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免費
作者:青蕪|發(fā)布時間:2024-07-10 15:35:53|字數(shù):5234
九年前,我玩過一個男人。
那時我是程家的千金小姐,季慕景是個不折不扣的窮光蛋。
我威逼利誘將他追到手后,又以嫌他窮的理由把他甩了,瀟灑出國。
后來時運不濟,程家破產(chǎn),我被迫回國。
季慕景卻成了國內(nèi)的商界新貴,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他娶了我,所有人都覺得這是為了方便報復(fù)我。
可只有我知道。
季慕景娶我,是為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求我……繼續(xù)“玩”他。
……
我是個家道中落的倒霉蛋。
沒破產(chǎn)前,算得上旁人稱羨的大小姐。
父親生意一朝失敗,我成了負債千萬的貧困打工人。
為了還債,家里人急著把我嫁出去,收彩禮還債。
前后逼著我相了十八次親。
每一次,我都能遇到不同類的“大型詐騙”。
今天,是第十九次被迫相親。
這次媒婆信誓旦旦承諾,都是按我征婚啟事上標(biāo)準找的——
長得帥、身高188愛運動、會疼人……還是個開公司的,手底下幾萬員工。
我嘴角抽搐。
“您確定不是跳起來188、年紀大……還是個養(yǎng)蜜蜂的?”
對面把我臭罵一頓,信誓旦旦否定。
但我還會上當(dāng)嗎?
不會!
于是我穿得十分隨意,在咖啡館里坐等婉拒。
可沒想到……最后竟然真來了個寬肩窄腰的冷臉帥哥。
好死不死,對方是我前男友。
還是被我嫌窮酸,拋棄的前男友。
當(dāng)初我和季慕景,鬧得很不愉快。
我是在他奶奶病重住進醫(yī)院時,提的分手。
不亞于在他本就悲痛的低谷期,作為愛人再給他沉重一擊。
所以此刻,眼前的人讓我頓感不妙。
而季慕景見相親對象是我,只愣怔一瞬。
便淡定朝我微微頷首:“好久不見,程小姐?!?/p>
九年不見,他一如既往在我審美區(qū)瘋狂蹦跶。
只是變得過分矜貴。
西裝革履,斯文敗類。
是我們市里出了名的商界新貴,海歸精英。
反觀我,如今落魄的模樣。
不由讓人唏噓命運弄人,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既然是季總,那這親我們就不用相了?!?/p>
我提起包就要瀟灑離開,卻被他起身攔下:
“程曦,是我還不符合你的條件?!”
季慕景抓我肩膀的手漸漸青筋暴起。
像那年雨夜,渾身濕透紅著眼挽留我。
那時,我怎么說得來著?
許是“季慕景你太窮太寒酸了,又有個時不時生病的拖油瓶奶奶,實在配不上我?!?/p>
又或許是“我不樂意跟著你受一輩子苦,求你還是放過我吧?!?/p>
總之,從我口中說出的話一定很難聽。
都是故意戳他心窩子的。
那會雨聲太大,蓋過了季慕景的回答。
也分不清臉上到底是縱橫的淚,還是酸楚的雨。
后來,季慕景主動松了手。
我撐著傘趕去機場,從此和他背道而馳。
沒想到之前被我嫌窮的季慕景,現(xiàn)在手腕上那塊名表,就夠我打一輩子工了。
我在心里冷笑。
哪里是不符合,是我不配了啊。
“你很好,但是我……”
“好,那我們就結(jié)婚吧?!?/p>
我:“???”
季慕景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不像是開玩笑。
不管我的反應(yīng)如何,他讓身旁助手遞上了一份文件。
自顧自道:“你不是想過回大小姐的日子么?我給你,相應(yīng)的要求……”
我匆匆瞥了幾個字眼,猛地甩開他手。
“季慕景,你是想包yǎng我?”
