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重生在高考的前一個月。

上輩子我被繼母打斷手嫁給了二傻子。

日日夜夜被二傻子用鐵鏈困在床頭生兒子。

懷孕時，婆婆說如果是閨女就溺死。

我不愿世上再多一個和我一般悲慘的人。

我用盡吃奶的力氣一頭撞在墻上，鮮血從額角流出。

我要帶著我未出世的孩兒一同離開這骯臟的世界。

1

我重生了，重生在高考的前一個月，我的手還沒有被繼母打斷。

我還有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張勝男！快去把豬喂了！”繼母尖利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這死丫頭，一定又偷懶了，看我一會兒不好好收拾她！”

我穿上外衣，走到院子里就看到繼母肥胖的身子坐在小凳子上，在給躺椅里的人扇扇子。

躺椅里的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張金寶。

張金寶被繼母養(yǎng)得肥頭大耳，兩個人的模樣如出一轍。

就連性子都一樣的囂張跋扈。

繼母看我走出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還不快去喂豬！在這看什么呢？”

我垂下眼睫一言不發(fā)地走去豬圈準備熬豬食。

畢竟如果我不按照繼母說的做，就會被她和張忠混合雙打。

在他們的眼里，我不過就是一個照顧張金寶的仆人罷了。

就連我的媽媽不也是這樣嗎？

沒有給張忠生兒子，就被他活活打死，對外宣稱是突發(fā)疾病，沒過兩天就娶了現(xiàn)在的繼母。

……

“哎喲，勝男在喂豬呢，可真勤快?！?/p>

一個穿著紅褂子的中年女人走進了院子，像打量商品一樣上下打量著我。

她就是我們村有名的媒婆，當年也就是她，把我嫁給了村東頭的二傻子。

我不同意，第一次在這個絲毫沒有話語權(quán)的家里反抗。

我給張忠和繼母跪下，我求他們給我讀書，讓我高考，我將來賺的錢都給張金寶娶媳婦。

可他們不愿意。

因為我反抗得太激烈，繼母把我的手打斷了。

她說，手斷了，我再也不用高考了。

那天晚上，我哭得撕心裂肺。

因為我知道，我再也沒辦法逃離這個家了。

我沒有手了。

可我不甘心，我在房里的泥地上用腳撿樹枝練習寫字。

可不管我怎么練，日日練夜夜練，我用腳寫出來的字都歪歪扭扭，不堪入目。

最后到了高考那天，我沒有出現(xiàn)在高考的考場上，而是在二傻子和我的婚房里。

還被鐵鏈緊緊的困著，因為繼母和二傻子媽媽怕我跑了。

……

我站在墻根，豎起耳朵聽。

果然說的是我和二傻子的婚事，二傻子家里愿意出一萬塊錢的彩禮，因為我是整個村里唯一上高中的人。

繼母每次都在村里吹噓她對我多好，全村的丫頭片子只有我上了高中。

可這個高中，也不是繼母讓我上的。

而是我中考考了全縣第十名。

縣城高中免了我全部學費讓我入學，每個月還給兩百塊的補貼。

就這樣繼母一分錢也不用出，她還把我每個月兩百塊的伙食費全拿走給張金寶買肉吃，只給我留二十塊錢。

我每天在食堂吃白飯泡開水，就這樣吃了三年。

學校要交資料費的時候我也沒錢交，甚至不敢回家問繼母要，因為她肯定會不讓我讀書了。

只能周末休息或放假時就出門撿廢品，把撿廢品換來的錢偷偷縫在我的衣服里。

就這樣，我如此的努力，就為了能考出去，逃離這個地方，我想看看課本里車水馬龍的大城市，我想去一望無際的海邊，想去看日出、看夕陽。

可最后，這些都成了奢望。

本以為高考后贏來一片光明的未來。

最終得到的卻是二傻子家漆黑的房頂。

從嫁給二傻子那一天，我便被鐵鏈困在床頭，每天就是看著漆黑的屋頂發(fā)呆。

