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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琪，這個問題你上來解答一下。”

畢川那好看的指尖，徑直指向我的方位，眼里充盈著信任和鼓勵。

他是我們這個三流大學(xué)，最為熱門的老師。

不僅僅是他年輕有為，更是他那張酷似熱播劇男主角一樣的臉。

自然而然的，我們學(xué)校的女性群體，幾乎都被他迷的七葷八素。

我也不例外，我很喜歡他。

但今天，我沒辦法回應(yīng)他的示意。

我裝作聽不見，艱難的移開望向他的目光，試圖讓畢川將視線投向別的同學(xué)。

一般這樣，別的老師都會上道的不再發(fā)難。

畢竟，這種情況我也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了。

早在鈴聲響起，我坐位置上時，就發(fā)現(xiàn)了。

我的位置，早就被人涂滿厚厚的502強(qiáng)力膠水。

濕答答的觸感，透過裙子一路浸透到臀部。

我早就沒辦法，站立起身了。

我被欺負(fù)是常有的事情，只是我沒想到這次，竟然正好撞上了畢川的課。

一股羞恥感如同藤蔓般，從腳掌攀上瞬間便爬滿了我全身。

我垂下頭顱，沉默著不發(fā)一語。

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譏笑聲，不用看我也知道，又是王雅他們做的。

但很快，聲音變成了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我桌前垂下了一大片陰影，一卷書在我桌上敲了敲。

是畢川。

“沈琪同學(xué)，你怎么不回話?！?/p>

我還沒來的及接話，旁邊的王雅順勢跳起，戳著我的方位接道，

“報告老師，她尿褲子了！”

轉(zhuǎn)瞬間，班上哄堂大笑，有男有女。

嘲諷的笑聲將團(tuán)團(tuán)我包圍住，被喜歡的人看到這一幕，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起來。

“好了！別笑！”

畢川揚(yáng)聲打斷了班里，毫不掩飾的惡意。

但還是著有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不知道再說些什么。

“你怎么樣，不舒服嗎？這是……”

說著，畢川變蹲了下來，甚至手還在朝著凳子上的膠水探去。

“別碰！”

我近乎嘶吼的打斷了他的舉動，一巴掌將他的手扇飛。

畢川愣了愣，卻沒有對我發(fā)難，反而轉(zhuǎn)身向那些不懷好意的同學(xué)警告道，

“是誰做的？請自己下課來找我，不然我就只能請各位家長，來好好談?wù)劻??！?/p>

一聲嗤笑聲發(fā)出，無疑又是王雅。

“畢老師，這可不是我們做的，是她自己尿了褲子噢！”

緊接著，之前被畢川打斷的笑聲再度響起，

就像往火焰里潑了一點(diǎn)水，結(jié)果惹得火焰更加囂張。

令我沒想到的是，畢川接下來的行為。

他將身上那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衣服脫下，環(huán)繞在布滿膠水的凳子上。

然后，他抱起了我，準(zhǔn)確的說，是將我和凳子一起抱了起來。

我被他的“凳子抱”弄的有些晃神，心中泛起一絲喜意。

顯然，王雅被氣臉紅脖子粗，她拿出了一個本子。

我瞳孔驟然一縮，不敢置信地望向我在這個學(xué)校唯一的好朋友張雨。

她對上我的目光很快就低下了頭，身子朝后縮去。

“不要，王雅，你不能……”

我近乎咆哮地哭喊出聲，但王雅依舊是勾起冷笑。

用刀子把頁面劃開，紛紛揚(yáng)揚(yáng)寫滿文字的筆記散亂一團(tuán)。

伴隨而來的，是王雅捏著其中一張，讀出來的嬌柔造作聲，以及其他人的附和聲。

“畢川，今天換上了一身白色襯衣，微風(fēng)在他的發(fā)絲上親吻，綠光掠影在他的身上浮動……此刻，我多么想走在他身旁的是我?！?/p>

“呦呦呦，我們升旗子同學(xué)多么有文人雅治啊。”

“別啊，我們旗子同學(xué)這是遇見了愛情，真愛啊！”

……

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甚至不敢再去看畢川的表現(xiàn)。

在王雅說話的那一瞬，我便感到他的身體，僵直住了。

但誰又能知道，我是早就發(fā)現(xiàn)凳子上沾滿了膠水，故意坐上去。

連被張雨偷拿出來的日記，也是我裝不經(jīng)意給她看到過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畢川更關(guān)心我一點(diǎn)。

