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養(yǎng)媳
作者:胖胖小鐵牛|發(fā)布時間:2023-10-31 22:03:55|字數(shù):3465
我是姜公館的童養(yǎng)媳,等未婚夫歸來等了四年。
他游學歸來的那日,并肩同行的是一個穿著洋裙的明媚女子。
他指著我說,“這是我的妹妹?!?/p>
我望著他們二人的眼神。
他們把我看成了合該去死的,舊社會的糟粕。
而她,是新時代里自由舒展的雄鷹。
我被沉重的貞節(jié)牌坊壓死的那一日,他們遠渡重洋,無人知曉。
可是,沒人知道。
我又活了。
重活一世,未婚夫竟死拽住我的羅裙,讓我一起走。
但,我早就不要他了。
……
姜公館的門鈴被撳響時,我正在祠堂中跪著。
我已經(jīng)在昏熱的煙霧中跪了大半天,只為了替那位在歐洲留學四年,終于即將歸來的未婚夫求個平安。
忽然,門外一片熱鬧,沸騰。
我竟然聽到了平日里只會挑刺刻薄的婆母發(fā)出最最和善喜悅的笑。
我拿香的手不由一抖,心臟恨不得跳出胸膛。
——是姜妄溯回來了!
我的丫鬟玳瑁向來眼明心亮,只不過這一次,遇見這天大的好事,她竟然沒有連忙跑進來,拉我出去。
她猶疑地踱到祠堂門口。
我笑著插好香,“我就說這蠟燭都爆了花,果然是有好事發(fā)生?!?/p>
玳瑁卻只抿了抿嘴。
外面的笑聲和客套聲越發(fā)響亮,像是一鍋滾開的水。
只不過,里面還摻雜著女子的脆聲。
那不是閨閣中的千金該有的聲音,她沒有和順低聲,聲音反而大方又明亮。
我心中一顫,背后冷氣颼颼。
“小姐……你還是出去迎一下吧?!辩殍z憫地扶我起來。
我木著臉,僵硬地站起身子,緩步走出祠堂。
闊大的院子里,姜妄溯正側目低頭,噙著笑沖旁側穿洋裙的女子說話。
我就像是一粒冷透的油點,絲毫融入不進這和諧的氛圍里。
姜妄溯看到我,笑容淡去。
他微微皺眉,像是看到一個礙眼的難題,或者一個剛從黝黑洞穴中爬出的怪物。
“妄溯,這位是?”他身旁的女子好奇地搖搖他的手臂。
姜妄溯指了指我,輕聲道,“這是我的妹妹。”
那女子瞪大眼睛,看著我一身黑沉沉的長袍和挽起的發(fā)髻,又看著姜妄溯筆挺的西裝,笑了笑。
“不像啊?!彼f。
姜妄溯也笑了,“不是同胞妹妹。她家沒人了,仗著祖上和姜家有交情,來投奔我們,這才把她接過來養(yǎng)著的。”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姜妄溯。
闊別四年。
他是怎么能夠用這種輕巧的,講笑話般的口吻說我家沒人了,將我的痛苦過往輕而易舉地揭給別人看的?
“你好,我是柳英歌,很高興見到你?!蹦桥有Σ[瞇地自動沖我伸出手。
我下意識倨身行禮,有些怯懦又有些迷茫地看著柳英歌伸來的手。
她眼睛都在憋笑,燙過的發(fā)髻微微發(fā)顫,驕傲地看著我,輕聲呢喃,“哎,你怎么連握手都不會?”
我感覺我的指尖都在發(fā)抖,像是做了什么錯事似的,低下頭。
余光中,姜妄溯和柳英歌垂眼看著我。
像是看著一個應該被草草遺棄,快些消滅的封建糟泊。
姜妄溯在姜公館舉辦舞會。
當晚,唱片機播到冒煙。
他把留學一同歸來的同學都邀到了家中,擠擠挨挨,好不熱鬧。
我背著身,偷偷睨向舞廳。
女人們穿著絢爛的洋裙,撲著洋脂粉,大大方方地展現(xiàn)著自己如花般的美麗。
被規(guī)訓著閉門不出的我,感覺在我身上停滯許久的時間忽然發(fā)瘋般飛跑。
時代,真的變了。
柳英歌是本場舞會的主角,她緊緊挽著姜妄溯的臂膀,笑著從浪花般的裙擺中踢出一點粉色的鞋尖。
他們看著無比般配,般配到毫不顧忌。
只不過,姜妄溯約莫還是和我熟悉些,他敏銳地察覺到我偷望的眼神。
他抿了抿嘴,在一曲終了時,不動聲色地走了過來。
我常被教導要低眉順眼,但也許是被這群自由青年所影響,今晚竟然鼓起勇氣抬了頭。
姜妄溯身上帶著沉冷的香水氣,沉臉看我。
我從他玉白色的臉龐上看到了幼時的少年。
那時他帶著點稚氣,和我追逐玩鬧時,臉頰容易泛紅,白里透紅,像個漂亮的小丫頭片子。
不過,如今他長大了,眉骨更加挺拔,五官更加立體,也許是在西方學習的緣故,渾身沒有溫潤包含的氣息,反而挑眉沉凝,狂妄倨傲到囂張。
我以為他即便是不與我成親了,也會把我當作他的妹妹,興許是看我一個人冷冷清清,要邀請我去參加舞會。
我既期待,又害怕出丑。
可是姜妄溯只是冷冷看著我,壓低聲音道,“你回你院子里去,不要在這里丟人,偷眼打量客人,實在是沒規(guī)矩,你想讓別人都知道我有這么一個拿不出手的妹妹嗎?”
