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手機(jī)徹底懵了。

正滿臉凌亂地坐在那里時，椅子被人輕輕踢了下。

江望微微不爽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葉然，昨天放學(xué)扔了我，今天又直接忽視我？”

“老子脾氣很——”

他懶洋洋地起身探頭湊到我身側(cè)，嘴里的囂張話語在看到我的手機(jī)界面時卻詭異一頓。

“江望：然然寶貝，我在外地出差沒錢了…….”

……

我默了，他靜了。

肉眼可見的，一向囂張的校霸耳朵尖處明顯的泛起了臊紅。

我手忙腳亂地鎖了屏。

“那個……”

江望木著一張俊臉打斷我，“騙錢的，別理?！?/p>

我諾諾點頭，不死心繼續(xù)追問，臉甚至比他還紅。

“哦哦…那這個備注...”

江望輕咳一聲，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罕見地有些飄忽起來。

就在他準(zhǔn)備說什么時，班主任走進(jìn)了教室。

我只好端坐看書，江望頂著一張紅臉也坐了回去。

可是他的目光卻一直停留游移在我脊背上，試探又直白。

我低頭裝模作樣地看著書，心里卻亂成了一鍋粥。

江望，為什么會給我這么親昵的備注呢？

校霸總不會他喜歡我吧？

嘶…

我倒吸數(shù)口涼氣。

這個恐怖的可能性讓我心里的小鹿驚得差點尥了蹶子。

那可就真是造孽了。

一個早自習(xí)，我都在仔細(xì)想著我和江望高中三年之間的交集。

那會兒高一剛開學(xué)沒幾天，江望的校霸名聲就已經(jīng)傳遍全校以及這片學(xué)區(qū)。

也不是因為他打架或者欺負(fù)人才有的這種兇名。

而是他優(yōu)越過人的家境和那張自帶冷感的臉，以及不錯的成績，讓所有人自覺害怕他，或者說敬仰他。

我也不例外。

但還是鼓起勇氣加了他的微信。

許是一個班的，江望也沒有拒絕。

直到某天放學(xué)，我路過一條小巷子時，看到他被一群混混圍住要什么保護(hù)費。

還帶青澀之意的少年一點不慫，滿臉戾氣，直接開干。

以一對多，怎么看怎么吃虧。

為了校霸那張如花似玉的俊臉不變成豬頭，一向烏龜?shù)奈译y得莽夫了一把。

用手機(jī)外放了一段警笛聲。

嚇得那群混混落荒而逃。

我看了眼正低頭擦嘴角血的江望后，也默默溜走。

揮一揮衣袖，深藏功與名。

可次日，江望就強勢地搬到了我身后，我就開始了漫長的被欺壓屈辱歷史。

他動一下，我哆嗦一下。

他讓我?guī)兔f個東西，我都抖成帕金森。

到后來他甚至讓我?guī)退右欢亚闀?，搞得我那段時間頻頻被一些女同學(xué)翻白眼為難。

我冤得要死。

可自從江望撞見了一次隔壁班花為難我的畫面，他當(dāng)時就沉下了臉，差點把美女嚇哭。

從那以后他收到的情書都是自己當(dāng)場撕掉，碎了一地芳心，無情又殘忍。

但也沒什么人為難我了，甚至江望也很少和我有什么直接對話了。

只像是普通的前后桌那般到了高三。

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初那些舉動某種程度上像極了暗戀小學(xué)雞。

喜歡誰就欺負(fù)誰，背地里卻跟個戀愛腦一樣悶騷的叫我寶貝。

這個離譜的念頭讓我真是小刀剌屁股，開了眼了。

他圖啥？

圖我一米五？圖我性格慢？圖我偶爾饞饞他的身子？

我百思不得其解。

但詭異的是，我對江望的恐懼之情竟然逐漸的消散開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羞澀的情緒。

