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阿沅,我錯了。
作者:宛如玉|發(fā)布時間:2024-12-26 00:00:00|字?jǐn)?shù):5290
我是太后最喜歡的郡主,下嫁蕭淮序,五年無所出。
只因他朝思暮想的人是我那遠赴北渠和親的嫡妹。
我想只要獻出真心于他。
總有一日,他會看到我。
他卻厭惡我至極。
“姜沅,你嫡妹為你替嫁,委身敵國?!?/p>
“你怎好意思想同我恩愛?”
“像你這種虛偽之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終于,蕭淮序為了她披肩掛帥,北渠大敗。
他親自接回了她。
皇帝問他要什么。
蕭淮序從我一旁擦身而過,跪在地上,眼神誠摯。
“末將不求功名,不求利祿,只求迎娶姣姣?!?/p>
……
姣姣是我嫡妹姜若薇的乳名。
姣姣閨中女,玉質(zhì)世無并。
她人如其名,不喜世俗脂粉,端的是一身脫塵出俗的清冽氣質(zhì)。
此刻,姜若薇正被人從后扶上來。
北渠生活不易,卻在她身上未見留下痕跡。
她依舊是那副清水芙蓉、我見猶憐的模樣。
姜若薇流著淚跪拜在地。
“皇兄!臣妾回來了!”
皇帝一時悲憫,眼尾泛紅,輕輕掃了一眼我。
眼底的歉意轉(zhuǎn)瞬而逝。
他趕緊扶起兩人。
“姣姣可同意嫁入蕭府?”
姜若薇雙肩微顫。
“能得蕭將軍不棄,是臣妾之榮幸?!?/p>
“只是長姐已是蕭將軍之妻,臣妾不能奪人所好。”
蕭淮序似才想起身后的我,他側(cè)身冷冷地盯了我一眼。
我走上前,柔聲道:“淮序?qū)︽星橛辛x,我自該成人之美。”
“還請陛下賜我同淮序和離?!?/p>
蕭淮序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像是聽到了好笑的事情。
皇帝負(fù)手,半晌才道。
“阿沅,此事朕還需思量一番?!?/p>
皇帝不敢立刻做主。
是因為太后掌權(quán),我又是她最喜愛的郡主。
我和不和離,自得她說了才算數(shù)。
“你嫡妹一回來,你就要讓了?”
太后倚在美人榻上,“要說我,你就不該向皇帝請求和離!”
她看著坐在木幾上的我半天。
“你瞧你空有一副好皮囊,怎就不知爭?”
“嫁給他五年,無子無女,如今他立了大功,你拿著一封和離書離開,甘心?”
我只低著頭不說話。
“你和若薇是我看著長大的。別人都說我偏心,可我知道你性子素來敦厚,她卻心眼極多?!?/p>
“我記得有一回,你倆一同進宮陪我,架子上的花瓶打碎了。她立馬就知道挽起袖子將傷口展示于我看,還會私下告訴蓮禾是你做的,好叫我知道她無辜?!?/p>
“可你呢?”太后越想越氣,聲音也愈發(fā)大起來。
“為了不叫我怪罪她,忍氣吞聲!”
“若不是我早在屏風(fēng)后將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怎會知道實情?”
“姑母,我并非忍氣吞聲,只是母親去的那日,將我和若薇叫到床邊,囑咐我一定要護好她?!?/p>
我仰起臉,輕描淡寫道:
“何況,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若薇為著大齊付出太多了?!?/p>
太后搖搖頭。
“當(dāng)日她為何會去北渠和親,你心中沒數(shù)?”