這一聲過于憤恨,招來不少人旁觀。
可我忍不住繼續(xù)道:“當(dāng)初是我對不起你,但從始至終,我都沒用錢侮辱過你?!?/p>
落魄的這些年,我不是沒受到過這種羞辱。
他們用錢就想拴住我,將我肆意踩在腳底。
但我從未想過。
曾經(jīng)唯一愛過我的人,也會這么做。
“程小姐,您誤會了?!?/p>
助手擦了把額角莫須有的汗,顫顫巍巍解釋。
“季總哪敢……季總沒有那個意思。”
季慕景蹙了蹙眉,抽出一頁紙懟我眼前:
“是一個月五十萬,陪我應(yīng)付奶奶就行?!?/p>
“你說……”
奪,多少?
“五十萬,應(yīng)付奶奶?!?/p>
好吧,我的自尊不值一提。
當(dāng)天下午,我和季慕景領(lǐng)了證。
辦好所有手續(xù),只花了不到一個小時。
九年不見,沒承想重逢第一天會是這樣。
我腦袋依舊處于宕機狀態(tài)。
他全程沒什么表情,事后冷漠地打了五十萬給我。
順便重新加上了聯(lián)系方式。
他的頭像……竟然還是當(dāng)年我逼他換的可愛貓貓頭。
“今晚會有人幫你搬東西,你收拾下?!?/p>
民政局門口,他遞了串鑰匙過來。
“你也會住那里?”我有些緊張。
他側(cè)過頭,滿臉寫著:“不然呢”。
“合同上寫得很清楚,我們互不干涉對方生活,只做表面功夫。”
“噢?!蔽尹c點頭,掩飾尷尬。
臨走時我沒忍住,又扯住他問了句:“為什么是我?”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為什么要選當(dāng)初嫌貧愛富,拋棄過他的我。
他淡淡睨了我一眼,“因為你是程曦。”
說罷,便坐上勞斯萊斯揚長而去。
留我一個人,在原地愣怔了許久。
因為我是程曦……是年少不可得之人?
我提起掛著熊貓頭的鑰匙,苦笑了下。
趕上公交車時,母親打來電話怒吼:
“我聽媒婆說你們在咖啡館見了一面,就都離開了?”
我忙著抓把手,敷衍嗯了一聲。
“你也真是的!當(dāng)年讓你嫁周家少爺你不嫁,現(xiàn)在你又都瞧不上……程曦,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你那點工資,要多久才能還完債呀!”
“何況你弟弟下個月就要出國留學(xué)了——做姐姐的,能不能懂事點,隨便找個有錢人就把婚結(jié)了……”
司機猛地一剎車,手機“啪”地摔落在地。
再撿起來時,屏幕裂了半邊。
電話那頭還在瘋狂輸出。
我平靜抹了把灰塵,無聲嘆氣。
“我和那人領(lǐng)過證了,您滿意了嗎?”
我同意打五十萬過去,我媽才滿意掛了電話。
分擔(dān)家里債務(wù)是應(yīng)該的,但我不想當(dāng)扶弟魔。
所以我把這錢直接給了那幫債主。
不出所料,我媽又發(fā)微信來一頓臭罵,催促我盡快把女婿帶回家看看……打算當(dāng)面要錢。
她貌似還不知道。
媒婆找的這個“ATM”是她當(dāng)年最瞧不起的窮小子。
也是她曾經(jīng)以死相逼,讓我放棄的人。
我沒想過,晚上我會在兼職的地方遇到季慕景。
換好工作服走進KTV包廂那一刻,我傻在了原地。
沙發(fā)上坐著一排男男女女,正中間是季慕景。
有個女孩正湊他耳邊說話,曖昧非常。
他勾唇笑了下。
再偏過頭,便猝然對上了我的視線。
“服務(wù)員,愣著干嘛?還不過來上酒。”
“好?!?/p>
我收回目光,在季慕景的身側(cè)擺放果盤、酒瓶子。
在這種場合。
很默契的,我們都把對方當(dāng)陌生人。
那女孩身上的香水味很重,季慕景也不躲。
他以前,最是厭惡香水味。
以前早自習(xí)我噴一點……他都能嫌棄很久。
包廂里又彌漫起一股煙味,十分苦澀。
我忍了許久才憋住咳嗽的欲望。
“新來的嗎?以前都沒見過?!?/p>
臨走時,方才讓上酒的客人突然又拉住我。
我點點頭,垂眸想掙脫。
“哎,躲什么?反正都在這兒工作了,不如留下來……陪我們季總喝喝酒吧?”