被撞破備注秘密的江望沒再向我解釋什么。

但他對我的態(tài)度肉眼可見地來了個大轉(zhuǎn)變。

本來還只是懶洋洋的都弄我。

現(xiàn)在直接就破罐子破摔，開始直勾勾地盯著我。

那眼神就像是食肉動物盯上了一只食草動物，直白又炙熱，帶著點蔫兒壞的意味。

搞得我每天如坐針氈，一下課就鉆去女廁所躲著。

我同桌都憐憫地問我是不是膀胱有問題了。

江望的那些狐朋狗友大概也知道了什么，每天看到我就笑嘻嘻地叫我嫂子。

整得我更是臊得慌，每天到處埋狗頭。

直到某天，班主任宣布了一件事。

周末要帶高三生們?nèi)ゴ河我淮?，緩解下學(xué)習(xí)的壓力。

我犯了小學(xué)生春游綜合癥，當(dāng)晚興奮得沒睡好。

第二天理所當(dāng)然地遲到了，成為最后一個竄上大巴車的人。

班主任溫柔地斥了我兩句后，便讓我趕緊找地方坐下。

這次春游是和隔壁班一起擠一輛車，人已經(jīng)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我抬眼一看，正好前排有個空位。

剛打算喜滋滋地坐下時，江望的狐朋狗友大壯哎喲一聲跌在過道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座位，接著像是明白了什么。

隨即連滾帶爬地來到我身邊，揉著自己的大腿外側(cè)齜牙咧嘴，滿臉幽怨。

“嫂……葉然同學(xué)，我有點暈車，能否和你換個座位？”

“可以?！?/p>

我雖然一臉懵，但還是干笑著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往大壯原先的座位上。

結(jié)果看到那個雙人座里，正是我羞于見到的人。

江望。

他戴著一個黑色的鴨舌帽，寬大帽檐露出線條流暢的下頜線。

正懶散地靠在椅背上睨著我。

我腳步一頓，臉上慢慢泛起熱意。

怎么感覺，我進(jìn)套了呢？

大巴車往山區(qū)景點駛?cè)ァ?/p>

我抱著包，一直低著頭，鼻尖滿是江望身上傳過來的清冽味道。

他也不吭氣，我余光瞥到江望一直在低頭玩手機(jī)。

似乎是和大壯在聊天。

大壯發(fā)了滿屏控訴的委屈話語，江望不耐地嘖了一聲，直接給他轉(zhuǎn)了500塊錢。

那邊瞬間收款，并且懂事地安靜了下來。

江望這才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

“以后我和葉然結(jié)婚請你，別叭叭?！?/p>

我：……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急忙收回偷看的視線，我的臉蛋已然燙到快能煎雞蛋的程度。

正醞釀著要什么和江望談?wù)剷r，隔壁班班花走了過來。

她柔聲對我說道，“葉然，我有點暈車，可以和你換個座位嗎？”

得，今天暈車的人都湊一輛大巴里了。

我沒忽視她看向江望的熱切視線，但還是悻悻地準(zhǔn)備起身讓座。

這時，我的肩膀被身邊人按住了。

狐疑地回頭時，便跌入了江望帽檐下的幽邃眸子。

他涼涼地睨著我，又冷淡地看了眼隔壁班花，忽地開口。

“大壯?！?/p>

前兩排的大壯疑惑應(yīng)著，“??？”

“有人暈車，你給讓個座?！?/p>

我：…….

