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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進(jìn)了宮當(dāng)宮女

作者:愛吃奶昔|發(fā)布時(shí)間:2024-05-22 18:07:55|字?jǐn)?shù):6633

  為了家中生計(jì),我進(jìn)了宮當(dāng)宮女。

  與我一同入選的是朱顏。

  她長相美艷卻性格清冷,時(shí)常得罪人。

  我常幫她說話,躲了嬤嬤的懲罰,照顧被欺負(fù)的她。

  可那年,享有忠貞美名的皇上酒醉與她一夜風(fēng)流。

  逼迫她喝下了毒藥紅花湯,一夜斃命。

  我偷偷為她燒紙錢,卻被皇后發(fā)現(xiàn)。

  家里被我連累橫死街頭,我也被毀了容顏成了啞巴。

  此后宮里便出了怪事。

  君王不再早朝,還要下令廢后。

  守夜的下人驚嚇地說:“是她活了!是她活了……”

  等天下大亂,我才知道,朱顏不是人。

  她是禍獸朱厭,她若出現(xiàn),天下必亂。

  她,是來給我報(bào)仇的。

  ……

  二月,晨光微涼,霧色彌漫,一大早我便坐上了進(jìn)宮的馬車。

  爹娘臨行前為我準(zhǔn)備了不少干糧,我取了一塊烙餅,遞給了同行的姑娘。

  從上了馬車后,她便一直低著頭,接過我的烙餅時(shí)才看向了我,剎那間,我看到了她的臉。

  眉若新月,眼似秋水,雖衣服破爛,沾滿了泥漬,可那張臉,像是淤泥中的水荷,輕靈中帶著嬌嫩,晶瑩如玉,媚骨天成。

  我驚贊道:“你長得好美!像天上的仙子?!?/p>

  她不說話,只悶聲吃起了餅,像是餓了許久,狼吞虎咽,差點(diǎn)噎著,方喝了我又遞過來的水壺,才道了聲謝。

  聲音很輕,空谷般動(dòng)聽。

  “我叫朱顏,你呢。”

  我笑著回答,又從行囊里掏出一件衣服,

  “我名云泱,大河泱泱的泱泱,因?yàn)槲壹易≡诤舆?!?/p>

  “這件衣服是我親手縫的,進(jìn)宮需得兩日路程,夜晚風(fēng)霜重,你穿上也好保暖,不用謝呀,以后我們互相照顧!”

  不知她以前經(jīng)歷過什么事,眼睛好似蘊(yùn)藏了太多的情緒,脫下那條衣裙時(shí),身上的關(guān)節(jié)處有著刺目的傷疤,凜冽地叫囂。

  我有些心疼,想著她以前恐怕比我家還窮苦,又拿了金瘡藥為她敷上。

  她猛地低下了頭,慘白的臉上泛起了驚恐,隨后呢喃,“不用上藥,很快就會(huì)好的?!?/p>

  “這么重的傷,最起碼要大半年才能愈合!這得多疼啊……”

  外面馬蹄嘈雜,叫賣聲不絕于耳,她安靜地看著我為她上藥,隨后看向車窗外。

  馬車行駛得很快,從郁郁蔥蔥的樹林再到行人紛紛的街道,她也不再說話,我迷糊地昏睡過去,只聽她悄聲低語。

  “傻瓜,我永遠(yuǎn)不會(huì)疼?!?/p>

  車夫只用了一日半便到了天子腳下,可到時(shí)下起了雨。

  二月的雨還帶著寒冬的冷潮,幸而臨走時(shí),幼弟為我塞了一把傘。

  這半日,我拉著朱顏為她采辦了些衣物被褥。

  她的眼睛嬌媚又明亮,可性子清冷不愛說話,任由我拉著她在京都亂竄。

  京都好大啊,有高大的城樓,茶坊,酒肆……街上有挑擔(dān)賣貨的,有雜耍取樂的,看得我目不轉(zhuǎn)睛。

  這半日,也將之前積攢的碎錢花了一大半,我好奇地問:“朱顏,你家人沒為你準(zhǔn)備盤纏嗎?”

  “家人……”

  她愣了一下,又露出一抹冷冽的笑,“都瘋了?!?/p>

  瘋了……怪不得如此可憐。

  霎時(shí)我對朱顏的同情又升了一個(gè)高度,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怕,我是家中老大,村里的孩童都不敢欺負(fù)我弟,以后我會(huì)照顧你的!”

