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了梁辰三年，白天我是他異父異母的妹妹，晚上就是他壓在身下的情人。

三年間，他對我極盡折磨與屈辱，甚至讓我在他兄弟面前跳脫衣舞。

他摟著新歡，看著包里的孕檢單笑得輕蔑。

“靠孩子上位，是遺傳嗎？”

“可惜我不是我爸，我不吃這套?！?/p>

后來，他大鬧我的訂婚宴，甚至將曾經(jīng)化驗單子拿到我未婚夫面前。

“她肚子里懷過我的孩子，你還要嗎？”

未婚夫攬住我發(fā)抖的身子，聲調(diào)平緩如溪流，“這場流產(chǎn)手術(shù)，是我主刀。”

1

我接過檢查單，思緒亂成一團，恍恍惚惚地向外走，沒走幾步，背后傳來幾個護士嘁嘁喳喳聲。

“得，今天第三個了，孩子鐵定打掉?！?/p>

“其余兩人，至少還有男人陪著，瞧這個啊。”

“就是，看她那樣，不是男人跑了，就是不上臺面的三兒……”

手里單子被攥出褶皺，指甲戳進血肉的痛楚，將我從不可置信意識中喚回幾分。

來醫(yī)院前，我還誤以為是簡單的腸胃炎，沒想到竟然是懷孕了。

梁辰體力好、花樣多、手段狠，每次跟他上床，我都像死過一般。

痛苦的煎熬遠勝生理歡愉，每個月來生理期那幾天，便是我最舒心的日子。

況且梁辰一直有做保護措施，就算偶爾忘記，也會緊盯我喝下避孕藥。

生怕我算計、陷害他，就如我母親算計他父親一般。

懷孕，應(yīng)該是兩個月前那次。

那天是他母親的忌日，他滿身戾氣而來，要的格外兇。

我的淚水流了整夜，嗓子嘶啞到說不出來話，床單被褥更是泥濘到?jīng)]法看。

做到最后時，我被迫跪倒在他耳邊求饒：“求……求你，饒了我?！?/p>

梁辰牙齒咬進我肩膀皮肉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血腥味。

我痛到失聲，梁辰的聲音像來自地獄般陰冷。

“林愿，你做夢！”

那次結(jié)束，我身上青紫一片，沒有任何意識燒了三天三夜，避孕藥也就拋在腦后，忘記喝。

走出醫(yī)院門，太陽烈到將人曬化。

我踟躕著不知該去那里，包里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冰冷命令聲里不帶一絲感情。

“夢幻酒吧，半小時內(nèi)到?！?/p>

我趕到包廂門口，里面?zhèn)鱽砹撼叫值苤S笑聲。

“林愿簡直比狗還要聽話，真是隨叫隨到?！?/p>

“還是梁哥會玩，說上去也是干自家妹妹，夠刺激”

“話說，梁哥這樣玩弄人家，不怕林妹妹跑了？”

梁辰譏笑一聲，腔調(diào)篤定又散漫：“她不敢?！?/p>

梁辰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敢。

自從我母親帶我嫁到梁家后，他做為梁氏集團唯一繼承人，輕飄飄一句話便能決定我母親的去留。

剛嫁到梁家第一天，媽媽就拉著我興沖沖跑進衣帽間，指著墻上、桌上、琳瑯滿目的奢侈品，笑的像個小孩子。

“囡囡，好多寶貝噻，阿拉高興死啦?！?/p>

媽媽還在梁家，我走不得，也沒法走，只能任梁辰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況且，這是我和媽媽欠他的。

我推門進去，他們絲毫不避諱接著討論。

“這不是梁哥的情妹妹來了嗎？”

“來哥哥們這坐，梁哥玩膩了，我們也粘粘梁哥的光。”