接受我的愛意吧，親愛的老師。

好在，畢川很快便恢復(fù)了常態(tài)。

他抱著我，繼續(xù)朝著醫(yī)務(wù)室走去。

一路上，我們都不發(fā)一語。

我暗暗琢磨，他此刻在想什么呢。

難道是我的進(jìn)度過快，驚到了他嗎？

直到醫(yī)務(wù)室，畢川才將我放下，卻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

他和醫(yī)務(wù)室的女老師交談甚歡，時不時有笑聲，從簾子那邊透過來。

說完后，女老師扒開簾子進(jìn)了來，處理我的窘境。

我眼瞅見畢川，轉(zhuǎn)身便朝著門外走去，還是沒忍住叫了聲，

“畢老師……”

沒待我多說什么，他的身子甚至連一點(diǎn)遲疑都沒有，兀自踏出了門。

一時間酸澀的情緒，在我心頭翻涌開。

他肯定，不想再理我了。

不過我，肯定不會放手的。

等處理好身上殘余的膠水后，已是晚上。

我正準(zhǔn)備回教室，拿一趟學(xué)習(xí)資料回去溫習(xí)，恰好撞見了我的好朋友張雨。

她見了我，便像老鼠見了貓。

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么，便一個勁的朝著前面跑去。

“張雨，你等等！”

我氣喘吁吁的抓住了她的衣襟，終于將她的身子逼停下來。

沒等我發(fā)話，張雨便轉(zhuǎn)身朝我控訴道，

“還不是你！都是你害的我也被欺負(fù)！你的日記就是我給王雅的，怎么了！”

她眼睛瞪的整圓，明顯比黑色瞳仁多的眼白里，盡是紅色的血絲。

我回想起當(dāng)初張雨，害羞似的向我伸出手，說想要一起學(xué)習(xí)保研上岸的畫面。

心緒感慨萬千，兩個人的影子在我面前慢慢重疊。

“你走吧，以后我們不再是朋友了?！?/p>

我松開了抓住張雨衣襟的手，無力的垂下。

張雨蠕動了下嘴唇，似乎想要彌補(bǔ)似的說些什么。

愧疚嗎？我所謂的好朋友。

我在心里不屑的撇嘴，面上卻絲毫不顯，仍然是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身后傳來，一連串不懷好意的嬉笑聲。

“喲，我當(dāng)這是誰呢，這不是我們尿褲子，還喜歡畢川老師的升旗同學(xué)嗎？”

“嘖，真是笑死了！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什么東西，四眼妹還在癡心妄想?！?/p>

“就是，就是!”

見王雅一群人走來，張雨立馬像是變了張臉一樣，跑過去附和道。

我盯著張雨的身影，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就走。

身后一如既往的是嘲諷聲，只不過還在里面多了一道，曾經(jīng)我熟悉的聲音罷了。

當(dāng)我整理好資料出校門，他們已經(jīng)不在那兒了。

風(fēng)將樹葉吹的沙沙作響，樹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像是一個個揮舞著手的怪物。

我下意識的將雙手交叉，搓了搓手臂。

早在剛踏出校門時，我就發(fā)現(xiàn)像是有人跟在我身后一般。

長長的影子，在路燈的拉扯下，交錯在一起。

我走一步，那人便跟一步。

“是誰？出來！”

當(dāng)我再一次回頭質(zhì)問出聲，身后還是沒有任何人，一只貓咪倒是被我聲音嚇到，竄了出去。

或許是今天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了吧，我暗嘆自己多疑，不動聲色的繼續(xù)朝前走去。

直至回到了在校外居住的小公寓，我才敢完全放松下來。

身上的的裙子是穿不了的了，我將它朝垃圾桶一扔，便走向浴室。

等我端著牛奶出來，怔怔看了半晌床邊的試衣鏡，努力擠出了一抹微笑。

試衣間里的少女，摩擦著手中的杯子。

將里面的牛奶一飲而盡。

突然我感覺到眼皮沉重，睡意襲來，我爬上床頭。

這一覺，似乎格外的香甜。

好像，被喜歡的人抱住一樣的安心。

這幾日，畢川像是躲著我一般。

連上課，我舉手他也不再點(diǎn)我，下課就一溜煙跑沒影了。

今天，好不容易被我逮到機(jī)會，他上課講一道大題耽擱了些許時間。

被問詢的其他同學(xué)絆住了腳步，眼見我就快靠近他了。

張雨攔住了我，顫抖的手臂，泄露了她些許的心虛。

“沈琪，求你陪我去趟洗手間吧！”