耳邊是二傻子咿咿呀呀的傻叫聲。

這輩子，我不會再讓自己落得那般下場！

2

夜晚，我躺在床上，隔音不好的墻壁傳來繼母和張忠商量我彩禮的聲音。

我在腦中細細思索著如何逃離這個家。

第二日一早，圍坐在桌邊吃早餐，我只能吃白粥配咸菜。

桌上的五個雞蛋，有三個是張金寶的，剩余兩個分別是張忠和繼母的。

可繼母竟然把一個雞蛋夾進了我的碗里。

“勝男，昨日王媒婆來家里給你說了一門婚事，我和你爸覺得挺不錯的，人家家里有好幾個瓦房呢，你嫁過去就直接享福了?！?/p>

我看著碗里的雞蛋，夾起來狠狠咬了一口，默不作聲。

繼母也不在意，繼續(xù)自顧自的說：“一會兒人家家里來談彩禮，你可要表現(xiàn)得乖一點，只要你給他們家生了兒子，以后可有享不盡的福氣喲?！?/p>

“嗯。”我輕輕點頭，應和繼母的話。

繼母見我點頭答應，臉上都要笑出花來了，褶子皺成一條一條的。

“彩禮買肉吃！”張金寶在旁邊大笑著拍手應和。

繼母看著他笑得一臉慈愛，“買買買，給我們金寶買多多的肉吃?！?/p>

……

中午，我以前的婆婆趙桂香就上門來了，帶著她的傻兒子。

二傻子跟在趙桂香的身后拉著她的衣角，怯生生的模樣。

趙桂香看到我，拍大腿一笑，“哎喲，這就是勝男吧，長得可真俊??！”

繼母拉著她的手，“可不嘛，勝男還上了高中呢，定能給你家生個聰明的胖小子?！?/p>

聽到這話趙桂香笑得更歡了，拉過二傻子的手，把他往我這邊推。

“快看看，這是媽給你找的媳婦，滿意嗎？”

我看著二傻子近在咫尺的臉和趙桂香擠著褶子的笑容，忍不住一陣惡心。

我又想到了剛嫁給二傻子的那天晚上。

二傻子是傻子，他不會床上那些事。

我被捆在床上，趙桂香手把手的哄著二傻子跟我行周公之禮。

我死命的掙扎，可被困著，手也斷了，根本敵不過趙桂香的手勁，被死死的按在床上。

完事時趙桂香滿意的笑容和現(xiàn)在如出一轍，令人惡心。

“媳婦，嘿嘿。”二傻子看著我嘿嘿傻笑。

“看來我們家東子也很滿意這個媳婦嘛?！?/p>

趙桂香笑得開心，“你媳婦可是村里有名的高中生呢！”

繼母把趙桂香引進屋里坐著，看來這是要談我的彩禮了。

我蹲在院子的墻角，不愿再聽他們那些惡心的話。

不過半小時，繼母就和趙桂香走了出來。

兩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滿意的笑容，看來這價格談得很不錯。

這次我沒有反抗，婚禮談得很順利，三日后我就要嫁到二傻子家里去。

……

到了婚禮這日，我穿上了繼母難得給我買的新衣，隨著村里人起哄的聲音坐上了二傻子家來接我的自行車。

二傻子不會騎車，來接我的是他本家的堂弟，比我小一歲，是我同校的學弟張北。

下車的時候輕聲對我說如果要幫助可以來找他。

我毫不意外的沖他點點頭。

因為上輩子他也曾這么對我說過，只是我手已經(jīng)斷了，身上沒錢，走也走不遠，我能逃到哪去呢？他又能幫我什么呢？

夜晚，趙桂香送走客人后來到了二傻子的房間。

她那神秘兮兮的笑容，像是想重復上輩子的事。

手把手交二傻子如何行周公之禮。

“勝男啊，你知道洞房花燭夜需要做什么嗎？”

我看著她搖了搖頭，“嬸子，我有事想和你說?！?/p>

“你說?！?/p>

我咬唇看她，有些為難的道：“嬸子，我媽騙你錢呢！”

趙桂香一愣，“什么騙錢？”

我臉上一副糾結(jié)難過的模樣，“我媽不讓我說，我高中體檢的時候醫(yī)生說我生不了孩子，我媽說讓我嫁到你家，等過兩年你家發(fā)現(xiàn)的時候金寶也說上媳婦了，可我不愿意，我是受過教育的人，我覺得還是要告訴嬸子，不然這不是白白坑你家錢嗎？”

趙桂香越聽越生氣，臉都氣得發(fā)紫。

“好哇！這個賤人！居然拿一只不會下蛋的母雞來唬我！”