當(dāng)年北渠的太子桑權(quán)親自來京,求娶大齊的皇族女子。
桑權(quán)身姿挺拔,如同大漠中的胡楊,渾身的野性又如荒漠中的野狼。
即孤傲又自由。
他驍勇善戰(zhàn)、騎射極佳,和當(dāng)時還是玉龍軍副將的蕭淮序不相上下。
那日他倆比試的時候,去了不少宗親貴女。
我自小便愛慕蕭淮序,滿眼都是他。乃至于桑權(quán)一直在馬背上打量我,我渾然不覺。
宮宴時,他向皇帝指名要我。
我驚得摔了酒盞,偷偷朝蕭淮序望去。他卻只看著我身旁的姜若薇。
我心中嘆氣,只能認(rèn)命。
可不過幾日,桑權(quán)又改變了主意,稱自己那日喝醉酒看錯了人。
他實際想求娶的是我身邊的姜若薇。
我不想嫁,更不愿嫡妹嫁到那遠寒之地。
當(dāng)我找到太后求情時,她卻冷笑一聲。
“你那好妹妹,已向桑權(quán)自薦枕席?!?/p>
“貴為郡主,竟做這般不知廉恥禮儀之事!”
“這是她自個兒選的路,你何須替她著急?!?/p>
太后將我趕出了宮,我急得不行,姜若薇卻在一旁暗自嗤笑。
“這桑權(quán),我一眼便相中了。他灑脫不拘,勇猛無比,是大齊那些柔弱男子不能與之相比的?!?/p>
“連我朝最厲害的蕭淮序都差點輸給他?!?/p>
我苦口婆心勸道。
“阿妹,北渠寒冷,你過去會吃苦的?!?/p>
她不以為意。
“桑權(quán)告訴我,那里風(fēng)景如畫,天地間,廣闊無垠,壯美非凡。”
“我去了就是最尊貴的太子妃,有何苦可吃?”
姜若薇皺著眉。
“阿姐看似著急,實則是怕我搶了你的功勞?”
“和親之人,必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你貪這個?”
她牽著我的衣角,央求道。
“阿姐,別和我搶?!?/p>
“喏,你不是挺喜歡蕭淮序的嗎?我讓給你,你該滿意?”
我詫異地看著她。
我一直以為她和蕭淮序兩情相悅,所以便將自己對他的情誼埋藏在心底。
若薇,竟知道我對他有意?
那為何,每每我三人在一處的時候,她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地對著他撒嬌,還不許我走?
非叫我看著蕭淮序?qū)λ侨绾螌櫮绲亍?/p>
我心霎時冷了下來。
“那阿姐謝過姣姣。”
“你去吧,你自是大齊的功臣?!?/p>
太后沒準(zhǔn)我和離。
她便是從末位一直爭到如今這位置,斷不許我這樣委曲求全。
“蕭淮序未必對你阿妹有多重的情誼?!?/p>
“那吃不到的玩意,總歸是最好的?!?/p>
“你且回去再想想?!?/p>
我剛踏出宮門準(zhǔn)備上馬車,就看見蕭淮序站在那,裹著一襲緋色長袍,體態(tài)頎長。
本還在和守門將士閑聊的他,在看向我那一刻,收斂了神色,又是一副冷清的模樣。
他眼簾微垂,薄唇顏色極淺。
“如何了?”
我知道他是問我太后許沒許我和他和離之事,但不知為何今日我并不想理他。
成婚五年,我從未有一日將他如此不放在眼里。
蕭淮序伸出手一把捉住我,將我扯到他身旁甩開。
“聽不見我說話?姜沅,我可還是你的夫君!”
他是習(xí)武之人,下手沒有輕重。
我揉了揉有些發(fā)疼的胳膊,閉了閉眼道:“很快就不是了。”
蕭淮序一怔,隨即笑出聲。
“姜沅,沒想到你也有如此灑脫的一日。”
姜若薇以永安公主的身份隨桑權(quán)走后不久。
蕭淮序便向皇帝求娶了我。
他對著太后起誓,此生絕不負(fù)姜氏女。
原來,他口中的女子只是姜若薇而已。
成婚當(dāng)日,我滿心歡喜地在房中等蕭淮序。
我愛慕了他許久。
他是皇帝的伴讀,容顏如玉,能文能武。
自打我見到他的第一面后,就盼著能入宮再見上他一次。
明明有時候,我看他對我也好似有幾分情誼。
但后來見姜若薇和他越來越親近,我便滅了我的那些心思。
不承想,他竟會愿意同我成親。
蕭淮序醉得腳步踉蹌,推門而入。
我緊張得發(fā)不出聲音。
夫君,他成了我的夫君。
蕭淮序直接粗魯?shù)爻兜粑业南才?,我驚慌失措地望向他,只看到他滿眼都是狠戾。
“姣姣為你替嫁,委身敵國?!?/p>
“她如此不幸,你也活該被羞辱一世?!?/p>
“如今你得償所愿,就在這府中做一輩子的將軍夫人吧!”