大壯懵逼片刻，他看看我們?nèi)烙嬍切岬搅耸裁葱蘖_場的味道。

隨即悲憤地起身，“望哥，今兒我就為了你委屈一天?！?/p>

隔壁班花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大壯請到了座位上。

而大壯朝著我和江望嘿嘿一笑，坐到了隔壁班花的座位上。

這一番騷操作看得我瞠目結(jié)舌。

班主任讓我們少打鬧，坐在座位上不要動。

于是頂著那位班花無限幽怨的視線，我把臉埋進(jìn)了衣領(lǐng)里。

江望，好像真的很喜歡我啊。

大巴車駛?cè)刖皡^(qū)，空氣驟然清新起來。

我拿手機(jī)也象征性地拍了幾下窗外的風(fēng)景，但是鏡頭卻不自覺移向了闔眼淺眠的江望。

隨意的睡姿都扛住了死亡原相機(jī)。

我沒忍住，偷偷按下了拍攝鍵，卻忘記自己沒開靜音。

咔嚓——

快門聲響起。

在有些喧鬧的大巴車?yán)锊凰闶裁矗俏以谶@一片卻有些明顯，我僵住了。

完了，偷拍要被抓包了。

正尷尬地等著江望睜眼時，他只是歪了歪腦袋，繼續(xù)睡著。

我松了口氣，急忙把手機(jī)收起來。

還好還好，他沒聽見。

可正暗自慶幸的我卻沒看到一件事兒。

那就是原本熟睡的江望，嘴角竟然不受控制地勾了勾。

學(xué)校組織的春游其實就是爬山，爬到山頂后來個班級大合影。

雖然俗氣，但還是讓我們這群天天學(xué)習(xí)的高三生倍感快樂。

我跟著快樂了沒一會兒，就累得跟個死狗一樣，呼呼直喘氣。

失算了，包里不該背這么多吃的，重死了。

淚流滿面的撿了個粗樹枝，我打算和幾個女生攙扶著一起爬。

這時，我背后的包突然被人卸了下來，整個人瞬間輕松。

迷茫轉(zhuǎn)頭，就看到江望單手拎著我的包，輕松地站在那里，臉上連個汗珠都沒。

“江……江望？”

“嗯，我?guī)湍惚?，走吧?！?/p>

他這話一出，旁邊幾位女同學(xué)的視線頓時變得不可描述起來。

這種明晃晃的偏愛讓我十分頭大。

我小聲道，“江望，麻煩你了，我自己可以的?！?/p>

江望靜靜地看了我?guī)酌?，轉(zhuǎn)頭朝著不遠(yuǎn)處的幾個狐朋狗友喚道，“大壯，你們來一下?！?/p>

幾個男生滿頭大汗地走過來。

“咋了，望哥？”

“班主任剛剛說要幫助女同學(xué)背包，你們還愣著干嘛？”

“班主任說了嗎？”

“說了?！?/p>

“我咋不記得？”

“對啊，老班啥時候說的？”

“快點?！?/p>

大壯幾人雖然是一頭霧水，但還是幫幾位女同學(xué)背起了包。

幾個女同學(xué)立馬笑嘻嘻地道謝。

我還有些迷茫。

我怎么也不記得班主任說了這事兒？

就這么迷迷糊糊地爬上山頂后，我重新拿到了我的包。

禮貌向江望道謝后，我就紅著臉先溜了。

只不過沒一會兒，我就聽到大壯幾人在打趣江望。

“望哥現(xiàn)在就是純戀愛腦啊?！?/p>

“想采訪采訪您，自己這么騷就算了，還拉兄弟們下水是為何？”

我默默豎起了耳朵，于是就聽到了江望的這么一句回答。

“結(jié)婚請你們坐主桌。”

我：……

我覺得江望確實有點戀愛腦。

同學(xué)們異樣打趣的眼神和我混亂飄忽的心態(tài)，都對我造成一些困擾。

我想，我必須找他談?wù)劻恕?/p>

為了我，也為了他。

趁同學(xué)們各種拍照的時候，我走到江望旁邊，故作淡定地喚著他。

“江望，可以過來一下嗎，我有事和你說?！?/p>

江望眉心挑了挑，隨即很聽話地跟著我朝著無人陰影處走去。

我醞釀好措辭，抬眼看向他。

卻發(fā)現(xiàn)少年人眼里此時溢著不摻水分的喜愛，直白且無畏，耀眼異常。

我穩(wěn)了穩(wěn)心神，溫吞地看向他。

“江望，你的微信備注還沒有改嗎？”

江望沒想到我會以這句話開頭，微怔了下后嗤笑一聲，語氣稍稍輕佻。

“改了，改成其他的了，你要看？”