說罷，她出門抄起屋外的耙子就往旁邊的院落走。

我知道她是要去找二傻子家的本家親戚撐腰，找繼母討要說法了。

我在床上坐著，看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出來，往我家的方向氣沖沖的走去。

看著那群人走遠，我貼著墻根，趁著夜色正濃朝山上死命的跑去。

只要翻過這座山，就到縣城了，到了縣城我就可以回學校學習了。

當初是繼母在高考前一個月說家里有事騙我回家，回去后我再也沒有逃出過這個村子，死也死在了這。

我一邊跑一邊緊緊攥著兩邊縫著的衣角，這是我的彩禮錢。

婚禮前一天晚上，繼母叫我最后打掃一次屋子，我便進他們房間把磚頭后面的藏著的彩禮錢都偷了出來。

足足一萬塊，可以讓我輕松的過完高考最后的一個月。

不！只有25天了！

剩下的錢要留著上大學交學費的時候用，不過我聽說上大學可以兼職打工。

到那個時候，我一天打三份工也要把我自己供出來！

3

馬不停蹄地走了一夜的山路，我終于走到了縣城。

站在學校門口，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牌子，我的內(nèi)心激動不已。

終于我又站在了校園。

就連早晨傳來的讀書聲都那么悅耳。

“叔叔，我是高三一班的張勝男，你給我開下門吧。”

保安打量了我?guī)籽?，估計是我一夜奔襲的形象太過于狼狽，保安不敢輕易放人。

“我給你們班主任打個電話?！?/p>

我站在校門口乖乖的等，沒多久就看見一個瘦高的身影急匆匆往校門口跑。

那是我的班主任李明川。

他是一個剛剛大學畢業(yè)的老師，雖是名校畢業(yè)，卻堅定的回來建設(shè)家鄉(xiāng)。

他曾和我們說，他是從這考出去，他希望更多的人能從這個小山村去到大城市。

我關(guān)于城市的所有印象也都是從他口中聽說的。

我真的好想去看看李老師口中的首都，好想去護城河邊散步，好想在那個長城上攀爬。

“張勝男，都快高考了，你這幾天去哪里了？”

李老師急促的步伐，關(guān)心的話語，讓我憋了一輩子的眼淚落了下來。

我像是終于遇到了靠譜的家長一般，哭得泣不成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李老師見狀收起了嚴肅的表情，“好了，來學校就沒事，有什么困難你就和我說?！?/p>

“我繼母不讓我讀書，要把我嫁給村里的傻子，還要把我的手打斷。”

“什么？”李老師聞言，臉上都是憤怒，“他們這父母怎么當?shù)?？真的是封建思想！目光短淺！”

見我還是抽抽嗒嗒的模樣，李老師把我推進校門，“好了好了，別想了，所有事情高考后再說，現(xiàn)在你最該操心的是你的高考成績?！?/p>

我聞言點點頭。

對呀，反正我到學校了，有保安守著繼母也進不來，她還能在學校里把我綁了嫁給傻子？

……

坐在我的課桌上，我深吸了一口氣。

這汗味夾雜著書墨香的味道真的太好聞了！

以前從沒發(fā)現(xiàn)教室里這么舒服。

“勝男，你這幾天去哪了?。慷伎旄呖剂?。”同桌李婷婷扭頭問我。

“我被我媽騙回家要嫁給傻子了。”

“啊？”李婷婷驚訝的張開嘴，“這是你親媽嗎？”

我沖她眨眼，“所以是繼母呀?！?/p>

“繼母真狠呀！”后座的小胖不知道啥時候聽到了，跟著附和。

“沒事，我現(xiàn)在不是逃出來了嗎？”我舒然一笑，“婷婷，你能給我講講最近復習了什么嗎？我落下好多東西。”

“當然可以！”

……

回學校的這兩天我都在狂補功課，我落下了太多進度，不是這短短一星期，而是一年。

幸好我上輩子被鐵鏈困在床上的時候太無聊，總是在腦子里回憶課本上的東西。

現(xiàn)在努努力，還是可以回到以前的水平。

這幾日，雖然懷揣著一萬塊錢，可我一直把那件衣服放在床底一點沒動，那些是用來上大學的錢。

我每天都還吃著白水配白飯。

“勝男，你爸媽在門口等你。”班里的小喇叭在前門傳話。

我抬頭往校門望去，這一天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