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澈，如果你不愛我了，我和你在一起就沒有了任何意義。”我同他說道：“沒有下一次，下一次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p>

下一次，你就不是單純地感情猶疑了。

徐秋澈應(yīng)是聽懂了的。

他將東西都放在了桌面上，走上前來，輕輕抱住我。

“嫣嫣，我錯了?！?/p>

“我不喜歡她的?！?/p>

11

徐秋澈在很積極地改正。

說過不會再去找鐘凝之后，他果然不再往醫(yī)院跑了。

也一次性給護工打過去了十天的錢。

至于護工的電話，他也不再接了。

就連發(fā)呆也少了很多。

每天都是精神抖擻的，早上一起床，便是干勁滿滿準備新工作。

我好像看到了之前還是個學(xué)生的徐秋澈。

開朗，自信，陽光，積極。

我們公司當初在鐘承志的壓制下，還能活下來。

如今鐘承志落魄之后，更是穩(wěn)中向好。

整個公司上上下下都是干勁滿滿。

而徐秋澈，更有一股子商界新秀的氣勢。

這日，徐秋澈談下了個拉鋸許久的合同，于是決定趁著周三人不多，全公司一起去燒烤公園團建。

又在同事們的歡呼聲中悄聲對我說：“嫣嫣，到時候給你個大驚喜?！?/p>

笑死了。

提前說出來的驚喜又叫什么驚喜？

……

我是沒有想到，徐秋澈還真是給了我個大驚喜。

團建那天，我因為有個文件需要確定，便讓徐秋澈先走一步。

而我，再另外打車去找他們。

徐秋澈乖乖按我說的做了。

卻沒有想到，等我到燒烤公園的時候，卻見到了一個老熟人——

鐘凝。

她坐在一群同事中間。

大家抹不開面子趕她，但是大部分人都知道鐘凝跟我們之間的糾葛，所以待著也很不自在。

而徐秋澈，面色黑沉地站在那里。

見我過來，便連忙迎上來：“嫣嫣，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鐘凝為什么會忽然過來。

但鐘凝本就是個牛皮糖一樣的習(xí)性，若是她忽然看開了，不糾纏徐秋澈了，才不正常。

此時的鐘凝，則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之前的奢侈品衣物也不穿了，趾高氣揚的神色也沒有了。

甚至不主動往徐秋澈的位置湊了。

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全素顏，臉色蒼白。

像是一朵在寒風(fēng)中顫顫巍巍的小白花。

如今我該怎么做呢？

趕她走？還是拉著徐秋澈宣告主權(quán)？或是直接得意洋洋地告訴她：“你爹已經(jīng)完蛋了，你再沒有什么能跟我爭?！?/p>

這些無疑都是下下策。

我應(yīng)該做的，是大大方方地挽著徐秋澈的袖子，然后告訴大家吃好喝好，當鐘凝不存在一樣，無視她，然后嬌羞地接收徐秋澈說好要給我的驚喜。

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忍不下去。

面對驕蠻的，大張旗鼓地說要搶我男友的鐘凝，我尚且能夠忍耐。

可面對一朵小白花一樣的，怯生生看我的鐘凝，我忍不下去了。

因為我知道，面對驕蠻的鐘凝，徐秋澈只被她氣到，然后堅定對我的愛情，從此此心不疑。

而面對小白花一樣的鐘凝，徐秋澈如此輕松，便會生出與愛意相距不遠的憐惜。

12

所以，我第一次丟開了公司合伙人，未來老板娘的風(fēng)度——

笑著對徐秋澈說：“既然你不知道她怎么過來的，不如現(xiàn)在就讓她走吧。”

徐秋澈的眉心皺了皺。

對了。他一向是這樣的人。

以前鐘凝對他積極攻擊，咄咄逼人，所以他對鐘凝避之不及，和我的感情越發(fā)深厚。

而如今，鐘凝下場凄慘，他便憐香惜玉，覺得我在刻意為難人。

“她已經(jīng)過來了?！毙烨锍狠p聲道：“沒有必要吧？”

徐秋澈覺得我沒有必要苛責(zé)鐘凝。

可他不知道，鐘凝是為了什么而過來的嗎？

以前他能拒絕對方，怎么現(xiàn)在就不能拒絕了？

我冷笑一聲：“好。你說沒有必要就沒有必要。”