說著，直接把手機(jī)屏幕亮給了我。

這次不是然然寶貝了，而是更直白的稱呼。

我的寶貝。

我一張臉直接臊成猴屁股，頭頂都快冒煙了，最后還是強裝正色地說道。

“我很感謝你的偏愛，江望?！?/p>

“葉然，你這是在給我發(fā)好人卡？”

“不是?！?/p>

我鼓起最后的勇氣，認(rèn)真看向他。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們高三了，這種過于親密的關(guān)系對我們有利無害?！?/p>

江望的嘴角壓了壓，沒有反駁我。

“所以，如果，我說如果。高考結(jié)束后你的備注依然是你心里所想，那我就給你回應(yīng)?！?/p>

“可以嗎？”

江望最后點了頭。

我難得對著他毫不掩飾的粲然一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番話真的起了作用，江望不再過分對我偏愛。

但是某次我早上忘記吃早飯時，江望還是會霸道又強勢地塞給我一份早飯。

我小聲說謝謝，他說客氣，語氣依舊輕佻。

他的狐朋狗友們也不再笑嘻嘻地叫我嫂子，但打趣的眼神還是時不時落在我身上。

江望對此就是一人一腳，讓他們滾蛋。

春去夏來，我倆就在這安靜又曖昧的前后桌里迎來了高考。

高考后，班委們組織了最后一次同學(xué)聚會。

我早早的就來到了聚會地點，結(jié)果碰到了江望就在門口站著。

褪去校服后的少年，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和工裝褲，顯得骨骼分外料峭。

他正在聽我們班女學(xué)委害羞地說著什么，眉眼相當(dāng)冷淡，甚至隱隱有點不耐煩。

哦，不出意外應(yīng)該在表白。

要分別了，怎么也得勇敢一把。

忽地，江望微一抬眼朝我看過來，目光黑沉沉的，像是被水沖過一樣。

我下意識埋頭就往餐廳里走。

因為高考，我埋頭學(xué)習(xí)，已經(jīng)有一個月沒怎么和他說話了。

而他也是，為自己的未來拼搏。

所以我也不知道，江望的微信備注，是否未變……

沒等我坐下一會兒，江望和女學(xué)委一前一后走了進(jìn)來。

女學(xué)委眼眶微紅，笑得牽強。

而江望沒什么波動，依然懶散冷淡。

大壯幾個男生圍著他打趣，嘻嘻鬧鬧的，惹得一眾女生頻頻偷看。

不出意外，今天晚上要去碰壁的女生可能會相當(dāng)?shù)亩唷?/p>

我默默地喝了口王八湯。

嗯，壯膽鼓氣。

聚餐結(jié)束后，同學(xué)們又興奮地想要轉(zhuǎn)場去酒吧。

媽媽讓我玩的快樂點再回家，注意安全。

我便也施施然跟著去了。

高考的壓力驟然消失后，一群人撒開了玩，煙酒都來。

我默默地端著杯可樂在卡座角落喝著。

這時，江望似乎是被頻繁的搭訕惹惱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

大腿擦著大腿，體溫逐漸相交，曖昧叢生。

大壯猥瑣地朝我倆這里看了好幾眼后，忽地大喊。

“同學(xué)們，坐著也沒事干，來玩游戲吧。”

“玩啥？”

“真心話大冒險！”

雖然俗，但是很多人還是感興趣地圍坐在一起，包括我和江望。

游戲開始，一位同學(xué)隨手轉(zhuǎn)動桌子中間的空酒瓶。

瓶口是說真心話問題或者提出冒險舉措的人，瓶尾是接受真心話或者大冒險的倒霉蛋。

拒絕回答或者冒險就去喝酒。

而眾人今晚的問題和懲罰充滿了成年人的擦邊意味，還有幾個女同學(xué)借著游戲紛紛向江望表白示好。

江望卻一直冷淡的沒什么表示，甚至還困懨懨的打了個哈欠。

直到，瓶尾對準(zhǔn)了他，瓶口對準(zhǔn)了大壯。

卡座里立刻熱鬧起來。

大壯幾人笑得更猥瑣了。

江望不咸不淡地睨了他們一眼，眉心微挑，“我選真心話?！?/p>

大壯興奮地問，“望哥，你喜歡……不對，你喜歡的人今天在這里嗎？”