男人滿臉諂笑地看向季慕景,猛地掐了我一把。
“不用。”
季慕景臉色冷了幾分:“我沒有那種愛好。”
“季總沒,那我可就收下陪酒啦?”
滿面油光的男人摟上我腰,咸豬手動來動去的。
“啪——”
我沒忍住……一個耳刮子直接扇了過去。
包廂里霎時安靜如雞。
男人捂著臉嗷嗷叫兩聲,被扇得懵逼了。
黑著臉起身的季慕景也愣了下,些許錯愕地看向我。
唉……都說讓他松手了。
畢竟我又不是什么任人欺負的可憐小白花。
痛失所愛那年,我化悲痛為憤恨,在國外學(xué)了散打馬伽術(shù)跆拳道。
男人的臉很快變得紅腫。
反應(yīng)過來后,原地怒吼一聲要打回來我。
“臭婊子,你一個陪酒女也敢——”
話還沒說完。
……這次,被季慕景狠狠踹了一腳。
“許秘書?!?/p>
“現(xiàn)在什么狗品低劣的合作方,都能搭上我們公司了?”
原來那女孩,是季慕景的秘書。
鬧劇最后是她帶走了油膩老男人,季慕景拽我出了KTV,這場生意會談不歡而散。
寒風(fēng)中他點著煙,吞云吐霧一片繚繞。
從前,是他每天給我塞棒棒糖,幫我戒煙的。
他總嘮叨我,吸煙有害健康。
甜妹該吃甜的,不該碰苦的。
……
“每個月五十萬還不夠?以后別再兼職了?!?/p>
這命令般的口吻,打碎了回憶的濾鏡。
眼前的人,終究不再是記憶中那個少年了。
我甩開他的手,忍不住冷笑出聲:“合同第二條,我們互不干涉對方生活?!?/p>
“季慕景,你是給了我錢……但你沒有權(quán)利事事命令我。”
北城的雪透過路燈折射后,很刺眼。
慘白得可怕。
大抵是喝過酒,季慕景深邃眸子里流露出幾分醉意,和不解。
“你想要的,不是已經(jīng)得到了嗎?”
我想要的?
五十萬,對我家上千萬的債務(wù)來說,根本就是滄海一粟。
拿他的錢達成協(xié)議,是我對生活的妥協(xié)。
也許在季慕景眼里,我早就是個嫌貧愛富的拜金女,只想過大小姐的日子。
我笑了下,推開他的手。
“合同上寫得很清楚,季總,不要越界……”
“季總!”
許秘書很快出來,呵著冷氣打斷了我們。
她扎著高馬尾,明眸皓齒,很年輕,漂亮。
看向季慕景的眼神,并不單純。
“王總的事已經(jīng)解決啦!這位小姐工作不會受影響的……”
季慕景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聲,但很溫柔。
像從前耐著性子給我講題,講到我昏昏欲睡,只好說句“笨蛋”的那種溫柔。
“程小姐,以前是認識季總嗎?”