  她總是低聲重復(fù)我的話,像是第一次聽到般,“照顧……照顧。”

  我嘆了一聲,心想這孩子忒可憐了,長得這么驚艷,腦子卻有些不聰明。

  我的盤纏只夠住一間客棧,所以就讓朱顏和我住一間房。

  看著京都夜景,燈火闌珊,流光溢彩,可被雨困在屋中,還是忍不住抱怨了句真煩這下雨天。

  朱顏忽然看向我,輕笑一聲,像山中清泉般冷冽。

  我剛想問她笑什么,雨卻停了。

  這雨停得很奇怪,像是聽見了我的抱怨,她如釋重負(fù)般打了個(gè)哈欠:“我困了要睡覺,你若想去逛,記得早些回來。”

  這兩日是我第一次聽見她這般囑咐,白天都是我不停地嘮叨她要如何照顧自己,高興地笑了起來。

  “那我就去逛咯,過了今晚就要被關(guān)進(jìn)皇宮的牢籠了,我要嘗嘗京都的包子!也給你帶一個(gè)!”

  京城繁華,燈火輝煌,我興奮地出了門。

  這街上人潮洶涌,所以也未曾見到,客棧房中的朱顏,聞著充滿皂角香的衣裙,又重復(fù)地呢喃:“給我?guī)б粋€(gè)……”

  皇宮,巍峨地矗立在京都的中央。

  紅墻綠瓦,殿頂鋪滿琉璃色瓷瓦,金碧輝煌,雕梁畫棟。

  一排排宮女站在殿外,等著聽嬤嬤的教化。

  我悄悄對身邊的朱顏說:“今日見了這么多人,我還是覺得都不及你半分?!?/p>

  宮女的著裝十分簡單,一襲淡綠色的宮裝,頭發(fā)必須梳著高髻,可她越是穿著簡樸,就越是超逸出塵。

  她很少笑,許是對我的夸贊十分受用,才十分稀罕地勾了勾唇角,后轉(zhuǎn)瞬即逝。

  教化我們的嬤嬤十分嚴(yán)厲,講了半晌的規(guī)矩,一絲笑容都沒有,好像天生對朱顏有著敵意,說話時(shí)總死死盯著她,“宮女就是下人,是奴婢,不要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妄想得到天子的寵愛,你們都需要知道,皇帝陛下只鐘愛當(dāng)今皇后一人,從未納妃,倘若是誰生了不該生的念頭,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最后分配時(shí),不僅把她分配到浣衣局,還將最累最臭洗涮恭桶的差事派給了她。

  宮女們也都見風(fēng)使舵,知道管事嬤嬤不喜歡她,都不樂意和她挨著住,無奈她只能住在窗戶下,還好能容下兩個(gè)人,我便挨著她住。

  我的差事在御膳房,平日也是做些煎藥做飯等不輕不重的活,這一天下來,我并未覺得多累。

  進(jìn)宮前,阿娘囑咐說深宮算計(jì),多的是扒高踩低,見風(fēng)使舵,我想著都是伺候人的宮女,沒什么差別,可直到晚上,我早早地吃了飯回到下房,房中住著七個(gè)人,唯不見朱顏。

  我問同住的宮女,都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最后前去浣衣局,才看到她還在洗衣服。

  二月,雖已不是深冬,可一到晚上依舊寒風(fēng)簌簌。

  偌大的洗衣池只剩她還在洗,月色照在她的身上,仿佛蒙上一層銀白色的光,白凈如雪的臉龐沒有一絲笑意。

  我暗嘆一聲,“怎么都是宮女的衣物,同樣都是奴婢,你為何要幫她們洗?!”

  朱顏未說話,眨巴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我,“泱泱,我餓了……”

  泱泱,她竟叫我泱泱。

  她仿佛瘦弱挨餓的小獸,尤其那雙眼眸,讓人心生憐愛。

  我將今晚未吃的饅頭遞給了她,看著她狼吞虎咽更加的心疼。

  “阿顏,我能叫你阿顏嗎?”

  她乖巧地點(diǎn)頭,累得靠在我身上,“泱泱,我見了那么多人,唯覺得你身上的味道是香的?!?/p>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卻還是壓著聲訓(xùn)她:“以后只做你分內(nèi)的差事,別的宮女若是使喚你,就要學(xué)會(huì)推辭拒絕,明白嗎?”