我伸手把張雨的手臂扒拉開，頭也不回的應(yīng)聲道，

“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再也不是朋友了吧。”

我知道，她找我應(yīng)是沒有什么好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但她語氣帶著一絲哭腔，就那么在我身后響起，

“可是我大姨媽來了，褲子……褲子紅了，你幫幫我吧，就當(dāng)幫我最后一次，陪我去趟洗手間吧，小琪?！?/p>

小琪，是我和張雨那段密友時光的愛稱。

我不由得止住了腳步，畢川的身影恰好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當(dāng)我反應(yīng)過來時，手臂已經(jīng)被張雨雙手抱住。

她的眼睛滲出淚珠，生怕我再將她甩開一般。

無奈，我還是心軟了。

更多的是想看張雨葫蘆里面賣著什么藥，說不定是一個好的利用契機(jī)。

一個送上來的，合情合理的讓我接近畢川的契機(jī)。

當(dāng)我拿了衛(wèi)生巾，去到她說的洗手間時，等待我的人，卻不是她了。

王雅吐著煙圈，在一堆女生的簇?fù)硐?，輕蔑的望向我，

“喲，姐妹情深呢?！?/p>

我知道，我再一次被張雨出賣了。

但我仍抱有一絲幻想，抿了抿唇。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在王雅和一群抄著水桶和拖把的人里，顯得不那么顫抖。

實(shí)則心中暗嘲，對張雨的最后一點(diǎn)憐憫也沒有了。

“張雨呢？”

很顯然，我過于天真了。

王雅諷笑道，“吶，張雨，你朋友叫你呢！”

她的身后，緩緩打開一扇洗手間的門。

張雨的身子探了出來，只是她臉上的委屈絲毫不見。

僅有滿滿的嫌惡和不懷好意的打量。

身后的退路，早已被王雅身邊的小嘍啰堵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她使了個眼色，鋪天蓋地的臟水便朝著我身上落下。

這是，我新買的衣服呢，又臟了。

“叫你裝清高，我最看不起你這幅臭x子的模樣了！”

我想反抗，但手腳早已經(jīng)被那些小嘍啰絲絲按在地上。

王雅一把薅起我的頭發(fā)，伴隨著罵聲，一同落下的是數(shù)不清的巴掌。

我清晰的感到臉頰高高腫起，嘴邊留下汩汩的鮮血。

嘖！真是幼稚，像小學(xué)生一樣的暴行。

但是很好，免去我自己在身上劃刀子的做法了。

許是沒聽到我的痛呼聲，王雅的暴行始終是很不盡興。

“張雨，你來！”

聽到這聲，我揚(yáng)起頭瞅見張雨舉著拖把的木棍那端，朝我高高落下。

“砰”毫不拖泥帶水的一擊痛擊。

伴隨著木棍和肉tǐ交雜的聲音的，是張雨那張過分猙獰的臉。

“我靠！別不是打死了吧！”

“我可沒動這么狠啊，先走了?！?/p>

……

我臉貼著冰冷的地面，聽到那群人的腳步聲窸窸窣窣的越走越遠(yuǎn)。

這才從地上緩緩爬了起來。

嘶！我望向鏡子里面，頭發(fā)凌亂眼角嘴角充紅的自己。

嗅著空氣中，身上傳來的臟污味道。

呀，效果不錯。

我來到畢川必經(jīng)之路的，一條僻靜的小徑。

臟水血水，順著衣服濕噠噠的落在地上。

果不其然，我垂下眼角，發(fā)現(xiàn)畢川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

很好，很狼狽。

快步走來的腳步聲響起，一雙褐色的高級皮鞋落在我身前。

“沈同學(xué)，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受這么嚴(yán)重的傷！”

焦急卻不失溫柔的聲音響起，令我的心中微暖。

再多說幾句，再多說幾句。

我暗自期待著，垂下的眉眼，卻是落下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水。

“嗚嗚。”

