來的這樣晚?!?/p>
“今日江邊有集會,我從前未曾去過,難免貪玩了一些,阿姐莫怪。”
我倚蹭在陸明熹懷中撒嬌,她溫柔地揉了揉我的發(fā)髻。
“你如今正是愛玩的年紀,原本是不打緊的,只是下次出門可要多帶些仆從。”
“王家的三小姐前些日子當街被人擄走了,后來雖然被找了回來,但聽說行狀瘋癲?!?/p>
“王大人沒法子,只好把她送到城外的寺廟里養(yǎng)病,可惜罪魁禍首卻一直沒有尋到?!?/p>
王三小姐名王瑄,與太傅之子陸鳴早有婚約,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可這陸鳴去歲在宮宴上見過嘉純后,儼然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陸鳴想要退婚多時,被他父親陸老太傅親自下場行了家法也不肯改口。
直到王三小姐出事,這段婚約才算正式告吹。
“宿主,你要小心了,王三小姐的事,幕后少不了嘉純的推潑助瀾?!?/p>
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嘔。
我同陸明熹相協(xié)回到院中,坐在葡萄藤下的石桌前。
我問她:“阿姐,你信她是真的瘋了?”
陸明熹沉默了,眼神里透露出些許哀傷與不忍。
“昭昭,我有時候會想,你在外面那些年究竟是如何過的?!?/p>
“怎么就生出了這副通透的心腸,”她苦笑道。
“她是真瘋還是假瘋又有什么區(qū)別?”
“若是不離開這玉京,哪怕如今是個好人,也會被漫天的謠言逼瘋吧?!?/p>
我前世只想著助陸明熹逃離被騙婚的悲慘命運,她也確實如愿嫁了個情投意合的翩翩公子。
可是,那真的改變了她的命運了嗎?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頻繁出入各大繡坊粉閣,大肆購入珠寶首飾,一副窮酸戶暴富后沒見識的樣子。
實際上則是通過暗道去往公主府,與蕭玉傾商討大計,暗中拔出朝中陰私勢力,拉取朝臣的支持。
剩余空隙的時間里,我會與陸明熹講女性解放,試圖讓她找到除了婚姻外,人生的意義。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眨眼又到了玉京一年一度的花朝節(jié)。
前世就是在花朝節(jié)過后不久,雍帝被爆出重病,朝中動蕩。
沈舜儀也是就在這日,與我表白心意,約定不離不棄。
天色漸暗,我?guī)е√覐膫?cè)門出府。
我無意回憶過往,只是碰巧與佳人有約。
華燈初上,沿江早早擠滿了售賣零嘴香包的小攤小販,還有不少雜耍表演。
少年少女成群結(jié)隊相約游玩,好不快活。
“小姐,咱們也買一盞河燈吧,”小桃眼睛亮晶晶的望向我,眼神里滿是渴望。
我把荷包扔給小桃,看著她歡歡喜喜的在那賣河燈的攤子上挑揀,嘴角也不由流露出一絲笑意。
“陸二小姐,咱們總算見面了。”一個爽朗的女聲在我身后響起。
我轉(zhuǎn)身,只見一個著湘色窄袖羅裙,長發(fā)編成幾縷小辮,上面鑲嵌各色寶石,高高束成馬尾的高挑女子,沖我露出一口大白牙。
來人是鎮(zhèn)遠將軍的獨女連嘉,她與其父常年鎮(zhèn)守塞北,如今正逢上京述職,我曾與她通過幾封簡短的書信。
我還未來得及與她寒暄,便聽見小桃的一聲驚呼:“小姐!”
蓮花狀的河燈跌落在地,被來往擁擠的人群踏破。
我的手腕被人抓住,大力向后扯動。
剎那間,我被一個大漢抗在肩上,一時天旋地轉(zhuǎn)。
此時又有一隊雜耍藝人刻意地擠進了路中央,向著四周拋灑糖塊,銅板,吸引來孩童,堵住長街。
那大漢靈巧地在人流中穿梭,連嘉則在我身后緊追不舍。
在同伙的協(xié)助下,大漢很快就把我?guī)У搅司┙嫉臉淞种小?/p>
不久,連嘉也跟隨而至。
“這位女俠,跟了我們兄弟這么久,不知所為何事。”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p>
“這女子是我們主上指名要的人,還望女俠不要多管閑事才好?!?/p>
“少廢話,一起上吧!”
女聲清脆,話音未落便已抽出腰間軟劍,挽起劍花。
一時間,刀劍相接,連嘉輕巧矯健的身姿穿行在這群窮兇極惡的亡命徒中間。
軟劍與砍刀在黑夜中碰撞出耀眼的白光。
歹徒在連嘉迅猛的攻擊下連連敗退,但畢竟占著人數(shù)優(yōu)勢,連嘉的身上也不免掛了彩。
我見此情形,本想放出袖間焰火信號,讓暗中埋伏的護衛(wèi)出手增員。
可就在此時,我恍惚聽見了沈舜儀的聲音。
“放開她!”
“我乃當朝首輔之子,爾等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遠遠果然見一個俊朗少年帶著幾名侍從急匆匆地向著這邊趕來。
我的手一僵,心頭暗道晦氣!
我與連嘉對視一眼,她對我搖了搖頭,讓我不要輕舉妄動。
有了沈舜儀帶來的人手相助,連嘉很快便從那大漢手中搶下了我。
只是可惜,眼瞅著那歹徒頭領(lǐng)趁機逃了,只余幾個躺在地上的蝦兵蟹將。
我被連嘉攬在懷中,裝做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抬眼卻見一個被綁起的歹徒,眼神中透露狠意,面部暗暗發(fā)力。
“小心,他們要服毒自盡!”
沈舜儀連著他家的侍從聞言呆愣的像木頭一樣,不明所以。
還是連嘉果斷地沖到離她最近的一個歹徒面前,用力掰開他的嘴。
可還是晚了一步。
他咬開了藏在口中的毒藥丸,黑血從他口中不斷涌出,不過幾息便氣絕身亡。
這時沈舜儀才反應(yīng)了過來,吩咐侍從去檢查剩余人的口腔。
可是哪里還來得及呢?
忙乎了一晚,竟連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哎,我好歹又幫了你一次,你怎么不理人??!”
回城的路上,我緊緊抓著連嘉的手臂,壓制自己的怒火。
沈舜儀摸著鼻子則在一旁沒話找話。
我越是不待見他,他反而對我興趣愈濃。
“這不就是賤!嘔......”
“巧了,我也這么覺得?!?/p>
托沈舜儀的福,我和系統(tǒng)的意見達到了高度統(tǒng)一。
沈舜儀說他今夜原本在臨江的春宴樓與友人飲酒作樂,無意中看到了樓下的動亂,特地趕來相救。
聽到這里,我突然插了一嘴。
“沈公子說的友人,不會是嘉純公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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