“在?！?/p>

這個回答讓幾個還沒向江望表白的女生激動了。

我默默地?fù)噶藫搁_始發(fā)燙的臉。

竟然還在啊……

游戲繼續(xù)，也不知道江望今天是不是踩了什么狗屎運，沒幾分鐘，瓶尾再次對準(zhǔn)了他。

大壯收回轉(zhuǎn)瓶子的手。

“望哥，這次選什么？”

江望喝了口手里的啤酒，似笑非笑地開口，“你想讓我選什么？”

“真心話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個問題，沒意思，望哥你選個大冒險吧哈哈?！?/p>

我有些擔(dān)憂。

今晚的大冒險挑戰(zhàn)都有些社死，江望要是選擇的話，那也太丟臉了。

沒想到江望淡著臉點頭應(yīng)了。

“那就大冒險?！?/p>

我：……

也是頭鐵啊大哥。

大壯立馬興奮道，“那我要看你微信置頂好友是誰?！?/p>

他說完后，江望的神情明顯地頓了下。

這一頓瞬間讓同學(xué)們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酒意上頭紛紛嚷著要看江望的置頂好友。

我的心也漸漸的、緩緩地跳了起來。

帶著一點難以言喻的期待和緊張之情，我余光看著江望拿出手機(jī)。

解鎖屏幕。

點開微信。

密密麻麻的未讀消息小紅點和好友添加，看得出他相當(dāng)受歡迎。

接著，他將手機(jī)屏幕坦然地轉(zhuǎn)向眾人。

一個名叫“將來要娶的人”的置頂好友就這么被同學(xué)們看得一清二楚。

眾人靜默片刻后，瞬間一片雞叫，大壯他們叫得更是堪稱人類返祖現(xiàn)場。

“望哥，牛皮！”

“考完后就是騷??！直接跟人家談婚論嫁了！”

“望哥，結(jié)婚讓我當(dāng)司儀行嗎？份子錢就省了啊哈哈哈哈——”

“滾蛋?！?/p>

江望罵著，但是眼里卻是明晃晃的笑意。

直接掐滅了在場女同學(xué)那點隱晦的小心思。

我收回視線垂著眸，心跳如鼓擂，比酒吧里的躁動的音樂聲都大。

他置頂微信好友的頭像，和我的微信頭像一模一樣。

因為，那個置頂好友就是我。

江望的這一番騷操作，相當(dāng)用原子彈直接轟了我們這個卡座。

大壯他們游戲也不玩了，瘋狂調(diào)侃著江望。

江望也不惱，只是時不時笑踹他們兩腳，然后側(cè)頭看著我的反應(yīng)。

他的眉眼生得好看，笑起來的時候一向墨黑的眸子都沾滿了亮光。

在昏暗的卡座的里格外耀眼。

不少不明真相的人也反應(yīng)過來了，打量、探究、促狹的視線在我和江望身上來回掃過。

有扼腕嘆息的，有恍然大悟的，有悻悻不已的。

我渾身臊得發(fā)熱。

攥著那杯快要化了的冰可樂，抿了抿唇，然后慢吞吞偏頭看向了身邊的男生。

“江望?！?/p>

“嗯？”

“一會兒可以送我回家嗎？”

身旁的人靜默一瞬，才略帶低啞地開口。

“當(dāng)然可以?！?/p>

我笑了下，臉上的羞紅可能都他都要濃重得多。

終于鬧騰到深夜時，眾人終于散了場，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一散，可能就是真的分別了。

不少人同學(xué)哭成了淚人，連幾個平時大大咧咧的男生都紅了眼眶。

我壓下酸澀的心理道別后，和江望一起順著空曠下來的街道往家走。

醞釀半天后，我才開口。

“江望，你的微信備注是認(rèn)真的嗎？”