許秘書突然回頭朝我彎起眉眼,卻并無笑意。
“不熟?!?/p>
我道了個謝,便轉(zhuǎn)身匆匆離開。
再待下去,只會自取其辱。
我向來是個懂眼色的人。
后來透過大廳里的反光鏡,我果然看到那女孩挽著季慕景,笑著上了車……
郎才女貌,很般配。
手機叮咚一響,是貓貓頭發(fā)來的消息。
“周末去醫(yī)院看奶奶,你準備下?!?/p>
“……”
我很想問問奶奶怎么了,卻反復(fù)刪改,最終回了一個“好”字。
這一刻,我突然理解了“因為你是程曦”真正含義。
不是因為我有多重要、忘不掉。
只是因為從前,季慕景的奶奶認可我、喜歡我。
他娶我只是為了盡孝而已。
高二那年我失手砸碎了弟弟的鋼琴,父母把我轉(zhuǎn)送到一所小縣城讀普高。
讓我好好“反省”。
轉(zhuǎn)校第一天,大量流言蜚語從我耳邊傳過——
學(xué)校里有個人的親媽殺了他爸,進了監(jiān)獄被判死刑。
他是殺人犯母親、賭鬼父親的兒子。
所以平時經(jīng)常霸凌同學(xué),放學(xué)后和混混廝打。
這人,叫季慕景。
而我路過光榮榜時,上面也有個叫季慕景的。
是排名年級第一的帥哥。
那會大家都勸我離他遠點,老師們也是。
可,誰讓他坐最后一排靠窗呢。
于是我對勸我的人笑答:
“他聽起來這么恐怖,但我也實在算不上什么好東西……配啊!”
老師知道我的身世,汗顏不敢再多說什么。
自那日起,季慕景成了我無聊生活的“消遣對象”。
無論其他人怎么說。
至少,在我剛下火車被騙光生活費,還被偷了手機狼狽淋雨那會。
是他給我撐了傘。
也是他,把我從滿地泥濘拉起來……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即使他是殺人犯的兒子,又怎樣呢?
我們的人生,不該活在另一個人的陰影下。
后來他們在背后蛐蛐季慕景時,我就當(dāng)面就罵了回去。
他們叫他“xxx的兒子”,我叫他“季慕景”。
他們瞧不起他,但巴結(jié)我。
我就偏要當(dāng)他朋友,幫他煩他纏著他。
季慕景只是季慕景,程曦也只是程曦。
不該被冠以某某的兒子,某某的姐姐和女兒。
……
我“鬧”了他很久。
后來每一次惡作劇湊近,季慕景的小白臉都會變紅。
他嘴上說著,離他遠點。
背地里卻把早餐塞我抽屜里,耐心在草稿紙上寫下解題思路……
在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中,我們達成一種默契。
像槍蝦和蝦虎魚,共生的默契。
他的生活,其實充滿“市井氣息”。
放學(xué)后要奔波于各種場所兼職、解決故意找事的混混、回家照顧年老的奶奶……如此還能拿獎學(xué)金。
而我的生活,是香格里拉的盡頭,虛無縹緲的未來。
季慕景的奶奶卻不這么認為。
她很喜歡我,總愛留我吃飯。
小小的圓桌只能坐三人,我卻覺得這比程家更像家。
奶奶會認真聽我的絮絮叨叨,把我當(dāng)真小孩照顧。
是她讓我清晰地認識到……
女孩子果然可以獨當(dāng)一面,不是家中男孩的“陪襯品”。
我不該永遠被困于深冬的那場雨。
那晚我回到破敗的出租屋,門口蹲著個高個子大男人。
竟是……季慕景。
他不知從哪兒搞來的鑰匙,擅自撬開我房門,已經(jīng)把屋里的行李搬空了。
“季慕景,這是做什么?”
一個長相無可挑剔的西裝男蹲在這棟破樓,若是被拍到……怕是又得占據(jù)明天財經(jīng)報紙的頭條了。
我拽了拽他的衣袖,這個醉鬼卻分毫不動。
他眼眶紅紅的,微蹙著眉,掀起眼皮就那么直勾勾盯過來……仿佛要攝人心魄。
我被盯得犯怵,連忙挪開視線沒好氣道:“你鬧夠了沒?都多大個人了,還裝什么嫩!”
季慕景似乎聽懂了我的話,主動起身,扯住我的衣擺。
他領(lǐng)帶松松垮垮的,顯然是不久前被誰扯過。
我頓時有些不爽,故意粗暴地將他拽下樓:“重逢第一天就給我發(fā)酒瘋,真是無語他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
“程曦啊?!?/p>
走到二樓,季慕景忽然頓住腳步,連同我也猛然往后撞了一下……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肌。
“你……”
“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通知~】
明天上架啦,感謝大家的不棄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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