在場的人大部分都不喜歡鐘凝，所以她即使留在這里，也感覺不到自在，反而只會感覺到形單影只。

鐘凝的神情越來越落寞。

而徐秋澈，更是幾次不受控制地看向她。

財務(wù)妹子輕輕拍了拍我的胳膊，小聲問道：“怎么了？”

我不做聲。

財務(wù)妹子又偷偷對我說：“我說，你可看好徐總，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可別被人偷家了?！?/p>

是的，整個公司的人都能看出來端倪。

能看出來，以前的鐘凝每次湊到我們的團建團隊中。

她大聲吵嚷，幾次表達愛意，徐秋澈卻連一個眼神也不丟給她。

也能看出來，這次她安安靜靜，不發(fā)一言，徐秋澈卻屢次看向她。

我喝了口酒，小聲答道：“隨意，不是我的，我搶不回來。是我的，別人勾不走。”

財務(wù)妹子的臉色卻變了：“……也不能這樣說?！?/p>

整場團建的高潮竟然是別人談起鐘家。

如今鐘家落寞，人們談起鐘家的時候，也不用再顧及鐘凝的想法。

尤其是當初鐘家給我們公司刁難頗多，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就沒有不憋著一口氣的。

所以，大家談起鐘承志是多么罪有應(yīng)得。

又唏噓鐘家大廈傾倒，多少無辜的員工就這么失業(yè)了。

談著談著，便談起當初鐘凝和鐘承志為了讓徐秋澈和鐘凝在一起，做的那些糟心事。

本來不發(fā)一眼的鐘凝忽然站起來。

她的眼皮又薄又紅，仔細看起來還有點腫。

對方緊抿著嘴唇，高舉著酒杯，一眨眼，便有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楚嫣姐?！彼拔业拿郑骸皩Σ黄?，之前是我不懂事，傷害了你和秋澈哥?！?/p>

“后來我爸爸進了局子，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闖蕩。需要養(yǎng)自己，需要養(yǎng)我媽媽，我才知道有多難?！?/p>

我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跟我表達歉意。

直到對方將滿杯的酒一口悶了下去——

“鐘凝！”徐秋澈忽然失控喊她。

然后三步走上前來，奪下了她手中的杯子。

“你酒精過敏！你不知道嗎？”

13

我問徐秋澈：“你怎么知道她酒精過敏？”

的確，我從沒有見過鐘凝喝酒。她死皮賴臉在徐秋澈身邊這么久，我一次都沒有見她端起過酒杯。

唯有這次，她坐在團建的員工人群里，拿著一杯酒，一會兒抿一小口，一會兒抿一小口。

我是有注意到她的眼皮紅紅的，但我以為她是來之前哭過的緣故。

唯獨沒有想到，她是酒精過敏。

徐秋澈拒絕回答我的問題。因為鐘凝的酒杯一被徐秋澈奪過之后，她便往其他地方倒去……

而徐秋澈，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把將鐘凝扯到了他的懷里。

我又問了一遍：“徐秋澈，你怎么知道她喜歡吃海鮮的？又怎么知道她酒精過敏的？”

徐秋澈抿緊了嘴唇，一只手緊緊地摟住她的腰，一只手在口袋里翻找車鑰匙。

他們親密極了，像極了那次在醫(yī)院里，她緊緊抱住他的模樣。

不過，那時候的他尚且抗拒掙扎。

這時候的他，卻滿臉擔(dān)憂，看得周邊的同事都心知肚明。

多像是一對……被棒打的鴛鴦啊——

我曾經(jīng)跟徐秋澈說過，沒有下一次。

我應(yīng)該死心的。

可我還是不甘心，問了出口：“徐秋澈，你不是要給我驚喜嗎？”

徐秋澈翻到了車鑰匙，卻頓了一頓：“嫣嫣?！?/p>

“驚喜就在車上是吧？”我問他。

此時，同事們已經(jīng)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勁兒，紛紛圍了過來。

尤其是親眼看到鐘凝酒精過敏的那一群人，更是湊到了我們前面。

“別急別急，徐總，你先在這里陪楚總，我們送鐘小姐去醫(yī)院?！?/p>

徐秋澈不好對我撒氣，可算有人撞在了他的槍口上：“怎么不急？她都過敏了！”