“聽說跳芭蕾的，那身體都軟的都跟柳條似的?！?/p>

說完，對面幾人便空出中間的位置，眼里折射出色qíng的光，恨不得將我衣服穿透。

我局促站在包廂中間，求救的眼神看向旁邊的梁辰。

曾經(jīng)愛意盛大且熱烈，即使在算計、籌謀、陰差陽錯的憎恨消磨中，我心中仍對梁辰抱有一絲愛意希冀。

相信他心中顧及曾經(jīng)真摯的情誼，相信等他發(fā)泄完怒氣，我們總能回到過去。

相信他總不會，將我推入別的男人懷中。

梁辰完全無視我的求助。

動作自然抱起懷中白裙子女孩，剝皮的水晶葡萄喂到唇邊，女孩害羞地不敢抬頭，窩在他懷里。

梁辰寵溺笑笑，恨不得將全世界捧到她眼前。

青澀、害羞、單純又美好。

恍惚間，我好像從女孩身上，看到了我自己。

梁辰那雙淡漠又倨傲的眼睛里，我也曾住進去過。

他會在籃球場上，起跑、跳躍、三分球投進，萬眾矚目人聲鼎沸中，灼熱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

“林愿，我喜歡你?！?/p>

少年表白張揚清冽，卻又透著生生世世的認真。

如今他將獨一無二的偏愛給了別人，將消不盡暴戾、憎恨撒在我身上。

心臟像被人死死攥住，痛到發(fā)麻。

我微微仰頭，憋回眼中的淚水，在梁辰熟視無睹中，小步移向沙發(fā)角落里。

“林愿，這不是你給那群老男人跳舞的時候了?！?/p>

“你現(xiàn)在擺個冷臉給誰看呢？”

我驚愕抬頭，對上梁辰冰刀般的視線。

他知道我去趕場商演賺錢的事了。

不過這也沒好吃驚的，以他的權(quán)勢，掌握我的行蹤信息，簡直易如反掌。

梁辰朋友們聞言起哄聲更大。

“林妹妹既然不愿坐，那就給我們跳一個吧。”

“嘖，這好，咱們也好養(yǎng)養(yǎng)眼?！?/p>

“怎么林妹妹還害羞了，咱們鼓個掌歡迎一下?！?/p>

燈紅酒綠的包廂，縱橫斜倒的酒杯，還有眾人的嗤笑玩弄，我就如他們掌心玩物一般，我的無助、恐慌、痛苦，成了他們的興奮劑。

有幾人看梁辰不管，直接開始上手。

我拼命掙脫，也抵不住他們落在我手臂、后頸、前胸還有大腿的粘膩。

手里的包，被我當(dāng)成攻擊的工具。

‘噼里啪啦’東西散落間，縮在梁辰懷中的白衣女孩，拿著我的孕檢單，好奇發(fā)問：“這是什么？”

頃刻間，啞聲、平靜、清場。

2

女孩走時依依不舍拉著梁辰的衣擺，梁辰無奈笑笑，彎腰在女孩耳邊輕語兩句。

女孩松開手，笑如晨間芙蓉：“那晚上，我等你哦?！?/p>

只是背著梁辰路過我身邊時，給我一個無比挑釁的眼神。

剛剛所承受的強迫、屈辱、不堪，全部化為身體上的不適，頭痛欲裂，小腹下墜脹痛。

視線模糊中，記憶中的少年，好似在同我揮手告別。

我將身體的不適壓了又壓，梁辰掃了眼孕檢單，掩唇嗤笑出聲來。

“林愿，是我高看了你?！?/p>

“以為你會比你母親強，沒想到這種手段還遺傳?！?/p>

其實聽到醫(yī)生告知懷孕那刻，我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可心底仍抱有一絲希冀。

倘若有萬一呢？

萬一梁辰能接受這個孩子，萬一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即使我們現(xiàn)在有兄妹的身份禁錮，總會有辦法的是吧。

可現(xiàn)實中沒有萬一。

父親車禍意外去世兩年后，母親憑借肚子里的孩子，成功攀上梁家的高枝，當(dāng)天精神失常的梁母在管家沒看住情況下，跑到馬路撞上過往的貨車，搶救無效死亡。

而事情發(fā)生的前一天晚上，我剛答應(yīng)梁辰的表白，就在校門口的銀杏樹下。

戀人關(guān)系只維持短暫的一晚，隔天母親便拉著我的手，站在梁家父子對面。

“這是梁伯父、這是梁辰哥哥，囡囡啊，好像你們還是上一個高中的哎。”

后來梁辰將失母奪父的仇恨，全部報復(fù)在我們母女兩人身上，我站出來擋在母親身前。

單子輕飄飄落在地上，我心中最后一絲幻想破滅，淚水順著苦笑的眼角流出，笑曾經(jīng)的自己念念不忘、癡心妄想，即使撞上南墻還自我安慰說不疼，繼續(xù)一遍遍往前撞。