我顫聲告訴他,姜若薇是自愿的。
他卻將我掀翻在地。
“姣姣說你傾慕于我,便求她嫁給那蠻夷!她念及姐妹之情對你如此好,你怎么忍心的?”
“她和我兩情相悅,若不是你從中作梗,求了太后,誰愿意去那荒涼之地?”
“你這個毒婦!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我只道是他被姜若薇蒙蔽了雙目,只要我用真心待他。
他總會,總會看到我。
我花了五年的時間,想證明,我并非他口中的惡毒之人。
我將蕭府上下打理得井然有序。
玉龍軍軍餉不夠,我?guī)退筇?,借著將軍府的名義拿出自己的體己錢常年開設(shè)粥棚。
上自婆母,下自雜役,誰不說我善良孝順?
我亦以賢德美名遠揚。
他卻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只有一句“虛偽之人!做這些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虧心事罷了!”
我更在蕭淮序的身上花了無數(shù)心思。
他在外喝得酩酊大醉,我不顧身份去接他回府。
蕭淮序嗤之以鼻。
“這些家中哪個下人不能做?需得讓她無事獻殷勤?”
他不愛,所以他不信。
他不愛,我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后來,蕭淮序為了避開我,開始常年住在軍營,甚少回府。
太后終是瞧出來端倪。
她問我:“成親兩年為何仍不見你有孕?可是蕭淮序那小子欺負(fù)你了?”
太后待我宛如親母。
嫁于蕭淮序之前,她曾數(shù)次問我可想清楚,我沉浸在蕭淮序要求娶我的喜悅之中,根本看不見她眼中的無奈和焦灼。
太后見我紅著眼眶,生生逼回眼淚的模樣,臉上波瀾不驚。
她手上的赤金雕花護甲,熠熠生輝。
“女子總歸要在情路上摔上一摔,才能明白這世間到底什么才是值得握在手中的?!?/p>
尋常女子自當(dāng)嫁個如意郎君,相夫教子。我不是有著鐵血手腕的太后,也不想將名利攬在手中。
人心都是肉長的。
我想再等等。
我那時就像是在和自己置氣一般,非要讓蕭淮序正眼瞧上我,尊稱我一聲夫人。
為此,又是三年。
姜若薇從北渠回來,皇帝親自出城迎接,獲了封賞,被賜宅院,加之又有傳聞蕭淮序是為她才連破三城,生擒北渠皇帝,一時風(fēng)光無限。
不知為何,坊間竟有我的謠言。
“京里那些百姓都說,當(dāng)年是夫人您仗著太后寵愛,逼永安公主去和親的,本該她嫁給將軍。”
“現(xiàn)在她回來了,您裝成大氣的模樣,實則不肯和離?!?/p>
“那些人都罵您呢?!?/p>
“如何罵的?”
流翠盡量撿著好聽的話說于我。
“說您鳩占鵲巢,不懂感恩公主的付出。”
“但也并非人人都如此不講理,也有人同他們理論。”
我來了興致。
“哦?如何理論的?”
“說永安公主走得那天,可是和北渠的太子同乘一匹馬,歡天喜地的,絲毫不見有逼迫之意?!?/p>
“還說亦是將軍自個去求娶您的,怎不說他負(fù)心,都怪罪到您頭上來了?”
我笑了笑,這大抵都是太后安排的人?流翠又輕聲道。
“還有,您近日不去伺候婆母,她也有些怨言。”
“她還叫身邊嬤嬤帶話,說將軍以前長期在外,如今打仗回來了,讓您該考慮子嗣了。”
“她會為你做主,絕不會讓那已嫁人生子的永安公主進府?!?/p>
我淡然一笑。
我本就是尊貴的郡主,何需親自去伺候婆母?