他的聲音并不算小。

那個好心來勸的同事直接愣怔在了當場。

“抱……抱歉?！毙烨锍赫f。

同事也脾氣好，接著輕聲說道：“我也急，所以我會快點送她。我沒有喝酒，可以開車的?！?/p>

徐秋澈猶豫了一下。

可就在這時候，鐘凝卻咳嗽了一聲：“徐秋澈，我要你送我?！?/p>

“徐秋澈，我只有……你了?！?/p>

少女垂淚，可真是惹人心疼啊。

我眼睜睜地看著同事無奈地放下了接人的手，眼睜睜地看著徐秋澈的目光堅定起來：“嫣嫣，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忍不住笑了。

何必呢？

到這個時候了，還要讓我和他一起去送鐘凝進醫(yī)院。

他是在欲蓋彌彰著什么？

于是，我笑著說：“你快點去吧，過敏不是小問題。我得處理公司的事情，就不去了?！?/p>

徐秋澈真的聽了我的話，抱著鐘凝便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運營妹子露出不忍卒視的表情。

忍不住出口叫住徐秋澈：“徐總，你不是說，有楚總的驚喜要看？”

對。

可徐秋澈被攔來攔去，已經(jīng)很是焦急了。

所以他扭過頭來，認真對我說道：“嫣嫣，等我回來，我給你個驚喜?！?/p>

我說：“好，我等著你。”

他放了心，便抱著鐘凝走了。

他大概真的以為我會等他。

畢竟，曾經(jīng)便是這樣的。

畢業(yè)之后，我和他相互扶持。

我們是戀人，是愛人，更是共患難的人。

我們一起將小小的夢鄉(xiāng)蓋成摩天大樓。

也曾在無數(shù)個飯局上，只為拉上一場投資，就喝得爛醉。

我曾陪他度過最失意的時候。

也曾陪他歡度每個喜悅的瞬間。

因為我陪他那么久，他便覺得，我理所當然地，會等在那里。

14

徐秋澈抱著鐘凝離開之后，運營妹子期期艾艾上前。

“楚總，您別生徐總的氣，他是真的給您準備了驚喜?！?/p>

他給我準備的驚喜是不是驚喜我不清楚。

倒是出現(xiàn)在團建里的鐘凝，是好大一個驚喜。

運營妹子大概也看出來我對徐秋澈死心了，比手畫腳地同我解釋：“徐總想今天跟您求婚來著，找我出主意，定了一后備箱的花，還有氣球，只等您一打開……”

“花呢？”我問她。

運營妹子愣住了。

“被徐秋澈拉走了對吧？”我笑了：“還帶著一個鐘凝?！?/p>

運營妹子不說話了。

我也第一次把徐秋澈留給我的攤子丟下了：“你們慢慢玩，我先回去一趟，有事兒?！?/p>

我離開前，那個學(xué)弟同事叫住了我：“學(xué)姐，你有話好好跟學(xué)長說，不要吵架。”

“好的。”

……

我確實有事。

卻不是急著去醫(yī)院追回徐秋澈。

而是趕著回我們住的地方，收拾東西。

我和徐秋澈從畢業(yè)后就一直住在一起，從一開始的地下室到現(xiàn)在的大平層，一路過來，家里屬于我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我一時之間還收拾不清楚。

于是，只好帶了所有的重要證件，還有我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

我跟人事主管發(fā)了信息，告了請假。

“我之前的假期，這次想一次性休了?！?/p>

之前拼命創(chuàng)業(yè)，員工們休息，但我和徐秋澈不休息。

現(xiàn)在算一算，我的假期已經(jīng)快夠兩個月了。

人事主管表示明白。老板老板娘鬧矛盾了嘛：“楚總您隨時休息，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p>

我“嗯”了一聲。

一邊掏出手機來訂機票。

“對了，楚總。”人事主管忽然叫住了準備掛電話的我：“那個……徐總說，讓我給鐘凝安排一個崗位……”