  月色朦朧,繁星點(diǎn)綴,她身上很冷,又覺得很輕,靠著我時(shí),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

  似是很享受這月光下的寧靜,過了片刻才悠然地回答。

  “嗯,泱泱說得有道理?!?/p>

  小半月過去,我也適應(yīng)了這宮墻內(nèi)的生活。

  阿顏的飯量很大,不像是姑娘家,倒頂?shù)蒙铣赡甑哪凶?,所以我總?huì)將我的伙食勻給她些。

  阿顏也很聽話,一旦有宮女使喚她,她便冷冰冰地拒絕,眉睫之間的威懾渾然天成,

  “你自己做不行嗎?沒手?還是沒腳?”

  有些宮女知趣地不再指使她,可宮女紫嫣仗著自己是管事嬤嬤的親戚,更加頤指氣使,“讓你洗我的衣服是白給你的福氣,你要再不知好歹下去,信不信我讓你知道后悔兩個(gè)字怎么寫?”

  “哦?那你教教我,怎么寫?”

  眼簾微低,淡若冰霜,像俯視低等的奴隸,她饋贈(zèng)般地看了一眼,才轉(zhuǎn)身離開。

  只是到了夜晚,管事嬤嬤忽然到訪,嬤嬤罰她跪兩個(gè)時(shí)辰,理由竟是說她欺負(fù)紫嫣。

  我跪在地上為她求情,“嬤嬤,朱顏一貫與人為善,絕對不可能欺負(fù)紫嫣姐姐的,再者,外面更深露重,一跪兩個(gè)時(shí)辰,怕是會(huì)誤了浣衣局的差事,還希望嬤嬤從輕處罰,不然……”

  求情的話還未說完,嬤嬤又嫌棄地看向我,“你敢跟我頂嘴?”

  “呵,既是如此,一起跪吧!兩個(gè)時(shí)辰,少一刻,我便讓你們嘗嘗板子的厲害!”

  我從未見朱顏皺眉,相識到今日,她總清冷得不像世間人,可等我也陪她跪在一處時(shí),我看到了她望向紫嫣的眼神。

  明明平靜得像一潭深池里的水,可波紋之下仿佛驚濤駭浪,藐視生死。

  等嬤嬤離開,幸災(zāi)樂禍的宮女們也熟睡,她周遭凜冽的氣息才逐漸散去,又輕輕倚靠在我身上,“泱泱,你會(huì)后悔嗎?”

  我聳聳鼻子,歡喜地笑道:“今晚是月圓之夜,這月色真美,阿顏,你怎么知道我想看星星!”

  說來奇怪,即便是跪了兩個(gè)時(shí)辰,可從阿顏靠在我身上那刻起,只覺得全身清清涼涼,絲毫不覺得冷,就算膝蓋發(fā)紅,也不疼。

  到底是我體質(zhì)好。

  擔(dān)心阿顏受不住,我還是拿著金瘡藥給她擦擦。

  可透過月色,之前阿顏四肢關(guān)節(jié)處的傷痕早已不見,就連膝蓋也不腫不紅,白皙無瑕的玉體仿若高山的雪蓮,出水芙蓉,冰肌玉骨。

  我一女子都入迷,阿顏笑我憨傻,“泱泱,口水流出來了。”

  哎,將來不知要便宜哪個(gè)混蛋小子!

  皇宮之內(nèi)仿若是一個(gè)世間,人善被人欺的故事每日都要上演。

  紫嫣愈發(fā)的囂張,宮女們從知道嬤嬤是她的親戚后,也開始為了討好她而欺負(fù)阿顏。

  什么潑水弄濕宮裝,搶奪飯食,又或者是當(dāng)眾排擠孤立。

  阿顏再也沒反抗過,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擔(dān)心。

  她們都說紫嫣的家世本是要進(jìn)宮當(dāng)妃子的,可惜當(dāng)今皇上只鐘情皇后,便尋了宮女的法子進(jìn)宮。

  紫嫣針對阿顏,也是因?yàn)榘㈩伻菝策^于出眾。

  可她的針對,也泛及了我。

  端著剛熬好的熱粥準(zhǔn)備送到各宮,卻被紫嫣伸腳扳倒,滾燙的熱粥灑上了我的肌膚,疼得我當(dāng)場就哭了。

  可她絲毫沒有悔意,甚至洋洋得意地威脅,“真沒出息,這么點(diǎn)事都辦不好?!?/p>

  “明明是你……”

  “怎么?你敢污蔑我,是不是又想被嬤嬤罰跪了?哦不對,是不是想和你的好朋友朱顏一起罰跪?”