倒是她習(xí)慣了,還放不下身段來我這,偏讓人傳話,顯得她還高我一頭。
“太后讓我回來想一想,這才過了幾日?總要做個樣子給她老人家瞧一瞧?!备螞r,這些年我用自己的嫁妝置辦的產(chǎn)業(yè),總是要算一算的。
我正在房中查閱賬簿。
蕭淮序砰的一聲推開了門。
我停筆抬眸看了他一眼。
“何事這般激動?”
他冷眼睨著我。
“為何太后懿旨還未下?”
“急什么?她老人家日理萬機,我這不過一件小事,你若是急,自去請旨?!痹S是沒料到我會如此和他說話,他微微一怔,冷聲道。
“你這樣拖延時日有何意思?”
我實在無心和他糾纏,好言道。
“等不及的話,可以先將姜若薇娶進府。我沒意見。”
蕭淮序指著我的鼻子怒罵。
“她不像你!不想橫在你我之間!”
“我竟沒發(fā)現(xiàn),你不僅毒,還賤!”
我端起桌上茶杯,直接將茶水潑了他一臉,正襟危坐道。
“蕭淮序!別忘了本宮是先帝親封的懷淑郡主!豈容你如此放肆!”
“本宮以前敬你是我夫君,被姜若薇所蒙蔽才對你一再容忍?!?/p>
“你我馬上分道揚鑣,休要再侮辱本宮!”
蕭淮序陰沉著臉,額上青筋暴起,他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
“想清楚了?”
太后剛從前朝回來,我伏在她的腿上道,“再沒有比如今想得更清楚的了?!?/p>
“我以為蕭淮序遠征是為了國家安定,豈知他存了私心,所做一切只為接回姜若薇?!?/p>
“他不值得。”
太后朝蓮禾示意,伸手輕拍我的頭。
“來,瞧瞧?!?/p>
“我替你選的如意郎君。”
“姑母,不必這般著急?!蔽一诺米鹕?,看向她手里一沓男子小像。
“你若是和離了,又無事可做,豈不是整日胡思亂想?!?/p>
“找個男子,陪你解解悶也好?!?/p>
“姑母,我已想好后路?!?/p>
她挑起眉,饒有興趣看著我。
“我會在京郊置辦一所宅子,開辦學(xué)堂?!?/p>
“京中有許多食不果腹的流民,亦需要安頓……”
“那也不妨礙你結(jié)交男子?!?/p>
“你這樣的容貌,需得給我留下一男半女?!?/p>
“這個,徐閣老家的老三,你當(dāng)初成親的時候,聽徐閣老說在家哭得死去活來。至今未成婚,長得也俊俏。”
“還有這個……京中第一美男,貌比潘安?!?/p>
“姑母!”我嗔道。
蓮禾在一旁輕笑。
“郡主,這是太后的一片好意?!?/p>
和蕭淮序和離后,我?guī)е迠y和婢女、嬤嬤們回到了曾經(jīng)的燕王府。
父親帶著大哥上陣殺敵,死在了異國。最后靠著得以幸存的將士帶回兩捧黃土。
母親死后,姜若薇和親,我出嫁。
燕王府里只剩下幾個老仆人看守。
以后我自當(dāng)一直守在這燕王府,哪也不去。
回府不過三日,就有人上門遞上拜帖。
“徐信舟?”
“想來燕王府和我商議辦學(xué)堂的事?”
我當(dāng)即想起太后所說的徐閣老第三子。
我辦學(xué)堂的事只同太后說過,想必這又是她安排的好事。
我自是不想去見一個會為了我哭得死去活來的男子。
嬌弱不堪的男兒,會讓我渾身不適。我無奈道。
“去回絕掉,就說我沒空?!?/p>
“遞帖子的人說是太后的安排?!?/p>
“……”
待我見到徐信舟時,他和我想象中的模樣大相徑庭。
一雙狹長的鳳眼,眼尾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玩世不恭,鼻梁挺直,唇線分明。
我本以為他這副模樣會是個口如懸河的才子。
他爹畢竟曾是閣老。
徐信舟站在前廳,靠著椅子,遲遲不肯落座。
“郡主,臣……臣多有……叨擾?!?/p>
“臣,”他輕咳一聲,深呼吸一口氣,“臣……”
我皺起眉頭。
“結(jié)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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