我笑了：“沒關(guān)系，你安排吧。以后不用來問過我的意思?！?/p>

15

我的簽證辦的是加急。

徐秋澈給我打來電話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去機場的路上了。

“嫣嫣，你在哪里？”

我沒有回答他。

他便在電話那頭自顧自地說話：“我把鐘凝送到醫(yī)院了，還是請的之前那個護工。她剛剛過敏的樣子真的很可怕，不過我以后不會聯(lián)系……”

我打斷了他的話：“徐秋澈，你也害怕我生氣吧?！?/p>

“所以才會這么著急地跟我解釋?！?/p>

“可是，明明知道我會生氣，我會寒心?！?/p>

“明明我都告訴你了，不要有下一次?！?/p>

“有些事情，你為什么還要去做呢？”

“你是覺得我會無限縱容你嗎？”

徐秋澈沉默了。

良久，電話那頭才傳來聲音。

他小心翼翼地問：“嫣嫣，我之前說給你準備了驚喜，你要看看嗎？我現(xiàn)在就過來找你。”

“不用找我了?！蔽艺f：“徐秋澈，我已經(jīng)不需要驚喜了?！?/p>

那些準備，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驚喜了。

驚喜應(yīng)該是我懷著激動而喜悅的心情所看到的精心準備。應(yīng)該是讓我熱淚盈眶的心動不已。

而不是你在做了錯事后的賠罪。

“嫣嫣？”電話那頭傳來他開門的聲音。他大概已經(jīng)回了家，然后闖進了我們的屋子里。

你看。我很了解他。

他腦子里沒有其他人的時候，還是很聰明的。

他知道先去看抽屜，看我的重要證件，然后去找我的貼身衣物，看有沒有少掉……

他又問我：“嫣嫣？你去了哪里？”

“徐秋澈。”我說：“我們分手吧?！?/p>

16

徐秋澈從人事那里知道了我請假的消息。

他還是聰明的，結(jié)合起我和他通話時他所聽到的環(huán)境音，便知道我已經(jīng)在機場的路上了。

“嫣嫣?！彼陔娫捓锖拔遥骸澳愕任遥愕鹊任?，我可以解釋的！”

他迫不及待想要握住什么。

我親耳聽到那頭傳來巨大的引擎聲。

“嫣嫣，你聽我的，你先不要登機。我們有什么事情當下解決！”

你看，他也知道的。

不要留下誤會，有什么事情當下解決。

要不然，那些誤會一輩子也不會解除了，有些人也就錯過一輩子了。

可是為什么，輪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就裝不懂了呢？

“徐秋澈，你是不是以為，我出去玩是為了逃避這件事情啊？是不是以為你不和我當面解決這件事，一旦放我離開，就沒有挽回我的可能了？”

徐秋澈沒有說話，大概他在專心開車，大概，我把他的心事給說中了。

我勸他：“你不要急，慢慢開車?，F(xiàn)在我已經(jīng)進來登機口了?！?/p>

“徐秋澈，你就算飛過來，也攔不住我了?！?/p>

刺耳的剎車聲傳來。

徐秋澈的聲音嘶啞而痛苦：“嫣嫣，你不能這么對我，你怎么對我這么狠心！”

“我為什么不能這么對你？”我問他：“徐秋澈，我根本不是去逃避。因為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決定。我要和你分手?！?/p>

“我可以這樣對你，因為我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

……

我不知道那天徐秋澈有沒有來機場。

但總之，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等在那里，等他的一個選擇。

17

我去了哪里？

當然是去消耗兩個月的假期，去各地散心。

去體驗每個國家的風(fēng)土人情。

去哪里都好，總比把大好青春浪費在徐秋澈和鐘凝的糾葛中好。

我在歐洲的酒吧看金發(fā)碧眼的帥哥。

在海灘看各種穿大褲衩子的翹屁嫩男。

買了很多紀念品，像是流水一樣寄了回去。

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揮金如土的快樂。

之前，我和徐秋澈兩人的家境都不好。剛剛畢業(yè)便開始創(chuàng)業(yè)，身上本就沒有什么余錢，為了省錢，別說住地下室了，就是兩個人吃著饅頭就咸菜都是常有的事。