  她清脆的笑聲更像是催命的符咒,我只能擦了擦眼淚,重新去熬粥。

  等夜晚入睡,阿顏為我上藥,她顫抖著手擦著燙得化膿的肌膚,神色晦明,陰郁暗沉。

  昏沉之際,只聽她說:“泱泱,她實(shí)在該死。”

  紫嫣死了。

  得知這個(gè)消息時(shí),我正在燒火。

  御膳房的宮女都在一處八卦,說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時(shí),手腳都被砍斷了,真是殘忍又血腥……嚇吐了好多侍衛(wèi)。

  我忽地不寒而栗,想起睡夢中聽到的呢喃,可很快我搖頭否定。

  阿顏明明是個(gè)嬌弱清冷的美人,她定是會(huì)害怕的,兇手怎么會(huì)是她。

  如此想來,我又擔(dān)憂她,會(huì)不會(huì)被嚇到。

  等好不容易挨到休息,我又將晚上沒吃的包子遞給她。

  小心抱著她的肩膀安慰,“阿顏不怕,定是紫嫣常欺負(fù)人,所以有人找她尋仇了,你乖巧懂事,不會(huì)有人傷害你的!何況還有我云泱在!”

  “嗯!”

  她眨巴眨巴著水靈的雙眼,又在吃完包子后重復(fù)我的話,像是很有趣,逗著她直笑,“乖巧?懂事……嗯?!?/p>

  “泱泱,我只喜歡聞你身上的味道?!?/p>

  紫嫣是世家女,讀過書,也認(rèn)字,本是等習(xí)得宮令女官的禮儀后分配到皇后宮中的,她這一死,位置倒空了出來。

  管事嬤嬤愁了好些天,一邊得應(yīng)對大理寺的查案,一邊又得騰出手去重新尋一位才貌雙全的宮女送到皇后宮中當(dāng)宮令。

  她翻遍了卷宗,也只挑出了阿顏。

  無奈只能親自回稟皇后,如實(shí)說出了阿顏容貌驚艷的擔(dān)憂,怕勾走皇上的心。

  托阿顏的福,我也第一次見到了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皇宮的大人物,皇后娘娘,開國大將李將軍的女兒,李嬋娟。

  她高高地坐在步輦之上,頭上插著鏤空的飛鳳金步搖,身上穿著繡著金黃色鳳凰的煙羅紗,眉眼之間睥睨凜然,審視一般語調(diào)高傲非常,“你就是朱顏?抬起頭來?!?/p>

  步輦之下的我們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我只能用余光悄悄掃視。

  皇后還是愣了很久,畢竟阿顏太美了,讓人不敢褻瀆的美。

  她都未曾帶上笑意,可身上蘊(yùn)藏著渾然天成的俗世貴氣,肌膚勝白如雪,雙目宛如一泓清泉,靈動(dòng)中又頗具勾魂攝魄之態(tài),看她一次,便挪不開眼。

  嬤嬤見此情形,忙給皇后臺階下,“皇后娘娘,此女雖腹有筆墨,可到底是窮苦出身,再加上之前也在浣衣局做苦力活,實(shí)在不配成為皇后娘娘宮中的宮令女官,還是等奴婢再從下一批新來的宮女挑好的伺候皇后娘娘吧?!?/p>

  這話其實(shí)還不如不說得好。

  宮女們面面相覷,都知道嬤嬤這是故意貶低阿顏,即使在浣衣局做苦力,可阿顏依舊是看起來嬌滴滴的,十根手指纖纖玉手,嫩得像塊白豆腐。

  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當(dāng)今圣上只鐘情皇后娘娘,甚至大婚之日當(dāng)眾承諾永不納妃,再不選秀,如今偌大的后宮只有皇后一人。

  這番說辭,也讓人覺得所謂鐘情,經(jīng)不起考驗(yàn)。

  強(qiáng)撐著面子,皇后還是說:“容貌是不錯(cuò),那就來我宮里伺候吧?!?/p>

  語氣淡然,似毫不在意,可眼神里一閃而過的著急怎么也騙不了人。

  現(xiàn)如今,阿顏也從下房搬到了皇后的宮中。

  走時(shí)不少宮女恭維著,說以后要多多來往,莫要生分了。

  阿顏一概不理,有些煩躁地回了句:“你們能閉嘴嗎,吵死了,我只想和云泱說話?!?/p>

  最后她們只能悻悻離開,阿顏才放松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以后就換你保護(hù)我了,阿顏,你不要忘了我?!?/p>

  她勾了勾唇,笑道:“忘不掉?!?/p>

  “可是阿顏,我還是擔(dān)心你。”