淚水流盡后，內(nèi)心反倒一片平靜，剜心般痛苦的平靜。

我看著面前滿目鄙視的梁辰，平靜笑笑：“我知道了?！?/p>

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物品，裝到包里，轉(zhuǎn)身離開。

梁辰?jīng)]料到我反應(yīng)如此平靜，探尋目光落在我臉上，最后好似有些失望轉(zhuǎn)過身去。

我把手放在門上的一刻，梁辰冷厲聲音再次響起。

“林愿，我不是我爸?！?/p>

3

我明白他的警告，他不是梁父，我不可能以孩子為籌碼，在梁辰那里得到些什么。

他高高筑起的防備心終將是無用了。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心死如灰，只想徹底遠離他，最好永世不再相見。

人心變硬了，傷害自己的東西就少了。

在護士了然不屑的目光中，我平靜地走進婦產(chǎn)科。

可是躺在冰冷手術(shù)臺后，無助、恐慌還有自責(zé)，便像海水般朝我涌來。

我伸手抓住離我最近醫(yī)生的手術(shù)服邊緣，顫抖著聲音問。

“疼嗎？”

“放心，不疼，安心睡一覺就好了?！?/p>

醫(yī)生眉眼溫潤，聲音放柔，讓人不自覺卸下緊張，想要安睡。

“那他呢？”

肚子里的寶寶會痛嗎？

醫(yī)生默了一瞬，我在陷入昏睡前，聽到醫(yī)生的最后回答。

“他也不會，放心。”

因為我身體底子差，做完手術(shù)后在醫(yī)院住了兩天，才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面。

梁辰正忙同新歡濃情蜜意，沒在聯(lián)系我。

直到兩個月一次的梁家聚餐，我和梁辰又重新坐在同一飯桌上。

我正要接過面前紅酒時，梁辰突然出聲打斷。

“都換成果汁，常溫的?！?/p>

梁父向來對獨子包護縱容，即使不解，也命下面人按梁辰的意思辦。

梁父跟梁辰多是交談公司、股票的事，我同母親恍若隱形人坐在一邊。

席間，我總有錯覺，一股灼熱的視線總時不時落在我身上。等我抬頭望去時，卻一無所獲。

母親不斷往我碗里夾菜。

“囡囡，你好長時間不來看媽咪?！?/p>

“練舞辛苦噻，感覺你瘦好多，臉色也烏烏的?！?/p>

媽媽是標(biāo)準(zhǔn)的嶺南人，嫁人前便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婚后父親更是將她寵成公主。

唯獨父親去世后，她一人帶著我，開始親自動手洗衣做飯，操持家里、家外一切，還要湊昂貴的學(xué)費供我跳芭蕾，嘗遍生活的苦頭。

后來到了梁家，在金銀玉器的堆砌下，重新養(yǎng)回幾分嬌縱。

我將鵝肝重新夾回媽媽碗中。

“媽咪不準(zhǔn)再減肥，已經(jīng)夠瘦了?！?/p>

“前段時間沒來，是，是因為我做了個小手術(shù)。”

“做手術(shù)？”

原本小聲的對話，在母親突然的驚呼聲中，吸引到梁辰和梁父的注意。

“一個月前就做完了，沒事啦，媽咪?！?/p>

我拉她坐下，輕怕她的手背安慰。

母親還在從頭到腳細看我，伴隨一聲‘咔嚓’，盛果汁的玻璃杯，在梁辰手中碎掉。

有幾個碎小的玻璃片，還扎進掌心，溢出醒目的鮮血。

曾經(jīng)的我看見他受傷，定會沖上前去查看傷勢。

哪怕是失態(tài)，我也會心疼地幫他拿藥、包扎。

現(xiàn)在，我只是禮貌的退到一側(cè)，耐心等宴請結(jié)束后離開，根本沒理會梁辰看向我的狠厲目光。

梁辰醉熏熏找上門時，我剛洗完澡出來。

看見是他，我短暫的錯愕后，立即關(guān)門，梁辰直接撞進來。

4

隨著大門關(guān)上的瞬間，梁辰掐著我脖子，將我抵在墻上。

撲面而來的酒氣和煙味，我越掙脫，梁辰手上的力道越大。

不知他滿身的憤怒從何而來，我被他掐到喘不上來氣，只能不斷拍打他的手臂：“放……放開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