“我看起來像是逗人玩的？”

江望涼涼地覷我一眼，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怕你只是一時興起?！?/p>

“一時興起？”

江望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

“葉然，我從高一就喜歡你，不出意外還會喜歡幾十年。初戀是你，初吻以后也是你的，連結(jié)婚證的配偶那欄都會是你的名字。我們成績平時差不多，所以大學(xué)也會一直在一起?！?/p>

“畢業(yè)后，你想做什么工作，我都贊同。結(jié)過婚，不會有婆媳矛盾，我媽是個有趣的人。孩子不生就不生，畢竟你膽小，我害怕?！?/p>

“所以，我不是一時興起，是蓄謀已久?！?/p>

成年不久的男生這么直白無畏地把我放進(jìn)了他未來的所有規(guī)劃里。

他的這番話分外地震撼人心。

我們總說立足當(dāng)下，但在愛情里，我們卻需要思考將來。

這是負(fù)責(zé)，也是愛的證明。

夏季燥熱的晚風(fēng)吹來，徹底吹飛了我的心。

但是飛揚片刻后，一顆心被江望柔軟地接住。

我抬手牽住了他緊張到指尖發(fā)白的大手。

在男生驟然乍開的眸光和緊緊回握的手里，我點點頭。

“好?！?/p>

江望視角番外

高一那天，我竟然被一個女生救了。

救人的手段有些奇葩，但是很有效。

看著她捂著臉慌慌張張溜走的背影，我樂不可支。

托我那還算不錯的記憶力的福，我認(rèn)出了這個女生。

葉然。

我們班的一個小學(xué)霸，長得白白凈凈的，很是乖巧。

每次看到我，明明我還沒做什么，她就已經(jīng)害怕得打起了顫。

像只……待宰割的兔子。

但是卻在剛剛勇敢地救了我。

我碰了碰有些發(fā)痛的臉。

挺有趣。

第二天，我來到教室時，發(fā)現(xiàn)葉然正一邊打哈欠一邊看書。

視線和我對上以后，她慌亂地把臉埋進(jìn)了書里。

我便施施然坐在座位上，等著她向我來討要獎勵。

送她什么好呢？

都是學(xué)生，太貴重有些不好，那我是給她飯卡充滿？還是送她三年的王后雄呢？

我思索著各種獎勵，可直到下午快要放學(xué)時，她都沒來找我。

只是和同學(xué)在那里笑瞇瞇的說著什么。

有些不爽的捏斷一枝筆，我起身朝著班主任辦公室走去。

“老師，我要換座位？”

“啊，你要換哪里？”

“換到喬然后面，那里視線好，我還能跟著她學(xué)習(xí)一起進(jìn)步?！?/p>

我這番言論讓班主任懵逼片刻，最后卻也答應(yīng)了。

我滿意地回了教室，扛著自己的桌子就來到葉然身后落座。

葉然顯然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懵逼地看了我?guī)酌搿?/p>

之后便開始害怕的蜷成一團(tuán)，像是被圓滾滾的奶白色湯圓。

一掐就甜得留餡的那種，甜進(jìn)人心里。

我會心一笑。

我拿出手機(jī)，改了她的微信備注。

可愛的前桌葉然

因為她，確實怪可愛的。

沒過多久，這個備注又被我改了。

有點不同的葉然。

嗯，她有點與眾不同，特別吸引我的視線。

等新一學(xué)期開學(xué)看到她的第一眼，那個備注就已經(jīng)被我換成了然然寶貝。

嘖，這樣空虛的心就被填滿了。

高三時，手機(jī)被偷，備注被她發(fā)現(xiàn)后，我改成了我的寶貝。

我要宣示主權(quán)。

高考后，備注則是將來要娶的人

這也讓她看到了我的心意。

等我二十多歲真的娶到她時，我當(dāng)著她的面，光明正大地改為了兩個字。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