后來，我們的情況稍微好了一點，我想著我們總得結(jié)婚。

結(jié)婚的話，我們得有房子。

于是，徐秋澈的錢，我讓他攢著。我的工資，我也一筆筆攢在卡里，希望我們有一個海市的，屬于自己的房子。

直到我們的公司越來越好，徐秋澈有了錢，買了個大平層。

我也養(yǎng)成了節(jié)儉的習(xí)慣，不舍得亂花錢。

可現(xiàn)在，我才知道，花錢真的好爽?。?/p>

我在國外整整玩了一個半月。

直到我的假期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我才開始訂返程的車票。

其間，我的微信不停地響，聯(lián)系我的人有徐秋澈，也有其他人。

徐秋澈是來跟我解釋他和鐘凝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

而其他人，則是徐秋澈的說客。

時時刻刻在說服我，我和徐秋澈七年了，分了可惜。

他們說起那七年的時候，比我還要熟悉，比我還要真情實感。

他們說徐秋澈那七年是如何堅持和我在一起，他們說那七年徐秋澈對我的愛有多么眾所周知。

最后問我一句：“難道那些過去，你都不記得了嗎？”

我當然記得。

若是徐秋澈七年時間沒有那么好，我可以說服自己。

可他七年來對我始終如一。

被他珍愛了七年的我，又怎能接受他的三心二意？

徐秋澈的聯(lián)系方式我始終沒有拉黑。

解釋也看，電話不接。如果公司有什么事情，直接微信文字聯(lián)系。

18

即使回國，我也沒有回海市。

而是直接回了我的老家。

回來之前，我提前跟我爸媽打了招呼。所以不過剛剛走到家門口，我就聞到了我爸最擅長的紅燒肉的香味。

當然，還看到了等在門口很久的徐秋澈。

我拉著行李箱就準備往院子里面走。

卻冷不防被他拽住了胳膊。

“嫣嫣，至少給我個解釋的機會?！毙烨锍汉拔遥骸靶胁恍?？”

我不想和他在我爸媽面前爭吵。

所以，盡管我爸媽知道我已經(jīng)和他分手了，我還是把他帶進了家門，請他吃了一頓飯。

“看在之前是同學(xué)的情分上?！蔽倚α诵Γ骸澳阌惺裁丛捳f，說吧?！?/p>

……

那是我第一次聽徐秋澈剖析自己。

他說他像是瘋魔了一樣。

他說他確認以前是討厭鐘凝的。

而且到現(xiàn)在，也沒有對鐘凝心動。

只是，他曾經(jīng)被鐘凝那么熱烈地追求過。

見識過這個野蠻天真而殘忍的小姑娘。

又見她從高高在上到跌落凡塵。

“我只是不忍心?！彼f：“她的爸爸也進監(jiān)獄了，我們難道不能給她一點同情？”

他說：“能不能不要對她有這么多的惡意？嫣嫣，你也是個女孩子，你知道她不容易?！?/p>

我在這一刻，心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忽然發(fā)現(xiàn)，從看到徐秋澈對鐘凝的心動到現(xiàn)在，我從未為他掉過一滴眼淚。

“我跟你說我為什么不能容忍她吧。”我輕聲道：“因為你對她心動了。”

“你口口聲聲說你是不忍心?！?/p>

“可她在瓢潑大雨下等你的時候，她把寫了你的名字的風(fēng)箏放到天空的時候，她一次次去公司找你的時候……你口口聲聲在拒絕，可你每一次都在心動。”

“她割腕，你神不歸舍。她過敏，你不放心把她交給其他人?！?/p>

“徐秋澈，你知道什么關(guān)系的情況下，你才會不舍得將一個女孩子交給其他人嗎？”

徐秋澈當然也有不放心把我交給其他人的時候。

有一次，我和他一起請甲方的一個代表吃飯。

對方喜歡喝酒，還喜歡看別人喝。即使我說自己酒量不好，他也不放過。

我最先喝醉了，趴伏在桌上。

徐秋澈的助理過來，想要帶走我。卻被徐秋澈攔住了：“你再去開個包間，把她放在隔壁。讓她輕易離開我的視線，我不放心的。”