我沒有答話，只是抽泣著，身體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

是興奮的抖動。

一如那天我發(fā)現(xiàn)凳子上被人吐滿膠水，依舊義無反顧的坐下去一般。

因?yàn)槲抑?，畢川不會對我這個被霸凌的學(xué)生坐視不理。

甚至，我的日記也是，裝不經(jīng)意給張雨看到過的。

接受我的愛吧，畢川。

許是越想越激動，想到深處，我不由自主的嗚嗚出聲。

伴上我這幅凄慘的模樣，效果奇佳。

畢川不知道我真是的想法，畢竟，我看起來就是個可憐蟲。

他說著就要拉我去醫(yī)務(wù)室處理。

“不，我不想去！”我淚眼婆娑。

我還想和你單獨(dú)相處。

但我面上卻是顯示出十成十的畏懼，痛苦，害怕。

我蹲了下來，死命的搖晃著腦袋。

像是還沒有從被人打罵中，緩過神來。

“不要，別，別打了，嗚?！?/p>

我嘴里被淚水哽咽著，吐出一兩句支離破碎的話來。

效果甚好，畢川不再執(zhí)著于帶我去醫(yī)務(wù)室了。

“你傷口還是要處理的，你跟我來吧！”

我看見那雙皮鞋走遠(yuǎn)，但我并不急于跟上。

這，還不夠。

“別，別打我了！”

我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般，將自己蜷縮成一團(tuán)，聲線乍然升高。

畢川發(fā)現(xiàn)了我沒跟上，還沉浸在被打的恐懼中。

又被我尖銳的鬼哭狼嚎，嚇得一激靈。

他，再度走了回來。

“沒事，我在?！?/p>

忽然，我感到身上一陣暖意。

畢川，竟然不顧我身上的臟水，把我擁入了懷里。

手掌甚至在我背上，一拍接著一拍。

“沒事的，都過去了，老師在的?！?/p>

是啊，你要一直在呢～

我暗自計算著時間，快下課了，這里再過幾分鐘就會有人來了。

盡管不舍，但在這處場景的戲，也只能暫時到此為止了。

“老師，我好冷。”

像是被畢川喚醒神智一般，我愣愣地接話道。

“好，我們?nèi)Q衣服?！?/p>

說著，我的手就被畢川拉起。

我也順勢站了起來，腳下一酸，我撲進(jìn)來畢川的懷里。

好聞的洗衣粉的清香傳來，我感覺我要幸福死了。

可我不能，被他察覺到我愉悅的情緒，我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猛然彈起。

“不，我不是故意的，別，別打我了，求你。”

畢川自然是不會多想的，盡管我沒看到他的眼睛。

我想，里面一定是充斥著心疼和憐惜。

這次他沒有再多說，拉起我就朝著教工宿舍走去。

推開門，里面是整潔而明亮的休息室。

鼻腔間充斥著的，都是畢川身上的味道。

我真的快幸福死了。

“你就先換上這套吧。”

畢川紳士的把一套校服遞給我，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我輕道了聲謝，便朝著浴室走去。

待關(guān)上了門，我才收斂了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照了照鏡子，嘶，也無怪他人可憐。

這幅鼻青臉腫的樣子，可不是做假的。

不過，想到王雅和張雨那群人，我眼睛閃過一絲冷意。

蒸騰的水霧升起，我拿起沐浴露，這才發(fā)現(xiàn)畢川居然和我用著一個牌子的。

這算不算是緣分？

校服的尺寸也剛剛好，真是一個細(xì)心的男人。

“沈同學(xué)，你好了嗎？出來上藥吧。”

叩門聲，伴隨著男人的溫柔聲輕輕響起。

我沒有接話，朦朧的身影從磨砂玻璃外滲透進(jìn)來，我已經(jīng)在暗暗幻想著以后和畢川生活的日常。

那天，不會太久的，我親愛的老師。

我不慌不忙的將嘴角溢出的笑意收斂下去，我擰開自來水管，在眼睛滴上兩滴自來水。

水珠順著眼角落下，臉頰上泛起一絲濕意，我緩緩?fù)崎_門。

“畢。?！眿扇醯穆曇魟x那止住。

因?yàn)橥饷嬲局?，除了老師還有一個我不想看見的人。

想象中被畢川溫柔上藥的畫面，破滅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