哦,原來,我已經(jīng)讓他出丑了。
可是,當初,明明是他緊拉著我的手,讓我永遠待在姜公館的啊。
明明那個時候,我家里還有遠親,愿意接濟我,養(yǎng)我至成年。
是姜妄溯哭得不成樣子,硬生生拽住我的手,嚎道,“不要走,不要走,阿玉,你走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的淚水滴在我的手背上,滾燙得要命,像是灼熱的火。
門口恰逢路過一輛馬車。
他以為那是來載我的車,嚇得用力把我抱在懷里,手掌顫抖,像是抓著自己的命。
也是怪了,當時他指尖在我手腕上烙下的紅印,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去。
我無奈地放下包袱,“好,我不走。”
婆母站在他的身后,笑若慈佛,“阿玉,你和妄溯感情這么好,合該留下,其余事你別擔心,你慈父慈母留下的幾件小鋪子,暫由我們家?guī)湍愦蚶恚惴判?,收了的錢都幫你攢著,等你成親時就交給你?!?/p>
那時,我本就大慟,心緒飛散,沒有細思,更何況,姜妄溯一直緊抱著我。
少年的他,良善而單純。
他信誓旦旦,“阿玉,你別怕,以后有我護著你,你信我?!?/p>
我沒想到,我信了他,信錯了人。
他見了更廣闊的世界,所以不要我了。
我和姜妄溯的婚事無人再提。
姜妄溯和柳英歌卻成了人人艷羨的情侶。
我自小被教育。
男人是磐石,女人只是圍繞磐石的葦草,繞著男人打轉。
我前半輩子都是為了姜妄溯而活,如今,我被撂下了,成為了迷茫的,等候在屋中的一塊石頭。
我試圖發(fā)出微弱的掙扎,去詢問婆母,她替我打理的鋪子,能不能給我。
——既然姜妄溯不想再看到我了,那我便走。
只不過,婆母聽明來意,冷冰冰地斥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是懷疑我吞了你的錢不成?”
我跪在青石磚上。
她淡淡笑道,“那幾個鋪子哪里是什么值錢的玩意,這些年全在虧錢,我還往里頭倒貼了不少錢呢,不過你要是想要,那便給你吧,只不過,我記得當時我們說的可是等你成親之后才給你的?!?/p>
我心中一沉。
我早就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姜母吞了我的錢,不想給我,恐怕還要給我尋門彩禮高的親事,閉著眼把我嫁出去。
我病了。
姜母暗中偷偷張羅親事的事情就像是烈油煎我的心,我當然知道她找的都是些什么人——賭棍,惡徒,殘廢。
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像是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
我徒勞改變,卻只能讓自己心焦力瘁,病得更重。
一開始玳瑁還和我講述外面的趣事,只不過,她的話漸漸埋沒在公館里越發(fā)悠揚的鋼琴曲中。
有人說笑,有人聊天,男女之間,用調情般的口吻學著洋文。
“小姐?!辩殍_煅手f,“雖然我是姜家的下人,但是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姐。”
我寬慰地笑,只不過額頭滾燙,肺部發(fā)痛,痛到我開始流眼淚。
在昏沉的煎熬中,我終于抗著,逼迫自己清醒了半響。
我還要給自己掙條命去,我不能就這么束手就擒。
苦居在深宅大院中的我,毫無人脈,唯一的一絲希望,寄托在姜妄溯身上。
我想求他,求他念著舊情,幫我一把,幫我拒了婚事。
我不會再阻他的路了,我只想活著。
在去找他的路上,我的腦中一直明明滅滅閃現(xiàn)著少年時代。
年少的姜妄溯捏著我送給他的帕子,哭唧唧地說,“阿玉,我不想去那么遠的地方念書?!?/p>
他支著下巴,用小指摩梭我的手背,還沒等我羞澀回避,他便已然臉紅,他嘟噥道,“什么時候才能娶我的阿玉啊?!?/p>
他興沖沖地從海外寄來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
吾妻阿玉親啟
切勿擔心,我一切皆好,幸得遇見一干同游摯友,但仍未解我對你的相思之苦。
所謂“睜眼看世界”,誠不欺我,西方文明博大精深,堪得一窺,我欲誠心潛學,待歸國后,將此處發(fā)生的所有趣事都講于你聽。
阿玉,等我。
……
我還沒走到廳堂中,那鋼琴曲突然停了。
有女子笑嘻嘻地說,“妄溯,我手彈累了,怎么辦?”
姜妄溯嘆氣,寵溺般地嘆道,“來,謝謝柳大小姐贈曲一首,我給你按按,你好好休息?!?/p>
他們哈哈大笑。
我依著門框,病到差點暈倒。
忽然,有一個人走了出來。
我以為是姜妄溯。
可卻是柳英歌。
她帶著蕾絲手套,拈著西式糖果,擋在我的面前。
“我都知道的,你本來不是他的妹妹,是他的童養(yǎng)媳,對吧?”她笑著將糖塞進自己的嘴里。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如今不興命定之言,男女之間,都是自由戀愛?!彼羁钫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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