而后來，他卻不放心別人離開他的視線了。

徐秋澈還想否認。

“我聽到了?！蔽艺f：“那天你半夜一點點叮囑護工，說鐘凝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我都聽到了。”

“我也知道你本來是準備找我求婚的，你帶了一車的鮮花，鮮花中間還有個戒指?！?/p>

“可你不知道，其實早在你向我求婚之前，早在你去找鐘凝之前，我便打算給你求婚的?！?/p>

“那個首飾盒，你明明碰到了的，為什么要裝作不知道呢？”

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也不是你一次犯錯，我就炸了。

我是給過你機會的啊。

只不過，是你不要罷了。

徐秋澈絕望地垂下手來。

“沒有回到過去的可能了？”他問我。

“你已經(jīng)移情別戀過了，回到過去有什么意思呢？”我問他：“你是惡心我呢，還是惡心你自己呢？”

我爸爸媽媽幾次過來添水，搖頭晃腦想知道我在和他談些什么。

直到外面下起了雨。

按理說，作為主人家，我應(yīng)該客套一下，留一下客人。

可這話，我卻久久開不了口。

直到我在蒼茫的大雨聲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喊聲。

“徐秋澈——”

是鐘凝。

她跟著徐秋澈過來了。

“徐秋澈，我其實有時候挺可憐你。”我對他說：“被這樣糾纏著，下半輩子，你可怎么過啊?！?/p>

這是我唯一的一次，抒發(fā)自己的快意。

徐秋澈深深地看我一眼。

他撐開了一把碩大的黑傘，往院子外面走去。

鐘凝就站在院子外面，見徐秋澈撐著黑傘過來，便奔赴到了徐秋澈的傘底。

徐秋澈往旁邊撤了撤。

然后兩個人，撐著傘，消失在了雨里。

19

后來，我和徐秋澈見過一兩面。

是談公司的事情。

當初公司是我們一起創(chuàng)建出來的。我和徐秋澈兩人出力最多，所以有不少的股份。

以前我們倆在一起，股份雖然不是在他一個人的手里，但他也算得上對公司有絕對的掌控力。

可我和他分手了，一切便都不一樣了。

我最初的想法是把手中的股份賣給徐秋澈。

為此，在去公司之前，我便特意約了徐秋澈在咖啡館見面。

期間，他幾次寒暄。

“徐總，再不談?wù)?，我便要走了?！蔽倚χ鴮λf。

徐秋澈很想買下我手中的股份。

可在我和徐秋澈談事情的時候，鐘凝忽然沖了進來——

見了照面，便失去了冷靜，拿起手邊的咖啡便往我臉上潑。

“楚嫣！你怎么陰魂不散??？”她問我。

當然，我沒有被潑到咖啡。

徐秋澈擋在了我的身前。

他抹了一把臉，輕聲問我：“嫣嫣，你沒事吧？”

“沒事的?！蔽倚α?，隨手拿起了放在旁邊的包：“既然徐總的女朋友來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嫣嫣！”徐秋澈想要攔我，卻被鐘凝給攔住了。

她喊：“徐秋澈，你是不是想對不起我？”

走出門前，我隱隱聽到徐秋澈說了一聲：“我已經(jīng)對不住嫣嫣了……”

……

最后，將股份轉(zhuǎn)給徐秋澈的事情還是不了了之了。

我把我手中的股份賣給了另一個股東。

簽署合同那日大雨，我卻要去趕高鐵。

徐秋澈一路追著我到公司樓下，撐著一把格子傘，想要送我。

“不好意思?！蔽覍λ狼福骸暗阋院筮€是別太靠近我了吧?！?/p>

“我們，連這點情誼都不剩了嗎？”

我扭頭就走，只剩徐秋澈落寞地站在當場。

……

再后來，我也聽到學(xué)弟說過幾回徐秋澈。

說鐘凝始終跟在他的身邊。

他不愿意和鐘凝在一起，卻又甩不脫。

他會對恨鐘凝，又會對鐘凝心軟。

“你不會對他心軟了吧？”學(xué)弟問我。

“怎么會呢？”我說：“只是替他們高興?！?/p>

“無論是鐘凝，還是徐秋澈，都得償所愿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