  想起皇后離開時(shí)的眼神,我有些害怕,害怕她會(huì)讓阿顏吃苦頭。

  “一國之后,應(yīng)該沒那么不堪的,泱泱,放心?!?/p>

  她拍拍我的頭,語氣平淡,不畏不懼。

  她的身上,似乎總有一種清澈的力量,只要靠近她,便會(huì)治愈所有的煩惱。

  臨別時(shí),她再次承諾,像以前那樣呢喃地重復(fù):“阿顏不會(huì)忘記泱泱,絕對不會(huì)?!?/p>

  嗯,我也不會(huì)忘記阿顏,絕對不會(huì)。

  我繼續(xù)在御膳房做飯煎藥,阿顏身為皇后宮中的宮令,也經(jīng)常來御膳房吩咐皇后的吃食。

  宮令的衣服比宮女的宮裝華貴些,更襯得她高貴典雅。

  我提著飯盒跟在阿顏的身后,詢問皇后對她如何,她也平靜地回復(fù)說還不錯(cuò)。

  可到了皇后宮中,恰逢皇上駕到,一襲龍袍緩緩而過走到皇后身邊,我見到了宮中第二個(gè)大人物,皇上,商榷。

  之前送往皇后宮中的差事永遠(yuǎn)輪不上我,可自從阿顏當(dāng)了宮令,御膳房的人都知道我跟她關(guān)系非同尋常,便差遣我來,這么大的場面,我竟有些發(fā)抖。

  皇帝很年輕,明黃色的長袍繡著滄海龍騰,頭戴著冠冕,劍眉輕揚(yáng),薄唇緊抿,側(cè)臉棱角分明,長身玉立,嘆息著說:

  “都說了下朝晚,讓你別等朕就是不聽?!?/p>

  寵溺的語氣和嫻熟的牽手,真真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這也應(yīng)該是阿顏第一次見到皇上,她低著頭,沒什么表情,直到皇后故意點(diǎn)她,“皇上,臣妾宮中新來了宮令,容貌還在臣妾之上呢?!?/p>

  小女子的心思最好猜,皇上一聽便知,還沒看到阿顏便說:“可在朕心里,還是你最……”

  后面的字未說出口,皇上看到了阿顏。

  只那一眼,定住了神,直到皇后生氣地提醒,“皇上,最什么!”

  “最……最美,不過如此,怎比得上你呢?”

  是啊,比不上,可還是要聽皇上親口說,皇后才能安心。

  這帝王之愛,也如履薄冰,從試探中找答案。

  皇上還未用膳便匆匆離開,說還有折子沒有批完。

  我站在一旁伺候了許久,也看到皇上的眼神總有意地往阿顏身上瞟,甚至被皇后逮到了好幾次。

  不停地安慰自己,大商皇后,將門之女,不會(huì)善妒。

  更何況早在民間就聽聞皇上和皇后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可還沒等我放下心,皇后已經(jīng)不耐煩地吩咐:“朱顏,本宮渴了,倒茶來?!?/p>

  阿顏循聲端上茶,可又被皇后打翻,滾燙的茶水淋在阿顏身上,燙出了紅圈。

  “你想燙死本宮?”

  一巴掌就這樣打在阿顏的臉上,白皙的皮膚顯得掌印格外通紅。

  瞬間,我覺得那張雍容華貴的臉好丑,我忍下眼淚,輕咬著唇,看著阿顏小心翼翼地收拾滾燙的茶杯碎片,面容平靜,好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朱顏,你知道上一個(gè)宮令是怎么死的嗎?她和你很像,同你一樣的美貌,也同你一樣心存妄想,最后死無葬身之地?!?/p>

  “本宮看這宮令你也不必當(dāng)了,這般高傲,就去當(dāng)本宮的洗腳婢女練練性子吧,最好也想想,要命還是要恩寵?!?/p>

  所謂權(quán)力,大概就是,一句話定下尊卑,定下榮恥,定下生死。

  阿顏什么都沒錯(cuò),阿顏卻成為她憤怒的犧牲品。

  等我到御膳房,眼淚才潸然落下,揉著阿顏的臉問:“你疼不疼……”

  她扯出一抹平靜的笑,拍著我的頭,“傻瓜,這點(diǎn)疼算什么?!?/p>

  “不要為我擔(dān)心,這世間能殺我的人還未出現(xiàn)。”

  我只當(dāng)她疼糊涂了,更加心疼,“這以后你的日子該怎么辦……”

  一時(shí)之間我沉浸在擔(dān)憂和悲傷中無法自拔,卻忽略了她的臉以極快的速度恢復(fù)白皙,甚至比之前還要美上三分,等她走遠(yuǎn),那幾句輕飄飄的話才傳過來,

  “泱泱,我若不好過,這天下都不會(huì)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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